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点什么吧。”吴清歌说着,从自己拿来的那一袋子碟片中翻出来一盘。顾锦年应和着,顺从地打开了电视,待吴清歌打开CD机装进去后摁下遥控器上的“PLAY”键,屏幕上一阵雪花过后就幻化成了人像。
是很老的一部文艺片,也许因为题材是同性,也许因为时间久了,总之无论在当时还是在现在,都不是很出名。那天的阳光很好,就像一大片荒芜野草地在心里疯长,小小的室内隔绝了所有热浪,吴清歌后来连电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只是身旁顾锦年的音容笑貌清晰得毫发无伤。
顾锦年本想开玩笑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类型的影片啊”,但张了张口,最终在嗓子眼里沉默。电影的第一幕是林荫道上茂密成荫的香樟树,风从叶间吹过带起飒飒的声响。明明灭灭里吴清歌的表情孤独而又落寞,是近乎哀伤的神色。
并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得起的,更何况对方是吴清歌。
电影进行二十分钟后,主人公的疯子母亲在接到父亲离婚的电话通知后又哭又闹,摔碎的瓷杯随便有一块划到了男主的脸上,血液很快从伤口渗透出来,把半边脸庞都染红了。
“我有的时候…特别讨厌吴盛延。特别特别讨厌,近乎于恨他。”吴清歌突然开口,眸色还是如往浅淡。顾锦年偏头,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总是想着他的金融他的商业,却忘了他也是个父亲。在学校里别人看我的时候永远都会特意跟别人加上一句‘那是吴家的独子呢。’我可以在学校里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老师不敢开除我。但是我一点都不快乐。他们觉得我该知足了,其实从头到尾,我的身边都只有商执一个人而已。
“但那不是我恨他的最终理由。
”顾锦年…你肯定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也是个疯子。吴盛延一直认为我的降生是个多余的意外,对我没有倾注多余的感情。他现在的妻子是没有办法生育的,我是私生子,他没有办法,只能对外宣称是他妻子所生。我几乎没见过我那继母,却还是没来由地讨厌她。
“我生母以前是个演员,在遇到吴盛延之后就退出演艺生涯了。所以她长得很漂亮,我也多少受了她的遗传,所以我生下来不久之后有传言说我母亲是吴盛延的情妇,她才是我的生母。这话不错,只是被吴盛延用权势钱财压下去了。后来,因为吴盛延她疯了。
“很可笑吧,她做了一生的戏子,为了吴盛延变得如今疯呆痴傻,最后还不只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连自己的儿子她都不能说。”
吴清歌弯弯眼睛,带了几分嘲讽地笑。顾锦年看着他双手抱膝盯着电影喃喃自语的动作,终于明白自己那种“吴清歌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寂寞的人”这样的认知源自何方。
因为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心房里一点细碎的疼痛,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心疼。
影片的最后,两个主人公拥在一起终于明了彼此的心意。他们小心翼翼地接吻,就像他们见不得光的爱情。屏幕就这样定格,然后画面转变成黑色,演员名单渐次浮现。也许看起来像是圆满和谐的大结局,可是并没有交代他们的以后,或喜或悲,或聚或离的未来。“在一起”只是一个开始,顾锦年觉得这样的结局有几分仓促,又或许是导演的刻意而为。
仓促和遗憾,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人生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