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和暗恋的竹马表白完,一觉醒来竟过了十年,开口就叫竹马「老公」。
可一个小孩冲进来制止我:「妈咪,那个才是你脑公。」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我死对头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晃动的刀光刺眼。
1.
我刚和暗恋的竹马表白完,一觉醒来竟过了十年。
护士激动地对我说:「你终于醒了,你先生和儿子守着你好几天了。」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病房。
接着我的竹马顾风推门而入,五官褪去青涩,棱角愈加分明。
顾风朝我走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
我的心瞬间沉入蜜罐,柔声安慰他:「老公,我没事。」
顾风的手一滞,眉心微锁,薄唇张合,欲言又止。
还没等顾风说出话来,一个又圆又矮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把将顾风撞开。
顾风触不及防地被撞开两步远,紧接着一个稚嫩的童声在病房里回荡:「妈咪,你怎么管除了爸爸以外的人叫老公?」
只见那小人气得涨红了脸,一双圆溜的眼恶狠狠地盯着顾风。
我顿时仿佛五雷轰顶,所以十年后我并没有跟顾风结婚,那……我老公究竟是谁?
就在我震惊之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我的死对头——祁望。
「你来这里干嘛?放心,我还没死,不需要送花圈一类的服务。」我照例回怼。
祁望的眸光定在我身上,眼内布满红丝,胡茬也没清理,尽显疲态。
我吓得身子不由得一缩,那小人却飞快地扑到他怀里,肉乎乎的手指点了点顾风,语速飞快地开始告状:「爸爸,刚才妈咪叫他脑公!」
爸……爸?
过量的信息飞速涌入大脑,关于我跟顾风表白之后的十年却是一片空白,突然间和死对头结婚生子的消息实在是让我接受无能。
会不会只是在做噩梦?睡一觉就会好的吧!
我捂着痛到快要炸裂的脑子躺回床,开始祈祷,耳边是祁望逐客的声音:
「医生说雨语的脑部受到撞击,可能是暂时会丢失一部分记忆。为了避免产生一些无法挽回的局面,还请你不要过来打扰她。」
「我也只是担心雨语……」顾风反驳。
祁望轻声冷笑:「担心还是利用?」
「你……」
「护士姐姐说,病人要静养,你这么大声会吵到我妈咪的。」小人奶声奶气地帮腔。随着一声门响,一切又回归寂静。
我紧闭着双眼,内心一阵慌张。
脚步声渐行渐近,一颗心几乎要被吓得跳出喉咙。
「如果想知道是不是做梦,靠睡是睡不回去的。建议你拿把刀捅一下自己,当然,如果你害怕,我乐意至极……」
「别!」我吓得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只见祁望手里正转着一柄水果刀,白光在眼前晃动,搅得人心慌。
「哪有你这种要谋杀亲妻的丈夫……」我低声抗议。
祁望冷哼了一声,拿起一旁的苹果削了起来:「你还知道我是你丈夫?」
我一时语塞,转过头去捏那小人儿的脸,肉嘟嘟的,手感很好。
更重要的是,他的五官简直就是我童年照片上的复刻版。
「宝宝可以告诉妈咪你的名字吗?」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简直是扔在大街上都会让人捡回来给我的程度。
小人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小嘴嘟起:「别叫我宝宝,幼稚。我的名字叫祁司宇。」
祁思语?
这名字一听就是我和祁望的孩子……
我难以接受地抽回了手,而祁司宇则戳了戳一旁削苹果的祁望:「爸爸,妈咪不会真的撞坏脑子了吧?」
祁望抬头瞥了我一眼,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祁司宇并朝他点了点头:「你妈咪就是想重新认识一下我们,等下你重新介绍自己就好了。」
祁司宇似懂非懂地啃着苹果。
「所以现在,让爸爸先自我介绍好不好?」
祁司宇点点头,忽然想起些什么似的:「爸爸可不能在妈咪面前说我坏话哦!」
祁望无奈地笑笑:「一定。」
等祁司宇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祁望,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看着祁望一副好爸爸的样子,我开始怀疑,回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的祁望和眼前的祁望是不是两个人。
「你现在肯定觉得很奇怪,甚至很抗拒。」祁望长呼一口气,眸中难掩失落,「想问就问。」
我抱着被子,目光瞥向门外:「我看司宇跟我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于他是我儿子这一点,我不怀疑。
「但是……」我仔细地观察着祁望的神色变化,硬着头皮将话说完,「我看这孩子真一点都没你的基因,所以我们究竟是形婚还是二婚?」
我看着祁望脸色变得青黑,心猛地一跳:「我……出轨怀上的?」
祁望薄唇紧抿,握着刀柄的手青筋绷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
我反而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跟他生的,这婚离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2.
「如果你将你的想象力放到高考语文作文上,也不至于被人抢走你的第一。」祁望被我气笑了,起身去清洗刀具。
「什么?我没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 S 大?」我看着祁望的背影,不甘心地追问他。
祁望慢悠悠地将清洗好的水果刀放回原位,双手撑着床边,上半身朝我逼近,双眼眯起:「所以你现在记忆停留在刚跟顾风告白完吧?」
凛冽的气息极具攻击性,我往后缩了缩:「你怎么知道的?」
「醒来见了人就叫老公,也不是很难猜吧?」祁望的话酸溜溜的。
「那……我跟顾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十年后竟然跟祁望结婚生子了?
祁望舔了下唇,欲言又止,最后抬手揉了下我的额角:「自己想。」
「我失忆了,你还是我丈夫,告诉妻子的记忆是你的义务!」祁望彻底吊起了我的好奇心。
祁望两眼弯弯:「是吗?是谁刚刚还想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祁望!我这辈子是跟你有仇吗……」
「爸爸妈咪不要吵架!」门忽然被推开,祁司宇皱着眉头小跑过来,叉腰质问祁望,「爸爸不是说和妈咪自我介绍吗?怎么就吵架了?」
祁望转过身摸了摸祁司宇的脑袋,俨然一副慈父的表情:「爸爸和妈咪没有吵架,不信你问妈咪。」
说完,又用极低的声音凑到我耳边:「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对我再不满都好,不要吓着司宇。」
我看着祁司宇的目光在我和祁望之间来回,满是怀疑。
父母吵架对孩子不好,我从小就知道。
「妈咪只是说话大声了点,没有和爸爸吵架哦。」
「我不信,你们别以为小孩好糊弄!」祁司宇摇了摇头,「你们要跟平时一样,亲亲。亲亲了我才相信!」
亲亲?跟祁望亲?
我僵硬地对上祁望的目光,只见他回了我个肯定的眼神。
「妈咪住院之后都没跟爸爸亲亲了,妈咪是不是不要爸爸了……」还未等我找到借口拒绝,祁司宇这孩子就开始忧愁起来,语气里带着不合年龄的悲伤,「也不要司宇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脑海深处的记忆瞬间涌上来。同样的话,我对她说了几百次,即便我流干了眼泪,记忆中的背影渐行渐远,始终未曾回头。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不爱爸爸呢?」说着,我强忍着抗拒朝祁望凑过去。
就在我双唇即将触碰肌肤的那一瞬,祁望转过头来。
我不偏不倚地在他唇上烙下一吻,触感温凉却烧得我浑身发烫。
碍于祁司宇在场我不好发飙,只能对着祁望干瞪眼。
而祁司宇则双手捂着眼,双眼在指间的缝隙中来回打量,咯咯地笑着。
一旁的电话铃声响起,祁司宇先一步捧起了桌上的手机。
「喂,干妈……是的啊,妈咪已经醒了……你到医院了吗?那我现在去接你……爸爸?爸爸不能来,他要和妈咪补一下之前的亲亲……」说着,祁司宇还歪头看了眼我们,笑着小跑了出去。
「你闺蜜徐梓宁,现在是你的经纪人,也是司宇干妈。」祁望的解释来得十分及时。
「你少岔开话题!」我抄起身后的枕头朝祁望丢去,「你刚才是不是趁机吃我豆腐?」
祁望接住枕头,笑意揉进眼中:「真巧,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也这样说。
「耳朵也这样红。」他附过来,热风将耳边的碎发掀起。
我一把将他推开:「别以为我失忆你就能随便说谎骗我。」手不自觉地摸上耳廓,指尖被灼得发烫。
「我手机呢?」进 S 大表演系是我的梦想,按照祁望的说法,想必我现在也有一定的名气,我决定上网看看我跟祁望究竟是怎样一段孽缘。
「抽屉里。」祁望拉开抽屉将手机递给我。
我将手机藏到一旁,警惕地看着祁望:「你别偷看!」
祁望摇头失笑,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撑着头笑眼睨着我。
而我,继尝试了无数个常用密码失败后,最终向祁望低头:「哎,司宇的生日是多少?」
祁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三月十六。」
「如果你是想开手机的话,我建议你用 180623。」祁望又说。
我半信半疑地输入了 180623,手机打开了。
壁纸竟然是祁望,而且他只围了一条浴巾,水珠顺着柔软的发梢滴落,在一些撩拨人的地方留下痕迹。
我十年之后怎么……如此地……
我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祁望,四目相对时屏幕的画面再次袭来。
我僵硬地移开眼:「密码为什么是 180623 啊?」
「18 年 6 月 23 号,是我们去登记结婚的日子。」
3.
我点开浏览器开始搜自己的名字,才在框内打出「白雨语」三个字就弹出了很多备选项,其中前三条分别是:「白雨语祁望」「白雨语怀孕上领奖台」「白雨语和圈外老公祁望一周至少三次」。
前两条我都能勉强接受,最后一条是什么假新闻?
