我到新公司两个月，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即将参加选秀的同事们一起训练声乐，舞蹈，口才和rap。

寒冬将至，一天比一天凉，舞蹈室里永远都热气腾腾。

说实话，这几个要和我一起去参加“偶像101”的同事实力都不如我，我毕竟出道过三年，虽然我们那个男团糊到无人在意，但魔鬼训练却是实打实的。

但也没什么大用，这年头，混娱乐圈，最没用的就是实力。

可这也是我唯一拥有的。

如果不是公司大部分的练习生实力实在拉胯，去了也只有一轮游的份，公司也不会买了我，让我陪着太子去读书。

虽然经纪人汪姐像模像样的给我们四个开会，训练，制定个人路线和人设，但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公司，能够出道的名额最多一个，多了平台怕是不会给。

我们三个都心知肚明，公司让我们去，就是陪周嬴把最重要的初舞台做好，然后帮他完成实力争C的剧本，再烘托一下他又B又帅荷尔蒙爆棚的人设，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哦对了，可以顺便刷刷脸吸点粉，增加点曝光，这也是唯一的好处了。

吴蒙蒙和赵凌一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可不准备按照剧本来，我是要出道的，如果公司只能谈成一个名额，那就只能把周嬴挤下去。

完成了自己的part，我靠墙坐着喝水擦汗，顺便看周赢跳舞。

他面无表情，在老师的指导下认真练习动作，他动作和我不是一个路数，比较克制，四肢修长有力，跳起来很有气场，虽然只有17岁，已经长到一米八五了，比我高了不少，老天爷赏饭吃的身高。

镜子里他的脸上挂着汗珠，皮肤莹莹的很光滑，像洁白的玉石，眼睛是漂亮的双眼皮，眼珠又黑又圆，鼻梁很挺，薄唇，不笑的话显得很冷，带着富贵家庭出身小孩特有的矜持和高傲，笑起来又很甜，眼睛里都是甜蜜温柔的少年气，我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很吸粉的相貌。

我不自觉地带了比较，转头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身材纤瘦，皮肤很白，有点苍白了，周嬴的皮肤像玉石，我的皮肤就像是雪，白得缺少光泽。

但我的脸好看，眼睛尤其突出，眼型妩媚含情，眼尾微微上勾，眼珠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光侧面打过来，波光潋滟。

拍硬照的时候，摄影师要么就对准我的眼，要么就对准我的腿，我就明白我最好看的两样是哪了。

所以每次出镜，我都会自己亲自动手化眼妆，服装搭配也都是努力突出自己两条又直又长的腿，我们这种小糊豆，很难得到妆造师一心一意的照顾，就只能自己上点心，又糊又懒的，也就别混娱乐圈了。

我正走神，周嬴已经练完了舞蹈，坐到了我对面，瘫着两条长腿玩起了手机，他从来不挨着我坐，他不喜欢我。

我懒得去考虑原因，不喜欢我的人多了，总不可能每个都去问“你为什么讨厌我”吧，身为一个目标是歌谣界天王的艺人来说，我只关心别人为什么喜欢我。

近些年娱乐圈有个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又羞于启齿的流量密码——卖腐。无论美丑老少，实力是否拉胯，一旦戴上cp滤镜，那都不是事，一旦cp火了，流量就来了，人也就红了。

老牌当红艺人比较爱惜羽毛的，不屑于卖腐，但对于我们这些小糊糊来说，卖腐是通向事业成功的路之一，一旦有机会，就算是直男，不喜欢和男人腻歪，也只能努力营业，争取曝光和吸粉。

进了娱乐圈，人设就是商品，所谓自由表达就是笑话。

我在前团有个cp，团很糊，当然团里的cp也很糊，但是我俩在团内的糊糊cp里，也算是糊中美帝，营业的时候颇有默契，现在我的“前任”已经身价大涨，跻身顶流，我是够不上也和配不上他了。

