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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我二十七岁。阳台上有两张久经日晒雨淋的折叠椅，阳台下是我们家和隔壁邻居家之间的小巷。我系在白色纸灯笼上的系带不知怎的，让下方飘上来的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热垃圾的味道变得更易察觉。你在我们正喝着玻璃杯中清洌的白葡萄酒时，对我说了这句话：“我们试试吧，今晚。”

我们谈过这件事，已经好多次了。每当我抱起别人的小宝宝，或跪下身和孩子们玩耍，你都乐不可支。很自然嘛，你很适合做母亲。你这么对我说，但我仍在想象，做母亲，那会是什么样的呢，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我会和我母亲不同。我会做得和其他过得顺心如意的母亲一样。我母亲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

那些日子，我压根没想过我母亲，我确定这事不会发生。当她不约而至时，我就当她是落在橙汁里的灰尘，把她吹走。

在那年夏天之前，我们租了一间更大的公寓，带有次卧，公寓楼有一台运行极其缓慢的电梯。先前住的大楼没有，推婴儿车很不方便。碰见和小宝宝有关的东西时，我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彼此，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但从未明示。商店橱窗里时髦的童装，哥哥姐姐尽职地牵着小弟弟小妹妹。那时有期待。那时有希望。几个月前，我就已经开始更认真地关注经期，记录排卵期，在日程表上做记号了。有一天，我发现记录表上多了个提示受孕的小笑脸。你的激动十分可爱。你会成为一个好爸爸，而我会成为你孩子的好妈妈。

我回顾过去，惊讶于自己当时的自信。多年以来，我一直在你面前装出完美的样子。我不再感觉自己是我母亲的女儿，我感觉我是你的妻子。我想让你幸福，我想成为一个和自己母亲不同的人，所以，我也想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