犹豫再三,我还是点开了第三条。
结果文章大意是我和祁望一周至少见三次的意思……
但这个博眼球的标题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尤其是对象还是祁望……
先点个收藏,等下梓宁来了让她投诉下这篇文章好了。
指尖刚将右上角的星号点亮,祁望切入视线中,发梢擦过手背,跟手机壁纸上看起来的一样,触感像羽毛一样柔软。
刚才的一系列操作被他看在眼里,笑眼撞入眸中:「怎么?这么着急拿手机就是想知道这些?这点事,问我就行。」
我翻了个白眼,手肘直接给了祁望一下。
「我只是收藏起来给梓宁,让她帮我发律师函,这种擦边标题对我形象影响不好。」我将话说得飞快,舌头都快打结了。
祁望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眼底的笑意仍未散去。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将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你看,就是标题党,后面都是说我们一周见三次面的事而已。为博眼球不择手段!」
「哦——」祁望故意将声音拉长,「你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
「祁望!」我瞪了他一眼,「少自恋!」
祁望耸了耸肩,后退回沙发上。
「雨语,你没事吧?」门开了,徐梓宁抱着祁司宇朝我走来。
徐梓宁的五官跟十年前一样,只是现在的徐梓宁成熟又自信。
她眼角带着几滴细碎的晶莹,「你呀,真的吓死我了!」话里带着哭腔,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合,熟悉的感觉让我放松下来。
「下次就该听我的了,动作戏就用替身,别再自己上了,多危险啊……」说着,热泪滑落,打在手背上。
我抽出一旁的纸巾替她擦干眼泪:「好啦,我现在也没事,你别担心。」
徐梓宁说,我是吊威亚的时候出了意外。
接下来几个月的工作她都帮我推了,等我恢复了记忆再继续给我接戏。
而在我问到顾风的时候,她跟祁望一样选择了闭口不谈,并将话题转向了祁望:「你啊,跟祁望是真的很相爱。」
说着,她握住我的左手,指尖在大拇指的一侧轻轻摩挲。
那上面有一条疤,从拇指关节蜿蜒到手腕,宛如一条线虫。
我记得很清楚,十八岁的白雨语左手上并没有这一道疤。
「这是你跟祁望在一起的第一年,你想为他下厨做一顿饭,结果削皮的时候划伤了手。结果那天你和祁望就在医院里庆祝了生日。
「而就是因为这一次,我每次来你家吃饭,下厨的不是阿姨就是祁望。他甚至连水果都没舍得再让你削。
「这件事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我炫耀一次。」梓宁看着我,眼周干涸的泪痕映着点点亮光,「至于顾风,你想没想起来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你很幸福。」
徐梓宁无比肯定的语气让我有些无措,祁望在我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就像爆竹,明明只有一瞬,但却烟雾弥漫,气味呛鼻,让人不想回忆。
而在我记忆的末端,我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在顾风面前一一剖出。
那天的夜空漆黑一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昏黄的路灯下,宛如飞舞的萤火虫。
光聚在他眸中,细长的睫毛被冷风吹得轻轻颤动,他缓缓张开嘴。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努力回忆仍旧是一片空白。
他的口型,明明想说好。
佳偶早成,阖家欢乐,是我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构想过的未来。
但十年之后,那个人却成了祁望。
4.
在我醒来之后,祁望来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梓宁说,祁望之前因为守着我耽误了不少工作。
我自然是希望他最好不来,但是只要有祁司宇在,这一切就是不可能的。
祁司宇这小子每天都会将祁望叫来,美其名曰是监督我们完成每日一亲。
祁望则一如既往地各种找机会吃我豆腐,但有时候我也能趁祁司宇不在狠狠掐他一把。
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日子过得很快,但顾风却再也没来过。
出院回家那天,我一直很担心,害怕祁望这个混蛋会将我带到荒山野岭里关起来,直至车开入市中心的小区我才平静下来。
一进门我就随手打开鞋柜换上拖鞋,起身时发现祁望和祁司宇还站在门边,大眼小眼齐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被看得有些心慌:「怎么了?」
祁司宇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摇晃:「妈咪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一下子就找到拖鞋了?」
「额……」我一时间答不上来,目光瞥向祁望,只见他双手环在胸前,一脸玩味。
「妈咪你是不是装失忆骗我和爸爸?就是想借着失忆不送我去幼儿园是吗?」还未等到我找到合理的解释,祁司宇就嘟起小嘴不满地说着。
祁望绷不住笑意,双肩微微颤动。他走过来将祁司宇抱起:「司宇,妈咪虽然是失忆了,但是身体会记住日常生活的习惯的。」
祁司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半晌又恍然大悟地睁大双眼:「哦——就是跟妈咪现在每天都跟爸爸亲亲一样!」
祁望轻笑出声,将他头发揉乱:「嗯。」
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中。
祁司宇又说:「爸爸,我今天可以去跟鱼丸玩吗?」
「可以。」祁望将祁司宇放到地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才慢悠悠地坐到我身旁。又在我准备起身时一手按住了我的肩。
「现在可以相信这是我们的家了吧?放轻松,精神紧绷对大脑恢复不好。」声音轻柔,像在哄小孩。
我将脑中的暧昧情愫压下,甩开了祁望的手:「鱼丸呢?」
鱼丸是我高二的时候领养的流浪猫,是一只漂亮的橘猫。
话音刚落,橘黄色的影子进入视线,还伴随着几声「喵」。
我将鱼丸抱起,结果它竟然对着我哈气。
「胆肥了你,竟然敢凶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变公公?」我贴近,假装威胁,目光顺着它的肚皮往下看,嗯?怎么……
「祁望,你怎么将我家鱼丸给阉了?」我扭头质问祁望,手里的鱼丸不安分地用力挣扎,爪子亮出指甲,吓得我松开了手。
「妈咪,那是橘崽,鱼丸在这里呢。」
我顺着声音望去,祁司宇正抱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橘猫下楼。那只橘猫从它怀里跳下来,跑到我脚边开始蹭我。
「看来妈咪是真的失忆了。」祁司宇惆怅地长叹一声,「不过妈咪你以前也经常分不清橘崽和鱼丸。」
「橘……崽?」我家什么时候又养了一只猫?
祁望对上我的眼神,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别看我,是你害我的橘崽变成了公公。」
我一头雾水,无措地愣在原地,一旁的橘崽不满地叫了一声,似是在应和祁望的话。
「妈咪,让我来告诉你。」祁司宇扯了扯我的裤脚,「橘崽是爸爸养的猫咪,当年妈咪丢了鱼丸,结果错将爸爸的橘崽拐回了家。橘崽怕生,在妈咪家里捣乱,妈咪很生气,所以带橘崽去医院割了蛋蛋。
「结果回家的时候被爸爸看见了,爸爸发现橘崽被伤害了,要找妈咪算账,算着算着……就有了我!」祁司宇捂嘴偷笑,目光不时地瞥向祁望,颇有几分邀功的意思。
「这是妈咪和爸爸相遇的故事噢,爸爸,司宇说得对不对?」
「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听一遍,想说错都难。」祁望将鱼丸抱起来递给他,「去玩吧。」
我趁机在祁望后背掐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极低:「喂,干嘛编这么假的相遇,谁信啊?」
祁望嗤笑一声,伸手上来将我的手握住,食指在那道疤上摩挲:「第一,你阉了橘崽是真的,毕竟你刚才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的确分不清它们。第二,是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太儿童不宜,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5.
我永远记得我跟祁望相遇那天是 5 月 6 日,是我妈嫁人的日子。
为了能逃掉当天的晚自习,我特地参加了我们学校的校园歌手大赛,我借排练为由从班主任眼皮子底下溜走。
但换上了排练礼服后的我并没有走去体育馆,而是直奔学校偏僻的角落,打算翻墙出去。
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绝情,偏偏选在爸爸昏迷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举行婚礼。
我的高中历史悠久,有一半的建筑还是上世纪留存下的,墙体偏矮,翻墙并不是什么难事。
轻而易举就翻过墙,稳稳落地。
只是才落地就坠入一片昏暗之中,抬头一看,高大的身影将投射来的灯光截住,漆黑的瞳孔睨过来。
墙外是一处偏僻的巷子,周围是破旧的楼房,人去楼空,在夜里寂静得可怕。
突然撞见一个身形高大且面色不善的男人难免心底发慌,藏在后背的手握成拳,脑子里开始演练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下次翻墙,记得穿裤子。」祁望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身上的校服在灯光下显出原形,我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气得发堵。
臭流氓!逃课翻墙就算了,还……占我便宜!
「这么喜欢看,小心长针眼,双眼流脓!」我朝他背影骂道。
祁望顿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来:「拜托,我刚下来就听到上面有声音,当然想看看是不是教导主任啊?
「再说,」祁望嘴角一勾,慵懒地将双手插进裤兜,「大半夜穿成这样,你比我更不靠谱吧,女士?」
我被说得低头看了下我的穿着,为了等下方便混进婚宴,我确实穿得隆重了点。
「关你屁事!」我快步越过祁望,婚宴快要开始了,我不能再跟他多费口舌。
才没走出几步,一道刺眼的白光射过来,被迫失明。
「不好!」身后的祁望骂了句脏话,「快走!」说着,他扣住我的手腕,将我往反方向拉去。
还没等我双眼恢复清明,另一头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
我躲在祁望身后,光源渐渐靠近,低沉而严肃的声音打破旧巷的寂静:「祁望,今晚又想去哪里玩啊?」
是教导主任的声音,话音刚落,耀眼的白光熄灭。
教导主人偏过头来看我,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到我和祁望相连的手上。
我迅速挣脱开祁望的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六点五十,离婚礼开始还有十分钟。
教导主任冷笑一声:「祁望,你行啊。现在都会带女同学逃课了,说吧,打算去哪儿约会啊?」
我心里暗道不好,都怪这个祁望,干嘛撞上跟我一个时间翻墙?如今搅了我的事就算了,还害得我被误会……
「主任,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不认识。」我开口解释,却见教导主任目光更冷。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这位同学,我是老花,不是眼瞎。念在你是初犯,少嘴硬,乖乖承认错误。」
「主任,我跟他真不是……」
「别解释。」祁望打住我的话,「今晚的事真的跟她没关系。」
教导主任被气笑了,连连拍掌:「好啊,真的是『情比金坚』。那就跟我回去,一起通报批评,写检讨,顺便让双方家长见见!」说着,他示意身后的保安看紧点。
我看着吊儿郎当、丝毫不惧的祁望,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学校的告示牌上贴着我和祁望的处分,处分理由:逃晚自习翻墙出校,以及早恋。
那天下午,我和祁望都被叫了家长。
我爸在医院昏迷不醒,我妈在跟另一个男人新婚燕尔,来的是顾风。
顾风是我爸过世朋友的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来了我家。
他是以我哥哥的身份来的,只记得那天和教导主任聊完后,顾风不太开心。
不知道是气我逃课还是气我早恋。
他笑得很勉强,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原来雨语喜欢那种男生啊。」
……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我和顾风表白的场景。
他说,好。
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开始亲吻。
热烈又缠绵,雪花落到我们身上,被灼热的爱意化成水。
我一直在往他怀里蹭,直至闹钟打断这一切。
我迷糊间睁开眼,发现额前正抵着僵硬的胸膛,而这个男人只可能是祁望!