公司觉得我挺有卖腐潜质的，要是我和周嬴炒一炒CP，双方都能吸粉，加上他们认为我的条件没有周嬴好，周嬴一定吸得比我多，他争C也多了点把握，后期我要是淘汰了，他还能走金瓜路线，本来这算是双赢，但是他拒绝了。

理由无非是很官方的“觉得这条路线不适合自己”云云，但他其实不排斥卖腐，只是不想和我卖。后面我听说，他和公司表示炒cp可以，只和吴蒙蒙炒，我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亲，他更想带吴蒙蒙出道，但是公司不看好吴蒙蒙，就没同意，当然我和周嬴的cp也就作废了，当事人不愿意，总不能逼着他炒吧。

这下我出道机会更渺茫了，赵凌一知道这事后，对我就有点同命相连的亲切感。

趁着吴蒙蒙练习的空档，赵凌一凑过来，坐在我旁边，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赵凌一见我看过来，有点讨好地笑着说道：“戎哥，我在拍vlog，你待会儿有时间入个镜吗？”

我没着急答应，问道：“拍啥？”

他说道：“就是和我一起跳一小段舞，“silversnake”，可以嘛？”

Silversnake是我们练过的舞蹈，很适合我，我点头应道：“训练结束拍吧。”

他笑得很开心道：“谢谢戎哥！”

赵凌一和吴蒙蒙同岁，都是20岁，我23了，平时他们三个都叫我戎哥。马上要上岛进厂，节目要开始录制，大家都开始造势营业了，赵凌一以前是个网红，被挖掘进了星月传媒，本来就有一些粉丝，他最近微博在和粉丝报备参加选秀的事，拍vlog给她们看训练的日常。

Silversnake是很性感的舞蹈，这次他截取的是双人段落，互动较多，他这是有点cp营业的意思。

我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他。

赵凌一盘着腿坐在我旁边，手机放在腿上，低着头认真照着屏幕练习舞蹈动作，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上凝了些汗珠。

手臂线条是好看的，蜜色的皮肤，紧实的肌肉，只是动作暴露了练舞时间不长的事实，我内心叹了一口气，我不排斥和他营业，炒炒cp也可以，可惜，他的实力太差了，大概率走不远，顶多留两轮。

兴许是我想得入神，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我眼看着他的脸慢慢红了，甚至汗都更多了些。

我连忙移开目光，看向前方，正巧和周嬴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拧着眉毛，阴沉着脸盯着我，脸色颇为难看。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他了，我俩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他先移开了目光。

刚进公司的时候，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想法，我对同期的练习生都算不错，凡是过来让我指导舞蹈和声乐的，我能教的都教了，也不藏私，对周嬴当然也是。

慢慢的我就发现他对我态度一般，既不礼貌，也不服气，叫哥哥都叫得不情不愿，估计是看我长得帅实力又强，心生忌惮，我就懒得理他了，然后我俩关系就更差了，他甚至明面上都对我出言嘲讽，最后发展到公司让他和我营业他都不同意。

我默默把他从“客气一下就好”挪至“隐形人”的类别里，当他是轻盈的空气。

“纪戎冰，来。”听到徐老师叫我，我起身走过去，在他的注视下做完了动作。

徐老师一脸满意道：“没问题了，我挑不出毛病，你只要保持这个状态，进A班绝对没问题。”

他指的是初评级分班，我笑了笑，心里却是没底的。这届选秀是互联网巨头微客办的第一场101系选秀，各家公司都送来了最优秀的练习生，藏龙卧虎，我是丝毫不敢松懈的。

训练结束后，我留下和赵凌一拍了视频，他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把vlog发了。

我看了一眼评论，他粉丝都在夸，顺便也夸了我，我看得高兴，就转到了自己的微博，果然我的粉丝也很开心。两家粉丝颇有点乌龟瞧绿豆的意思，开始发我们的cp贴，可惜我俩都太糊了，我随便翻翻豆瓣，发现虽然她们很努力发帖，关注度却不多，可怜兮兮的淹没在其他公司脂粉水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没事，我知道她们努力了，cp炒不起来先走实力路线，不慌。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