祁望长臂一伸将闹钟摁掉,低头吻了下来:「还早,你再睡会儿。」
我瞬间清醒过来,将他猛地推开:「你干嘛?偷偷来我房间跑到我床上干嘛?」
祁望愣了下,随即将被子掀开:「白小姐,你看看这是主卧还是客卧?」
貌似跟我昨晚合眼前的房间不一样……
「肯定是抱我过来的……」我有些底气不足。
祁望眉梢一扬:「拜托,昨天是你说要睡客卧,还把所有客卧的钥匙都拿走了,还将门锁了。我大晚上将客卧的门砸了,你能听不见?
「还有,」祁望往腰后摸去,将我的手腕扣住,「请你好好看看,是谁主动投怀送抱的?」
我朝祁望身侧看去,我的腿和手都缠在他身上,像只八爪鱼。
6.
「你干嘛睡觉不锁门啊?」我热着脸收回手脚,迅速往后挪。
祁望气笑了:「在自己家,锁什么门?我可不像你,连自己人都防着。」
我双手护在胸前,迅速起身往外跑去。
祁望跟上来:「不睡就洗漱,下来一起吃早餐。」
「哦。」我走得飞快,边走边扣上睡衣扣子。
我洗漱好下楼时祁司宇正在给鱼丸和橘崽倒猫粮,两只橘猫站在一起,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哪只是鱼丸。
「妈咪,」祁司宇发现了我很开心,急忙将猫粮倒好朝我跑来,「妈咪今天可不可以送我去幼儿园?班里的叶恩慈总是不相信妈咪就是大明星,我可要让她见识见识妈咪的美貌!」
我将他抱起来,指尖点了点他柔软的鼻子:「叶恩慈是不是你们班上最好看的女孩子啊?」
祁司宇双眼微微睁大:「妈咪怎么知道?」
我被他逗笑了:「你啊,人小鬼大心思多。」
祁司宇被我猜透了心思,将头埋在我颈窝撒娇:「哎呀,妈咪你就送我去嘛!别的小孩子去幼儿园都有妈咪送,就我没有……」甚至不惜开始用撒娇手段。
「你妈咪可没有考驾照开车的记忆,怎么送你去?」祁望毫不留情地在一旁泼冷水,「洗手喝粥,不然等下来不及,被老师罚站,可没女孩子跟你玩。」
祁司宇不满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信!妈咪说你以前经常罚站,结果最后还能娶到妈咪这么好看的脑婆。」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话倒是不假。
在与祁望相遇之前,我就不止一次听说过祁望的「光辉事迹」。
祁望将早餐端出来,将祁司宇从我手里抱走,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那是因为你妈咪好骗。」
气得我忍不住抬脚踢了他的小腿肚。
我看着嬉笑打闹的父子,幸福隐隐从心底破出,以我没预料到的速度生长,蔓延。
我坐到餐桌前,发现今天早上祁望煮的是鱼片粥,葱花被另外放到小碟中。
我搅了搅里头的粥,打算将粥盛好。
不远处祁望的声音传入耳中:「你放心,姜片我已经捞出来了,鱼片是无骨的。」
我握勺的手闻声一停,半秒后才应了声。
我很讨厌吃鱼,因为小时候曾经被鱼骨卡住喉咙,而葱姜,也很少吃。
这些祁望都很了解。
虽然大脑中失去了这十年的记忆,但脑细胞却对幸福的感觉很熟悉。
而幸福,对我过去十年的人生来说,是稀有的。
吃早餐时,祁司宇继续说服我送他去幼儿园。几次撒娇下来,我同意了。
「你现在会开车?」祁望有些惊讶,「佣人都是结婚搬家后新请的,怕你不熟悉怕生,我都给他们放了假。」
「你会开就行。」
祁望喝了口粥:「我送完司宇可来不及再将你送回来……」
「没事,我去你公司坐坐。说不定能对我找回记忆有帮助。」正好去祁望公司探探口风。
祁望神色如常:「随你。」
但在送祁司宇去了幼儿园后,祁望却将车开进了君恒的大楼。
君恒明明是我爸生前创办的公司!
祁望似乎看出我的疑问:「今天正好要过来看看。」
「可这明明是我爸的公司?你难道不是应该回祁氏?」
「忘了说,现在祁氏有君恒 30% 的股权,占股最多。其中包括你那 10%。」
可我爸临终前明明将公司交托给了顾风!
我有些失神地接过祁望递过来的墨镜和口罩,满脑都是关于这十年的猜测。
「白小姐,外界暂时还不知道你失忆的事,你要是再离我这么远,等下被狗仔拍到难免被怀疑婚变。」祁望凑过来,手背不知不觉地相互摩擦。
我双手环在胸前:「真的相爱又何必担心别人猜测?」
祁望嘴角微勾:「我是不怕,」薄唇擦过耳廓,「我是怕等下影响了君恒的股价,你会心疼……」
话音未落,我已经紧紧地挽上了祁望的手臂,警惕地环顾一周,低声问道:「那我平时是不是都是这样挽着你的?」
祁望嘴角上扬,弧度增加:「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你平时还会踮起脚尖偷偷亲我。」
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狠狠地掐了下他的手臂:「滚!」
祁望将我爸的办公室据为己有了,里面的陈设几乎没怎么变过。
我和我爸的照片旁边多了一个相框,里面是我、祁望和祁司宇的合照。两张照片里的我都笑得很幸福。
「我上午要开会,你自己在这里坐坐,觉得闷也可以让助理带你到处逛逛。」
我朝祁望点点头,目光已经在那一排光盘上流连,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主角是我。
除了最边上的那一张,其他的都被拆开过,封面上金色的大字亮得刺眼——影后白雨语夺奖之作。
好奇心驱使我开始放映那一张光盘,来自十八岁的白雨语对十年后的自己的好奇。
电影里我饰演了一个身世悲惨的女人,好不容易逐梦成功,却因为一段孽缘再次跌入谷底,最终被迫自杀。
其中有一段十分激烈的床戏,因着实在是太入戏且男演员真的好帅,这脸蛋,这身材,这氛围,我脸烧得滚烫,却又难以自拔地沉浸其中。
真是又羞耻又上头。
声音忽然消失,我抬起头,发现投影屏不见了,而祁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眸底醋意汹涌。
「我……我无聊,就想看看能不能通过看一下自己的戏找回记忆……」借口迅速脱口而出。
祁望冷笑一声,俯身说:「那有效吗?」
「没……」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光靠视觉的刺激可能太弱,不如我牺牲一下,陪你演绎一下?」温热的鼻息扑洒下来,我整个人被他围住,蜷缩成一团。
「你别乱来,这里是公司!」我紧闭着眼,但预想中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小混蛋,当时哄我说是逢场作戏,现在自己看得津津有味,看来还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祁望敲了下我的额头,「等你想起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完,祁望就起身将光盘锁进了保险柜。
就在这时,我手机信息提醒音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是:「雨语,我是顾风。有时间出来聊聊吗?」
十年后我跟顾风,竟然是到了联系方式都没有的地步……
7.
内心对于这些年我跟顾风的记忆的好奇肆意疯长。
我趁着祁望没注意,指尖飞速打字:「好,今天下午两点,我家。」
我如今没有记忆,又碍于身份,出门实在不便。
加上醒来看见的所有事都在告诉我,我与顾风已形同陌路。
午饭后我说觉得公司无聊,祁望就让助理送我回家。
意料之外的是,顾风来得很早。
几乎是我前脚到,他后脚就按了门铃。
「雨语,你的伤怎么样?」顾风手里拿着一盒草莓,色泽鲜艳,清甜的果香丝丝侵袭着嗅觉细胞。
我喜欢吃草莓,以前顾风还住我家的时候,每逢吃草莓时,都会将他那一份留给我。
「好多了。
「你……想跟我说些什么?」我抬眸,对上他清浅的双眸。
「雨语,你难道就没有想问的?」顾风胸口微微起伏,眸光侧开,越过我将草莓放进了冰箱。
「你的记忆,停留在我们还相爱的时候吗?」他又问我,背影迟迟没有转过来。
还相爱的时候……
就是说,顾风确实接受了我的表白,我们恋爱了,也分开了。
「我们为什么会分手?」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关于这些年我与我暗恋多年的竹马的事。
顾风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眼底蒙上一层迷雾:「当年,邬阿姨改嫁,龚家大肆收购君恒的股份,连同邬阿姨手中分到的股份,控制了君恒。」
他吐出的每个字都狠狠地掷在我心口,压得我沉不住气。
我握紧早已冰凉的双手,死死地咬着唇,示意顾风继续说。
「董事会的前一天,龚知悦来找我,希望我站在龚家那边。
「我同意了。」顾风垂下眼皮,眼睫不时颤动着,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犯。
大脑里像在放烟花,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往大脑深处撞去,被撕裂的回忆在脑中交替闪现:
我偷偷进入顾风的房间,想将送给他的巧克力藏起来,给他一个惊喜。
但我拉开抽屉,看到了一张折叠成豆腐块大小的毓婷说明书。
我努力地维持着镇定,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甩走。
可第二天,龚知悦将我约了出来,将用完的毓婷纸盒丢到我怀里。
「你家的床比我的硬多了,硌得慌。」龚知悦得意地笑着,开始播放手机里的录音,里面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对不起,这药不会再让你吃第二次。」
……
咸涩的泪水渗入嘴角,我捂着头缩成一团。
原来这就是祁望和徐梓宁不希望我想起来的原因。
二十八岁的白雨语可能早已忘了这段青春往事,与顾风老死不相往来;可十八岁的白雨语满心满眼都是顾风,不撞得头破血流决不肯回头。
「雨语,对不起……」顾风握住我的肩,懊悔地低下了头。
还没等我甩开,一旁冲过来一个人影,将顾风推到一旁。
泪水被人轻柔地擦去:「想起来了?」
「嗯。」我应了声,人被他搂进怀里,眼泪源源不断,将衬衫打湿一片。
「当年利用一次还不够,现在趁着她失忆继续利用,养条狗都比你会感恩。」祁望冷嘲道。
「我只是想来道歉……和解释……」顾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从来没想过利用雨语……」
「嘴上一套,跟龚家算计起来又是一套。建议你看看热搜,看他们怎么千方百计将我们置于死地的。」
我闻声抬起头,看到顾风一脸错愕。
「怎么会……」
「现在就滚,或者我让警察来请你出去。」祁望的声音降至冰点,眸底透着寒彻。
「雨语,对不起……」顾风看向我,满眼歉意。
我背过身,选择视而不见。
我能接受移情别恋,但无法接受他背叛爸爸,帮助旁人夺走爸爸的心血。
随着关门声响起,我拿出手机,发现徐梓宁早就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
点开微信聊天框,热搜截图赫然入眼,我的名字占据了前三位。
「白雨语跟姐夫在自家别墅私会」
「白雨语高中曾因早恋被通报批评」
「白雨语大学曾被包养,每个星期接送豪车不重复」
顾风和龚知悦会结婚我并不意外,我很早就知道,龚知悦对顾风的执念比起我只多不少。
第二个我也大概能猜到,估计就是拿当初我跟祁望高中被误会成早恋通报的事来煽风点火。
至于第三个……我看向一旁将冰箱里的草莓拿出来的祁望,将手机怼到他面前。
「祁大少,车是你的吧?」
祁望懒洋洋地抬眉,嘴角笑意散漫:「看来是真想起来了,是啊,要来接你,总不好太随便。」
「没想起来关于你的。」说着,我将那盒草莓截下,「别浪费食物……嘶……」
话说到一半,人就被他扯入怀中,炽热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
我急忙将他推开:「祁望,你干嘛!」
「种草莓。」祁望眸光沉沉,微微勾唇,「不然你一盒草莓就能将自己卖了。」
祁望低头看了眼胸前湿透的衬衫,嗤笑着说:「十年前你失恋的时候哭脏了我一件卫衣,今天又哭脏了我一件衬衫,打算怎么陪我?」
笑意蓄在他眸底,稍稍一晃便溢得四处都是,「我不贪心的,一颗草莓就行。」
8.
跟祁望斗完嘴后,我再打开微博,发现微博热搜瞬间改天换地。
原本带着我名字的热搜掉出老远,拍前二的分别是:
「吃瓜吃成柠檬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祁望发博」
我点开第二条,祁望的微博映入眼帘,简短有力:「我太太只有哥哥,没有姐姐。」
和我原本想发的澄清微博完美契合。
我哭笑不得地点开祁望的微博,发现除了这一条外只有一条官宣结婚的微博,是开通微博当天发的,也是惜字如金:「嗯,我太太。」
心底的忧郁顿时一扫而空,脑袋也不知不觉开始推测我跟祁望这些年的回忆。
想着想着脸颊不知不觉地热了起来,我撑着脸,恋恋不舍地划出祁望的微博主页。
微博热搜第一的热度还在持续增加,我没忍住好奇点了进去,却没想到博主的名字竟然是白乳猪 ot,主页简介是:「持续挖掘白雨语黑料」。
那条关于热搜的微博底下评论已经超过了十万,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图片:
「ot 本来想将热搜前三的料深挖一下,让大家吃吃乳猪影后的瓜,却没想到瓜没吃到,吃到了一嘴的狗粮……
严正声明,虽然 ot 终生致力挖掘白雨语的黑料,但这热搜前三真的是造谣……我恨!
关于白雨语的姐夫,其实是白雨语父亲的养子,从小跟她一起长大那种,虽然真的很想找到实锤,但我找到的只是白雨语跟她姐夫的童年合照……
关于白雨语早恋被通报批评,ot 还原了八卦大叔发出来的打了码的通报批评照片,发现那个打了码的名字竟然是祁望……还原图如下,ot 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因为当初被老师发现就直接将 ot 甩了,为啥白雨语就这么命好,能从校服要婚纱!我恨!
最后是关于白雨语大学的包养的瓜,ot 用 ai 还原了那些模糊的图片,利用车型和车牌找到了当年那些豪车的主人,全!都!在!祁!望!名!下!具体如图……
请下次那些八卦博主多爆点关于白雨语的真瓜好吗?少发假的来伤害自己人!不说了……ot 去哭一会儿,哭完继续给大家挖掘白雨语的黑料!」
我被这条微博笑倒在床上打滚,将微博看了两遍后又觉得不过瘾,开始看下面的评论。
「作为白雨语的高中校友,可以告诉大家,当年白雨语和祁望被通报批评时,那位『姐夫』就是以她哥哥的身份来的……黑心媒体乱造谣好歹也用点心吧……」
「ot 以前勤勤恳恳发我们白姐的黑料评论和点赞都不过百的,今天一条揭穿假瓜的微博竟然爆了,我真的会笑哈哈哈哈哈!!!」
「建议 ot 转行做我家雨语的狗粮挖掘 ot 哈哈哈」
「点进来想过会很甜,但没想到会这么好笑哈哈哈哈」
「这样的『黑料』能多来点吗?本单身狗爱看」
……
嘴角在不知不觉中翘上了天,突然很想看看我跟祁望的聊天记录。
微信跟祁望的聊天记录停留在 2 月 6 号,我出事那天。
我:「老公,差点忘了说,你让周姐这几天不用进我书房打扫。」
我:「还有,你也别进去!千万,不能!」
祁望:「?」
我:「反正不能进!」
祁望:「行,今晚就找机会去看一下。」
我:「不准看,不然我等下的吻戏 NG 十次以上!」
祁望:「你敢?」
我:「吐舌头表情包」
好奇心驱使我想去书房里一看究竟,在从徐梓宁口中问出了我书房的具体位置后,我悄咪咪地来到了书房前。
手刚放到门把手上,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我急忙缩回手。
转过身时,祁望已经走到我面前。
「你……不用回公司了?」
「事情都处理完了,等下司宇就放学了,省得来回折腾。」祁望偏头看了房门,「你想进书房?」
「嗯,我想进去看看。梓宁说,我的书房在这里。」我借笑来掩饰心虚,藏在后背的手已悄悄按动门把手。
「砰!」
才推开的门又被关上,门把上的手被祁望剥离,包围在掌心中。
「我书房里有电脑,这房间不方便。」祁望眉峰微凝,神色认真。
「为什么不方便?」
祁望墨黑眼眸垂落,眸光里酝酿着情绪:「因为这是潘多拉的魔盒。」
9.
「我可不怕。孩子都这么大了,祁大少怎么还害羞了?」我哂笑着再次按下门把手。
「嗯?」祁望被我说中了心声,俊朗的五官染上一层浅绯色。
「我说,你就是害羞。」我一字一顿地说着,边说边朝祁望逼近,试图将他眸底的情绪一览无遗。
祁望垂眸,嘴角挂着一抹轻笑。
人被他锁在怀里,温热的鼻息洒落:「你猜到了什么?」
我心知祁望这是故意吓唬我,将手机点开翻到他的微博,指尖一一划过他历年的微博生日动态。
我一脸得意地对上他的目光:「你的生日是 2 月 10 号,又根据聊天记录提示,我猜里面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对不对?」
祁望眼尾微翘,将我身后的门推开。
「既然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那我也不好阻拦你了。」祁望非常绅士地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走进门,余光瞄到右边的墙贴满了照片,而在书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粉色盒子。
我犹豫了片刻,走向了那个粉色的礼物盒。
刚伸手,我又闪电般缩回,回头看向神色散漫的祁望:「我能……打开看看吗?」
笑意浅浅在他眼尾晕开,语气里透着几分愉悦:「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当然可以。」
祁望从一开始的万分警惕到现在任由我放肆胡来,这态度的转换让我有点不适应,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蝴蝶结在拉扯下恢复原形,粉色的盒子朝四面铺开,里面没有我预想中的夸张的礼物,只有一张便利贴。
「怎么不看看?」祁望的催促声从耳后传来,「虽然没能在我生日那天亲手交给我,现在补也行。」
我这才拿起那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小情人兑换券,终生有效」。
确认是我的字迹无疑,我无法抵赖。
小小的便利贴瞬间变成烫手热炭,而一旁某人的直视更是在添油煽风。
祁望接过那张纸条,轻笑一声:「谢谢老婆,这份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你……你故意引我进来的……」
「本来想着你今天受了『情伤』,看到这些可能会无法接受。祁太太,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你自己执意要进来的。」祁望小心地将便利贴折好放进衣内的口袋中,双眼含笑,「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兑现吧,趁我们现在都有空。
「反正医生也说,做一些跟失忆之前常做的事有利于记忆恢复。」
「滚!」我将祁望推开,走到照片墙那边。
上面全都是我,祁望,还有祁司宇。
我看到我鬼马地朝着镜头嘟嘴,制造出要亲一旁正在开车的祁望的错位;又或者是祁望站在远处,我在镜头前伸出手指,对「小小」的祁望进行一些「拿捏」;其中有一张,被放在了照片墙的最中心,我在镜头前捂着嘴哭,而祁望则心情很好地对镜按下快门。
照片下面有一小行字:送过最贵重的礼物,大概就是四年前那天答应将余生交给你。
所以那是祁望求婚时候拍的照片,我抬眼再去看那张喜感十足的照片,差点笑出声来,的确是我跟祁望会有的相处风格。
目光下撤,被照片上的戒指所吸引,这戒指……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是昨天我交给梓宁拿去慈善拍卖那枚!
徐梓宁昨天来找我说之前邀请我参加的一个慈善拍卖会需要我捐赠一些饰品,我就随便从戒指盒里拿了几个看起来像是经典款的丢在首饰盒里给了她……其中就包括这一个……
「这是我们的戒指?怎么看起来有点简陋?」一点都不像其他明星一样大颗鸽子蛋闪闪惹人爱,应该不是婚戒吧……我抱着一丝侥幸地在心中默默祈祷。
「这可是当时你看上很久的了,本来我定制了另一个款式,但是呢有人比我还心急,天天各种暗示我,所以只能在那枚戒指做好前求婚了。」祁望虽然是笑着,但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你别这样看着我,」祁望眉梢一扬,「当初可是你天天拿着杂志到我面前说,简单款好,可以天天戴,这样大家都能知道我们已婚的身份了。」说着,他转了下手指上的戒指,跟我交给徐梓宁那枚,明显是情侣款。
我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有一天把婚戒卖了……会怎样?」
10.
「不可能,除非我们离婚。」祁望一脸自信,「当然,离婚这个假设也不可能存在。
「所以最后答案还是不可能。」
「干吗这么自信……」我双手攥满了汗,故意增加音量来掩饰自己的不对劲。
祁望握着我的肩将我拉到怀里,目光在照片墙上移动,细碎的光聚在眼底:「就凭你失忆了都能在梦里来到我身边,白雨语,我祁望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切……肉麻……」我甩开他的手,条件反射地开始吐槽,心脏却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我迅速走出书房,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不是很烫。
胸腔内的余韵却久久未止,仿佛刚在里面发生过一场小行星撞击地球。
心绪起伏之下,我打通了徐梓宁的电话。无论怎么说,这戒指总得先拿回来吧!
「喂,雨语!我也刚要给你打电话呢,这次的危机才起来就解除了,没花一分钱做公关!当然,这也多亏了你家祁望和那个傻子黑粉哈哈哈……」
才接听,那头徐梓宁就开始说个不停,我根本插不进话。
「还有啊,你下次一定要离顾风远远的,不对!应该是要离龚家一家都远远的,他们一个个的,一肚子坏水!」
「知道啦,这次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未等梓宁再次开始絮絮叨叨,我就急忙压低声线问她:「对了梓宁,上次让你拿去慈善拍卖的首饰,我想换几个,你可以帮我把之前的拿回来吗?」
「什么?我听不太清,雨语你大声点啊!」
「我说,」稍稍提高,我又忍不住将声音放轻,「我想将之前给你拿去拍卖的首饰换回来!」
「啊?是给了我一些很贵重的吗?我没打开看直接交给慈善拍卖会那边了……」梓宁在那头惊呼,「我不是让你挑一些基础款的吗?」
我无奈地扶额:「是基础款……但我发现那几个我都挺喜欢的,而且是慈善晚宴,都捐基础款未免有点拿不出手不是?」
「慢着,」梓宁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白雨语你是不是真的捐了不该捐的东西?」
我心一紧,急忙否认:「没有……」
「那就是有啰,」梓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当初瞒着我怀孕让我帮你把下半年的行程全部拒掉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还没等我开口狡辩,梓宁又说:「说吧,丢了什么?」
「不会是戒指吧?」梓宁再一句直戳我心窝。
我握着手机,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白雨语,等你恢复记忆那天估计你会想挖个洞将自己埋了。」徐梓宁忽然笑出声来。
「现在就已经很想了……」我将头埋在膝处,懊恼地说着。
「我去跟那边沟通一下,你啊,记得在祁望眼前演好一点,他可比我难忽悠多了。」
「我尽力吧……」我长叹一声,生无可恋地说道。
「对了,Violet 那边两天后有一个品牌活动需要你出席,就在本市。原本想给你推掉的,但你从出道开始就一直都是 Violet 的代言人,加上这次的热搜事件你也没发声,粉丝们都很担心你,正好露露面,别给那些营销号乱带节奏的机会!」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要把资料发我,不然我很担心我等下又要搞乌龙……」
「你放心,我这次绝对将材料提前发给你,可得给我好好背。
「对了,雨语,刚才你妈一直打电话过来,说想见你一面来着。」梓宁话题一转,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我知道你不想见,所以全部都替你拒了。」
「以后也这样做吧。」她在嫁给我爸之前,是君恒的资深公关经理,今天这一个个热搜都带着她做事的色彩,黑白颠倒,不留情分。
11.
这次活动需要我在现场抽取五条粉丝在 Violet 官博下面的评论进行回复,梓宁说,Violet 那边会选取前二十条热评并放入箱内,到时候让我自己抽取。
在活动的前一晚,梓宁将那二十条评论都发过来了,大部分都附上了答案,至于剩下的,是关于我跟祁望之间的。
「这些我还真不清楚,恐怕需要你问一下祁望。」
梓宁将那几条问题单独拎了出来,并留下了这句话。
我点开一看,这几条问题分别是:
「姐姐和姐夫结婚这么多年,有过平淡期吗?如果有的话,是如何度过的呢?」
「姐姐和路迎拍那场感情戏时,姐夫有吃醋吗?好奇姐夫吃醋的样子!!!」
「姐姐和姐夫之间谁先表的白?想吃狗粮了!」
我立刻将图点掉,回复梓宁:「能叫 Violet 那边将这几个问题撤掉吗?换成别的吧……」
梓宁几乎是秒回:「爱莫能助,这几个已经是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了。不信你自己去原博评论下面看。」
接着徐梓宁又给我发了原微博链接,我点进去瞄了一眼,结果热评第一就是:「之前季临泽夸姐姐吻戏好,想问是不是姐夫教的哈哈哈哈哈」
我长呼一口气,退出了微博。
给梓宁回了个 OK 后,我忐忑不安地敲开了祁望的房门。
祁望双眼含笑,倚在门边朝我挑了挑眉:「很晚了,祁太太。」
「我知道。」我不情不愿地开口,「明天我需要参加 Violet 的线下品牌活动,需要回复粉丝们的评论,你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有些事记不起来,所以只能来问你,避免明天说错话。」
「哦——」祁望上半身往前探了探,「也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我怕我说了你不相信。」语调正经,但某人的眸光却蕴着别样的笑意。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少废话,进去说。」握着手机的手早已覆上一层薄汗。
「都是什么问题?」祁望坐到我身旁,头探过来。
我忽然想起手机壁纸还没换,急忙将手机转向另一边。
「别偷看!」我警惕地瞪着祁望,迅速点开我跟梓宁的聊天记录,小心翼翼地点开那张图片。
祁望眼角噙着散漫的笑意:「小气。」语气里没有半点怒意。
「第一个,我们之间有过冷淡期吗?」
「有啊——」
我抬眸撞进祁望眼底,看见瞳孔内的自己满脸写着四个字「难以置信」。
心底不禁暗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我醒来也不过两三个月时间,对顾风满腔爱意仿佛早已被掏空,而被填满的是另一份情愫。
「就是现在啊,冷淡到叫另一个男人老公,冷淡到要跟我分房睡……」
「好了,下一个。」我止住祁望佯装悲伤的长篇大论,不知为何,得知正确答案的我偷偷松了口气。
「我之前拍亲密的戏的时候,你有吃醋吗?」我仔细地观察着祁望,恨不得将他每一分细微的神情用放大镜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之前……我在你办公室看的那场……」
「你说呢,祁太太?」祁望周身的气场温度骤降。
「我……我不知道……」我磕磕绊绊地应他。
「你觉得那场戏你演得如何?」祁望突然开始反问我。
我一时哽住,目光无措地四处躲闪:「我可是靠那场戏拿了影后哎,想必还是不错的吧……」
祁望缄默地睨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得多亏了我,在你进组之前真枪实弹地陪你对了好几次戏。」
脸「噌」一下地变得滚烫,我恼道:「祁望!你能不能正经点!」
笑意在他双眸浅浅晕开,只见他耸了耸肩,语气很是无辜:「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实话实说。」
「最后一个,」我急忙转移话题,「我们之间谁先表的白?」
祁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睨着我,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将我刻进眼底。
就在我准备催促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我。」
「那天你发现了橘崽其实是一只流浪猫,问我为什么要说谎。」漆黑的双眸浸在回忆里,熠熠发光。
「我说,觉得这个女人很好心,想试试看她能不能再收留一只雄性动物。」
12.
「说这么多干嘛,我又不感兴趣。」嘴里像是突然被喂了一颗糖,甜味一路滑入心底,说话竟有些口齿不清起来。
「我只是怕等下被主持人或者粉丝追问,你答不上来。」
「你的担心未免太多余了,不早了,晚安。」我匆匆扔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掩上房门那一刻里头传来祁望的一声轻笑。
事实证明祁望的想法太多余,当天我非常幸运地避开了所有关于私人感情的问题,在活动现场应答如流,只是在场的粉丝们貌似对此有些失望。
主持人洞察一切:「下面让我们来进行一个神秘环节。」
我看向主持人的目光有些呆滞,梓宁可没跟我说过有什么「神秘环节」啊?
「这个可是我们 Violet 特地为粉丝们争取到的福利哦!」主持人一副姨母笑的表情,「我们将会现场抽取一位粉丝上前从我们的雨语 life 盲盒中抽取一个盲盒,让雨语将她生活的一角展现给大家。」
我一颗心瞬间被提至喉咙,生活的一角?恐怕只能是失忆的一角了……
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消失在大众视野好几个月了,粉丝们都很激动,纷纷高举手臂,异口同声地让主持人抽自己。
「雨语来抽吧?」主持人温柔的提醒将我唤回现实,紧张和担忧交错向脑神经袭来,我头有些昏,只好勉强笑笑,硬着头皮指了指一个看着温婉可爱的女生。
谁知她拿到话筒的第一句就是:「雨语你好,我的要求很简单的,就是——」她故意将尾音拉长,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僵硬的笑容底下是无尽的煎熬。
「看雨语手机相册里的第十张照片!」话音未落,周围接连掀起欢呼声。
「自从雨语拍戏受伤以来,姐夫就一直将人藏着,如今好不容易将大美女放出来,肯定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自拍存货呀!」
「自什么拍啊!你们这些小孩子真的不识货,这照片肯定是狗粮!说不定……」
……
光听下面大家的猜测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了,加上我那没改的壁纸……我觉得十年后的白雨语手机相册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很无聊的,平时也不怎么拍照,不如换点别的?」我委婉地拒绝。
「无聊我们也爱看!」
「就是就是!」
……
粉丝们一个个双眼冒光,开始进行「抗议」。
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看来大家对雨语的手机相册真的很感兴趣呢,雨语不妨满足一下大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徐梓宁就已经上台将手机递给了我。
「放心吧,据我了解,应该没啥不能看的。」她附到我耳边,轻声安抚我。
我挽起嘴角,迅速开屏点开了手机相册,不给任何人看到我壁纸的机会。
但点开相册的那一瞬间,我傻眼了。
里面就是我对祁望的 连拍,我的手机壁纸之一就来自其中。
别说第十张,貌似第二十、第三十张都是祁望围着浴巾的照片……
可能是等待的时间有些过长,主持人忍不住探头过来,随后迅速移开。
主持人捂嘴偷笑,忍不住调侃道:「雨语不会是舍不得吧?」
「是很舍不得……」我小声应她。
底下的粉丝听到我们的对话后更激动了,催促的声音此起彼伏。
汗水覆上掌心,我求救的目光移向台下的徐梓宁。
只见她无奈地朝我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示意我自己解决。
我生无可恋地深吸了一口气:「可以是可以,只是大家都要把摄像头拿下去,而且我只放三秒。」
说完,眼前的摄像头都一一低了下去,就连官方的摄像大哥都收起了相机,随时准备吃瓜。
我缓缓将手机朝向大家,心里祈祷着日后祁望知道这件事之后不会将我打死。
这三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下面的议论声像浪潮一般涌来,我应接不暇,感觉自己早已面红耳赤。
「我靠,怪不得姐姐躲在家里不愿意出来,这样的又帅又有颜还护妻的老公,是我我就一天二十四小时赖在家里。」
「之前一直听说姐夫是商界人士,自动脑补地中海油腻男,谁知道竟然是个天菜!」
「能不能让姐夫带着孩子上爸爸去哪儿啊……这颜这身材……」
「这么多年了,白雨语你这女人藏得够深啊!!」
……
还没等声浪恢复平静,一个中年女人边冲进人群边大喊:「雨语,我是妈妈啊,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我闻声望去,她边喊边朝我挥手,同十年前比,她没怎么变,岁月只轻轻拂过她的脸。
她眼里蓄着虚伪的情绪,正扮演着一个悲惨母亲的角色。
「雨语,你不能不认我!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吗?」她声音里带着悲哀,同时又极力扩大音量,试图让在场的每个人共情。
保安们将她拦下,她发了疯似的对他们又抓又打:「放开我!我是她妈妈,白雨语的妈!」指甲染成大红色,像带血的刀径直朝我指来,眸底闪过一丝狠戾。
闪光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刺进眸底,快门声直冲耳膜。
她趁着保安被拍照的灯光影响,一个不注意冲上台朝我飞扑过来。
记忆和痛苦一起铺天盖地般涌来,整个人仿佛坠入咸涩的大海,无边无际,深重的痛苦层层落下,暗无天日……
13.
在白雨语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与顾风相爱,分手,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在股东大会上,我看着顾风将爸爸留给他的股份拱手相让,为龚家抢占君恒奠定胜局。
那个夏天,我失去了我最珍贵的一切:父亲,顾风,还有君恒。
那天顾风离开了白家,成了龚家的未来姑爷。
我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地闯入龚家,可回应我的,始终只有保安冷漠无情的驱赶。
最后一次,她来了。
自爸爸昏迷后,她第一次回来。
开口就是让我放手,别再纠缠顾风。
我冷眼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你以为我是舍不得顾风?」
她不解地看着我:「不然你一次次闯进龚家是为了什么?雨语,听妈妈一句劝,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打扰?」我咯咯地笑着,「原来被拆散家庭、被三、被抢走一辈子付出的心血是打扰?
「你想太多了,顾风这样的白眼狼我看不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内里是涌动的情绪,指甲刺进掌心,让自己不要落泪,「我不过是想问问你和龚知悦,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在垃圾堆里捡男人……」
「啪!」强劲有力的掌风劈脸盖来,瞬间在脸颊旁烧起,火辣辣的刺痛渗入皮肤,嗡嗡声在耳旁萦绕。
舌尖将嘴角的腥甜卷走,我扯了扯嘴角,对上她充满怒意的双眸,笑得一脸灿烂:「忘了跟你说,你再婚那天,我跟祁望谈恋爱了。祁家什么实力你也清楚,希望十年后的那天,你还能有打我的力气。」
我跟祁望被误会早恋的事人尽皆知,连顾风一开始也误会了。
十八岁的白雨语一时气急,强忍着泪水开始扯谎。
「你一定很想问,我不是在跟顾风谈恋爱吗?」我忍着疼痛,一字一句地往她怒火上浇油,「那是因为,我知道龚知悦喜欢顾风,单纯地想让她捡我的男人用。毕竟脚踏两条船这种本事可是母亲大人你亲自教的。」
果不其然,她气急了,想扑过来继续打我。
可还没碰到我,一道橘黄色的闪电划过。
「喵!」
回过神一看,她和一只橘猫扭打成一团,脸上的爪印鲜红刺眼。
「阿姨都已经二婚了,还有这么多闲工夫跑来前夫家串门啊?」散漫的声音传来,回头望去,只见祁望正慵懒地插着裤袋站在玄关处。
「哦,对了,那是我跟雨语养的猫,脾气有点差,还请阿姨别跟动物一般见识。」祁望眉梢微扬,满脸写着「快夸我来得及时」。
话音刚落,邬沐晴抓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狼狈地爬起身:「祁少这么有空来找雨语玩啊……」
气氛一时怪异起来,我将手心上的汗往身后擦了擦。
祁望没有理由帮我隐瞒我的谎话,一来,我们的相遇并不愉快;二来,我前不久刚了他的猫。
「听说我未婚妻被欺负了,总要来看看。」
我和邬沐晴皆是一震。
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余光观察着祁望的神情。
「我刚才只是出于关心一时情绪激动,你也知道,打在孩子,痛在父母身……」因着对祁氏的畏惧,邬沐晴在祁望面前收起了所有的爪牙,看向我的目光还带着几丝虚伪的「母爱关怀」。
「确实,渣男还是留给贱女比较好。阿姨的这份关心还挺必要的。」祁望这两句话让邬沐晴的脸白了又红,最后只得狠狠剜了我一眼后离去。
在邬沐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那一刻,我筋疲力尽,泄尽浑身力气瘫坐在地上。
冰凉的触感贴上红肿的掌印,将疼痛驱走大半。
我抬起头,撞入祁望那双澄澈的眼眸。
「你干嘛帮我说谎……」我内疚地移开眼,将冰可乐从他手里夺过来,「这可是就间接承认了我将你绿了……」
祁望不屑地轻笑一声:「得了吧,你跟他才谈了多久?」
「半个月。」眼眶决堤,泪水汹涌而落。
微凉的指尖覆上肌肤,柔软的面巾纸将泪水席卷。
「半个月谁能知道你们,连个 QQ 动态都不发。我跟你的通报批评可是一直挂到高考前几天呢,都人尽皆知了!」
「所以?」祁望的反应让我不禁一愣,连眼泪都止住了。
祁望摸了摸鼻尖:「我家老头子要从国外回来了,我妈跟他想见见你。」
许是觉得这句话不够有说服力,祁望又说:「我家老头子可说了,我谈恋爱之后零花钱双倍,下个月能不能将『老婆』娶回家就看你了。」
「老婆?」我又是一惊。
祁望敛下眸光:「喂,白雨语,你断了我家猫延绵后代的希望,又毁了我的清白,不是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吧?」
「不是我不愿意,」我看着祁望的眼神愈发古怪,「你娶老婆关我什么事?」不会是想娶我吧……平白无故的,想干嘛?
「再说,你才十八岁,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娶老婆犯法。」我小声反驳。
祁望忽然笑了起来:「谁说的?我老婆成群,你信不信我每个月都能带不重样的来见你?」
答应跟祁望假扮情侣不是坏事,起码能镇住股东们,让他们在没搞懂形势前不敢轻易将君恒毁掉。
后来祁望果真每个月都带着他的「新老婆」来学校接我,至于原因,那是因为每次只有在祁望提出要接我去祁家吃饭时,祁老爷子才会大发慈悲让他摸一回车。
再后来,祁望想娶老婆真的关我事,而且还蓄谋已久。
14.
早在我得知橘崽是只流浪猫之前,我就知道了祁望心底的秘密。
那天我刚洗漱完,才从浴室里出来就被舍友提醒我手机响了好几次。
我打开一看,来自祁望的四通未接来电。
祁望只有在接我去祁家或者要将橘崽寄住在我家时才会主动联系我,而且像这么晚,还是头次。
我回拨过去,很快就有人接听了,但却不是祁望的声音。
「喂,嫂子。望哥他喝醉了,你看看要不你来接接他?今天我女神也在,想送她回去培养培养感情……」
嫂子?据我所知,我跟祁望的「情侣关系」在双方的大学圈子里鲜少人知。
「哎,嫂子你在吗?」那头的人没听见我的回应,有些着急,「联系人上是写着未来老婆没错啊……」
当我听到未来老婆四个字时手机差点脱手,将手机拿到眼前,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这确实是祁望的电话号码。
「在的,刚刚信号不好。你把地址发我,我现在就过去。」犹豫震惊之余,我还是选择了先见到祁望的人再说。
「好嘞!」那头应得十分爽快,很快我就收到了地址。
刚下车,就看到祁望被一个男生扶着,醉意将脸熏得通红,而另一个女生捂着鼻子,离他们两人好几步远。
我急忙走过去:「你好,我是祁望……的女朋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差点让我咬到舌头。
「嫂子好。」那个男生看见我后顿时两眼放光,十分麻利地将祁望的手臂放到我肩上,「嫂子再见,望哥就拜托你了!」接着他便头也不回地带着那女生离开。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我看着近在眼前的祁望,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祁望眉心一动,缓缓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我讪讪地收回手:「干嘛喝这么多?」先发制人往往是最好的掩盖方式。
祁望眼眸蒙了一层水雾,显得很是无辜,「顾风……起的头……我没错……总不能在情敌面前丢脸吧?」眼皮半掀半合,一副随时倒下的样子。
我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有些晕,笑道:「你们算是哪门子的情敌?」
「怎么不算……见家长的时候,他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给生吞了……」喝醉了的祁望像个小孩子,说话有些含糊,眼神透着委屈,像幼儿园里放学跟家长投诉别的小朋友的孩子。
「不过你放心……」祁望勾起嘴角,「我可没输,他都吐了好几回了……」
我摇头失笑,将他扶到路边叫车。
在车上的时候,五光十色的风景在两侧穿梭,我看着枕在腿上的祁望,脑子里重复播放着这两年的回忆。
祁望每个周末都会将橘崽放到我家,说是不想要在家的时候还被猫霸占被窝。
每次来接送橘崽的时候,他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管家和阿姨常说,祁望一来,家里都有生气多了。
这么明显的心意一直以来都被我的情伤所掩盖,终于,这层窗户纸被无意间捅破。
我点进祁望的手机通讯录,发现排在第一的是「a 未来老婆」。果不其然,点进去弹出来的是我的手机号码。
曾经有人告诉我,她会在重要的人的名字前面加个字母 a,因为这样,就会出现在通讯录的最前面。
她说,最重要的人要第一眼就能看到。
我摇下车窗,凉风趁虚而入,头脑温度慢慢降了下来,想要回应这段感情的冲动被吹散。
我对祁望的感情,说不清是寂寞想找个人爱还是真心喜欢,在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冲动行事。
我小心翼翼地将祁望的手机放回他的口袋,让司机将我们送到附近的酒店。
祁望喝了不少,下车的时候还吐了。
我将他送到酒店房间时早已筋疲力尽,但看着脏兮兮、醉醺醺的祁望又很是于心不忍。
于是我又帮他换了外面的衣服,在一旁守了一个晚上。
「你怎么在这儿?这里……又是哪儿?」第二天我被祁望的声音唤醒,睁眼醒来就看见祁望捂着额头,面露痛色。
「你昨晚喝醉了,你兄弟要送女神回去,只好打电话给我来接你。你又醉得厉害,我只能将你送到附近的酒店……」
「周明浩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看到了吧……」祁望开口将我的话截断,目光直射过来,看得我心虚。
「就说让我来接你,不是你跟他说了我们的关系吗?」我睁大双眼,恨不得将表演课上教的技巧一一用上,铆足了劲向祁望表达我的疑惑,「还有,看到了什么啊?」
祁望眉心微锁,目光从刚才的试探变成了戏谑,低头瞥了眼身上的浴袍:「还能看到什么,唉,原来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这句话是真的……」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装作气鼓鼓地反驳:「什么跟什么啊!你昨晚吐到身上到处都是,臭死了,我只是帮你换了干净的衣服,没你想的这么不堪!」
话虽如此,但昨晚指尖滚烫的温度却不停地在脑中浮现。
15.
我得知橘崽是流浪猫那天,祁望也正好找我。
「今晚有个晚宴,我来接你,穿得正式点就好。」
「晚宴?」
「今天我爸六十岁大寿,特地嘱咐我要带你来。」那头仍旧是慵懒散漫的声音,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似乎早就猜好了我想拒绝。
祁望的心意早就明明白白地剖开在我面前,我无法像以前一样跟他平静地相处,每每靠近,脑海中思绪乱飞,心跳都由不得自己。
等到了酒店停车场,我都还在不停地删改着腹稿。许是祁望坐在身旁的缘故,我侧眼看他,撞上视线的那一刻又匆忙闪开。
「我上去等你吧?」我匆匆扔下一句话就下了车,进到电梯里才放松下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门打开的那一刻,我跟顾风四眼相对。
「雨语,好久不见。」顾风的声音有些低哑,双手的位置变了又变,显得有些无措。
「也没有很久,我前两天才在学校里见过你。」
「你最近过得好吗?我听说你认识了一些不太好的人。」
因为祁望总是来接我,久而久之引来了一些人的猜测,多亏了龚知悦,我被包养的传闻被传得沸沸扬扬。
我冷笑一声:「顾风,你最没资格跟我说这番话,因为我认识的人中,属你最烂。」
又一声「叮」响起,龚知悦从另一个电梯中朝顾风走来,白皙匀称的双臂扣上顾风的手:「等了很久吗?」语气温柔细软,看向我的眼神是胜利者的不屑。
「你也在啊?」明嘲暗讽从红唇里泄出,「也是,我忘了你最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能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还是劝你,如果真的有困难可以跟我跟顾风说,毕竟顾风也算是你半个哥哥,而我又是你嫂子又是你姐姐的,可看不得自己家里人这么堕落。
「如果需要,我可以让爸爸出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五的价格收购你名下的股份。毕竟我明白的,由奢入俭难嘛……」
「也到时间进去了。」顾风的目光掠过我,低声催促着龚知悦。
龚知悦却并未停下:「顾风,我知道有些话你说不出口,难道我们真的要看着雨语自甘堕落吗?」
放在后背的手死死攥着,此时我不能跟龚知悦起正面冲突,逞一时口舌之快,日后只会后患无穷。
「原来跟我交往是自甘堕落啊——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祁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旁,眼底泛着寒意,后背的手被他拽走,温凉的手掌贴过来,十指紧扣。
那一瞬,心跳仿佛停止。
「还不是你这臭小子平时风评太差,别人小姑娘跟你谈恋爱,名声都变差了。」一旁的老者打趣道。
我回过头一看,这人竟是著名的导演董天瑜,而且看起来,他跟祁望交情匪浅。
董导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相反还十分鬼马地凑我眼前,装作一脸郑重地说:「小姑娘,听我一句劝,早点甩了这个富二代,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还没说完,祁望就拦在我面前:「董叔,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啊,你年纪也大了,积点福吧。」
两人正一来一回斗嘴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龚知悦脸色煞白,必然是没猜到我和祁望的「关系」,也没猜到她故意阴阳我的话会被她钟意的导演董天瑜看见。
「董导你好,我是龚知悦,前天来试过戏的……」龚知悦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打了招呼,毕竟她被董导看中、即将出演女主角的消息早就在表演系传遍了。
「噢……」董导演顿了顿,「我觉得你可以来试试嫣然姐姐嫣绯的戏,我觉得恶毒妹妹的角色似乎更适合你。」董导演一脸认真,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龚知悦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是吗……」她不情不愿地说,「那我找时间去试试,谢谢导演提点了……」
说完她便同顾风进了宴会大厅,直至晚宴结束,她也没再出现在我眼前。
而我也无暇顾及她,因为整个晚宴,祁望都拉着我去见各种人,大有恨不得拿个麦克风告知全世界我们的「关系」。
好不容易闲下来一阵,我急忙将祁望拉到外面。
「今天,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在龚知悦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想来那些传闻祁望早就知道了。
「不错。」祁望点点头,「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女朋友,总不能一直像只软柿子随便让人捏吧?」
「那橘崽呢?为什么要骗我说橘崽是你的猫?」
「因为觉得这个女人很好心,想试试看她能不能再收留一只雄性动物。」祁望俯身下来,笑意漾在眼角。
「周末送猫接猫,能见你两次,每周来接你到家里吃饭能见你一次,白雨语,我想问问你,我还要见你多少次你才会爱上我?」
脑中无数次排练过的台词只剩下一片空白,心里筑好的围墙就这样被推倒,占据。
眼前的人影被涌上的泪水模糊,我扑进他怀里:「祁望,你个坏蛋!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我今天将你介绍给所有人,就是想让你别甩掉我。
「因为在我爱上你那一刻,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16.
咸涩深沉的汪洋里,原来也可以尝到甜味。
祁望就这样闯进了我的人生中,并打算赖着不走了。
光线从缝隙里渗进来,眼睛逐渐适应外界,刺眼的白光渐渐虚化,眼前的人影与回忆中的少年重合。
最近发生的事在脑中迅速闪过,鼻尖涌上一阵酸涩,我扑进祁望的怀里,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老公。」
「现在记得我是你老公了?」祁望话里云淡风轻,但双臂却将我搂紧了些。
「我都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这话倒是说得一点不错,等你好了,我再慢慢你跟算账。」
祁望这句话突然点醒了我,失忆时无意间将戒指拿去拍卖的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曾几何时,我曾在一个六十秒采访上说过:
「如果两个人的婚姻走到破碎这一步,雨语你最先会做什么事呢?」
「第一步……肯定是将婚戒卖掉啊,毕竟虽然承诺一文不值,但是婚戒还是挺值钱的。」
我低头懊恼地蹭着祁望的衬衫,果然,徐梓宁说得不错,我恢复记忆之后真的会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都是因为我失忆了才会这样的,老公,我最爱谁,你难道不清楚吗?」
「对不起,经过这几个月对白大小姐的观察,我觉得我还真不清楚。」祁望故意顺着我的话来逗我,边笑边伸手过来捏我的脸。
「梓宁呢?」目前先问问梓宁东西要得怎么样了才是正事。
「她去工作室了,处理昨天后续的事情。」提到昨天邬沐晴一事,祁望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
「昨天……怎么样了?」邬沐晴来活动现场打闹,只怕现在关于我冷血无情抛弃亲生母亲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可能会牵连到祁氏和君恒,「祁望,我想看看手机。」
「你现在刚恢复记忆,先好好休息。」祁望会拒绝在我意料之中,但他后面那句着实让我震惊,「你放心,昨天的事解决得很顺利,警方已经查出你之前吊威亚受伤是邬沐晴动的手脚,已经将人带走了。
「至于舆论,在警方公布消息后,关于邬沐晴之前的所作所为都被扒出来了,昨晚龚知悦和龚华集团已经连夜发法律声明和她脱离关系。」祁望说完顿了顿,眸光带着犹豫。
「她在做出这些事之前,已经没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了,以后关于她的事,我也不想再管,你也别因为顾及我而插手这些事,小心引火烧身。」我贴近他的心口,听着那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心绪顿时被抚平。
「老公,这些年谢谢你,照顾我还有司宇。」
煽情的高潮还没到来就被祁望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祁望拿起手机,目光试探地朝我瞥来。
「没事,工作重要啦。」我催促他听电话。
祁望点点头,调好床让我靠着坐好,去门外接听电话。
随着关门声响起,我顺利地从柜里找出手机给梓宁打了个电话。
在打通的过程中我悄悄地下床贴近房门,仔细地洞察祁望的一举一动。
耳朵才贴上门,就听见门那边传来祁望的声音:「离婚协议书不用太着急,容易打草惊蛇。」
17.
我抬头看向门外的人影,发现门外的祁望也转了过来。
门开了,我跟祁望四目相对。
想来祁望这人早就知道我将婚戒拿去拍卖的事了,故意设局让我自己乖乖认错。
我想都没想,立刻扑进他怀里认怂:「老公,我错了,我不应该糊里糊涂地就将婚戒拿去拍卖,也不应该在知道之后隐瞒你……」
「你也知道那些六十秒快速问答,都是随口一说,没人会认真较劲的。也是你自己说的,离婚不能随便说的……」
预料中祁望被气笑了的场景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他手机另一头的声音将沉默打破:「我先挂了,回头聊。」
语气里透着几分尴尬,说完就迅速挂了。
听声音,电话那头……是顾风!
「你将婚戒拿去拍卖了?」
「你跟顾风打电话了?」
我和祁望同时开口,他压下眸底的慌乱,取而代之是有几分刻意的戏谑。
「我先解释,邬沐晴陷害你的证据是顾风向警方提供的,还有,其实他这些年一直在收集龚文海的犯罪证据,其中包括联合邬沐晴一起窃取君恒的商业机密的事。
「这些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目前事情离成功就差一步,他希望我们能联手,一举扳倒龚家。」
「所以……他刚才要你帮他联系律师?」
「是。」祁望朝我点点头。
「所以……」是我自己搞了个大乌龙自己揭穿了自己?
「所以,」祁望眉梢微扬,「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趁机说出自己将婚戒拿去拍卖的事,好让我跟你离婚然后去跟顾风再续前缘?」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我却从里面听出了他的不安。
在我失忆的这些日子里,我确实一次次地在挑战祁望的安全感。
内疚瞬间蓄满心间,里面的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我双手环上他的后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们被教导主任带去办公室的时候,我偷偷跟你说了句什么?」
祁望侧过头来,眉心蹙起,疑惑地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祁望,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祁望长臂一捞,将我从床上抱起,眉眼含笑:「最好是没完没了。」
两个人正准备你侬我侬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声将氛围打破:「我也要爸爸抱抱!」
我和祁望纷纷回头,看到徐梓宁正捂着祁司宇的双眼,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祁望有些尴尬地将我放回床上:「雨语她恢复记忆了。」
徐梓宁闻声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瞥向我又移向祁望。
「她也将拿婚戒去拍卖的事告诉了我。」
徐梓宁一双眼瞪得更大:「巧了,我这边也有一个坏消息。慈善拍卖会那边已经将所有拍卖的东西都公布了,无法拿回。」
我不禁一怔:「那现在,岂不是只能将婚戒拍回来?」
徐梓宁朝我点点头。
「也行,」祁望走过去将祁司宇抱起,「看来我们要再结一次婚了,祁太太。」
一旁的祁司宇似懂非懂:「再结一次婚,妈咪和爸爸会再有一个司宇吗?」肉肉的手指指向自己,眉头紧皱,一脸认真地说,「可是,我更喜欢妹妹……」
18.
慈善拍卖会的前一天,官方将准备拍卖的物品在微博上做一个预告。
拍卖会微博前脚刚发,后脚龚知悦就登上了热搜:「龚知悦将品牌新品捐作拍卖」。
「这热搜买得这么明显还有人信,不会真有人会以为她真的大发善心而不是蹭热度给自己的新品牌打广告吧?」徐梓宁面露嫌弃地划着手机。
「毕竟龚家失去了君恒之后元气大伤,不靠龚知悦在娱乐圈的名气怎么东山再起?」我担心婚戒的事会被龚知悦有心利用,战战兢兢地点开微博开始看评论。
结果官宣拍卖物品的那条微博热评第一就是:「我靠,最后压轴的不会是我家雨语的婚戒吧!」
下面的回复则是:
「把『不会』两个字去掉,雨语的婚戒经常机场被拍,我不可能认错,话说前阵时间雨语还不是在活动上秀姐夫照片来着吗?」
「天啊,我记得雨语说自己如果离婚第一件事就是将婚戒卖掉……」
「我的天,我今天才磕上姐姐跟姐夫,我想着姐夫会带着孩子上爸爸去哪儿呢!」
……
果不其然,互联网没有记忆这句话是骗人的,我之前放的狠话被粉丝们记得清清楚楚。
「雨语,你拍卖婚戒上热搜了!」徐梓宁将微博热搜榜怼到我眼前,「而且看目前这个热度,估计还会持续上升。要不要我立刻将热搜撤掉?」
「不用。」我看着逐渐上升的热搜话题,「等登上热一了再解决也不迟。」
「啊?」徐梓宁难以置信地伸手来探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我笑着拍开她的手:「我没发烧,我只是今天想让某些人大出血。」既然龚知悦这么费尽心思给自己的品牌弄热度,那我偏偏让她心机白费。
「哦——」徐梓宁这才恍然大悟,「明白!」
没过多久,「白雨语拍卖婚戒」的话题就上了热搜第一,我的评论区和私信瞬间收到无数轰炸,纷纷让我出来解释。
我优哉游哉地编辑了一条文字微博:「@祁望 ,给你再娶我一次的机会。」
才发出去不久,底下评论区就爆炸了:
「所以这婚离没离?」
「楼上是不是母胎 olo 啊?这么明显的秀恩爱都不懂?」
「我真的笑死,姐姐:别问,问就是委婉点想给慈善拍卖会直接送钱。」
……
半个小时后,祁望回复并转发了我的微博:
「还请各位在明天的拍卖会上手下留情,给我一个再娶 @白雨语 的机会。」
很快我跟祁望的相关话题就噌噌地登上了热搜,期间我看与龚知悦有关的微博话题一直在热搜话题榜上来回窜动,每次都是一上来就被刷下去。我和徐梓宁则躲在屏幕后面乐开了花。
19.
由于这个慈善拍卖会参加的人不仅仅涉及娱乐圈,还有很多商界的人士,因此也有很多人把这场拍卖会当成是交际场。
祁望不喜欢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因此往年这些晚会他一律全部拒绝。
原本今天我是打算自己来将婚戒拍回去的,可祁望这人偏偏不肯,说什么就当做做慈善好了。
祁望对走红毯这件事并不感冒,所以打算正式开始拍卖的时候再现身。
而我在临上场的时候发现,我的出场顺序被换了,换成了跟龚知悦一起走。
不用怀疑,肯定是官方为了进一步将今晚拍卖会的热度扩大偷偷做的手脚,毕竟我跟龚知悦不和一事在娱乐圈里不是什么秘密。
龚知悦从我出道开始就不停地买通稿来拉踩我,甚至还造谣当年她没能演上董导电影的女主角是因为我嫉妒所以让金主爸爸毁了她的资源,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
「雨语,这明摆着是拿你去蹭流量啊,这慈善晚会怎么也玩这种阴的!」徐梓宁看到安排后替我感到不平。
「没事,就按照这个顺序来吧,反正迟早是要对上的。同时走红毯,谁丑谁尴尬。」我并未在意,反而很期待等下与龚知悦碰面。
闪光灯接连在眼前亮起,我同龚知悦齐齐朝着镜头微笑。
她看起来状态并不好,厚重的粉底下是难以掩盖的黑眼圈和细纹,眼里掺满红丝,尽显疲态。
签完名后是采访环节,一堆话筒朝我们涌来,问题接连而至。
「雨语为什么会将婚戒捐出来拍卖呢?是真的要离婚吗?」
我掩面一笑,故意顺着记者的话开玩笑:「能不能离成婚,今晚还要看某人的表现了。」
底下一阵欢笑,话题顿时就转到了龚家悦那边。
「听说知悦你即将推出自己的个人珠宝品牌?私底下会跟身边的好朋友交流吗?」
龚知悦无意间挤开我靠近话筒:「是的,我即将推出我的珠宝品牌 veroica,在一些款式设计上我也有去问身边好朋友的意见,其中一些款式相信你们已经在官博上看到了,也希望能为今晚的慈善晚会出一份力……」
龚知悦提及自己的珠宝品牌开始滔滔不绝,从自己设计的诸多辛苦说到品牌理念,底下有记者甚至开始打哈欠。
就在龚知悦停顿之余,有一个记者趁虚而入:「雨语一直是珠宝品牌 Violet 的代言人,不知道雨语会不会给知悦一些意见呢?之前邬沐晴一事是否有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呢?」
我礼貌地笑笑,目光瞥向龚知悦:「我最近一直都在家休息带孩子,也不懂最近的时尚趋势,是帮不上知悦姐姐的忙了。」
「雨语这段时间休息肯定很幸福吧?平时你和姐夫之间谁照顾谁会比较多?」
「当然是他啦,我放假就是真休息,在家养了几个月,脸都圆了。不像知悦姐姐,一心一意地在为自己的事业奋斗,果然工作的女人最美丽,你看知悦姐姐状态多好,整个人容光焕发,不像我,皮都皱了。」
龚知悦气得脸都绿了,但碍于记者们在,不好当场发飙,面上仍维持着礼貌微笑。
下台之后,我追上龚知悦,附到她耳旁轻声道:「听说姐姐昨天买热搜花了不少钱,都是妹妹的错,一不小心霸占榜首太久。姐姐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向我开口。
「我可以考虑一下用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五的价钱收购龚家的公司。」我一字一句地将当年她的话全部还给她,像一把慢刀,一刀又一刀地往她身上刺。
龚知悦脸色刷白,恶狠狠地看着我:「白雨语,你!」
梓宁掐好时机激动地走来给我看我和龚知悦的合照:「雨语,你简直就是狠狠碾压!真想买几个热搜治治那个贱人!」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龚知悦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龚知悦闻声脚步一滞,随后提起裙子走得飞快。
我冷笑一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缓缓开口:「别,有钱也不能乱花在这些人身上,不值。」
慈善拍卖会搞起营销来的确是一把手,我的婚戒压轴出场。
在祁望第一次举牌后,我也迅速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祁太太,这家可不兴败啊——」祁望笑着凑过来同我咬耳朵。
「想娶我就得拿出点诚意啊祁大少,你也知道,离了婚我可不缺人要。」我轻描淡写地在一旁煽风点火。
「好,我可是诚意满满。」祁望咬牙道,接着说了一个震惊全场的数字。
话音还没落,在场的气氛却已经被彻底点燃。
我心疼地抓住祁望的手:「你疯了?一个破戒指你花这么钱干嘛?」
祁望姿态闲散地抬眸:「在表达我的诚意。这价叫来叫去太啰嗦,直接跳过多好。」
那头的主持人迅速敲锤,生怕祁望会反悔似的。
激昂的「成交」二次落下后,祁望嘴角微扬,温热的鼻息吹过耳边:「我着急走后面的程序了。」
「什么程序?」
「入洞房。」祁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我又羞又气地瞪了祁望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
祁望无视我的警告,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笑意散漫:「正好,生日礼物有机会兑现了。」
20.
自从邬沐晴离开白家之后,这是第一次她求我去见她。
所求很明显,龚文海跟她之前所做的坏事已经被揭穿,龚家股价暴跌,而另一边龚知悦原本创立的用于帮补逐渐呈现衰败趋势的龚家公司的个人品牌也被爆出抄袭国外小众设计师品牌,开售那天销量冷淡。
就连龚知悦被曝离婚那天,比起关心,更多的是嘲讽的声音,暗讽她拿离婚为自己炒热度。
尽失人心,便是如此。
「雨语。」邬沐晴拿起电话,朝我做了个口型,示意我拿起接听筒。
比起闹事那天不过才过去一两个月,可她却像老了十岁。
「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邬沐晴的笑容那一瞬凝固:「雨语,对不起……」
「这些话就不用再说了,如果不是我的出生证上有着你的名字,我真的不会相信我是你的女儿。你扪心自问,爸爸和我什么时候有过对不起你,你竟然不惜将后半身赔进去都要置我们于死地?」
「雨语,我不过是太爱他了,你如今也结婚了,想必也能明白我。」邬沐晴看着我,眼上蒙上一层层薄薄的雾气。
「我不明白,爱一个人是有底线的,我不会做出插足别人家庭、让别人家庭支离破碎的事情。」我冷漠地回应她。
「那如果那本来就是我的家庭呢?」两行清泪从邬沐晴脸上滑落,「悦悦本来就是我的孩子,可就是因为我不能帮到文海,不能帮到龚家,我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结婚,甚至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叫别人妈。
「这些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跟白凯,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每每看着你们,都很煎熬,人人都觉得我在白家过得很好,可谁也不知道我的心却不在这里。」邬沐晴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可我更对不起悦悦,这十多年来,我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我看着邬沐晴,只觉得悲哀,更觉得愤怒。
偏偏是这样自私的女人,我爸却无怨无悔地爱了她很多年,甚至临走前都在替她说话。
「我不求你放过我跟文海,我只求你帮帮悦悦,让她以后的日子不要那么难过。」泪眼中尽是诚恳,母爱伟大,可这份爱却从来都不是我的。
「我要如何帮?」我反问她,「她今日走到这种境地多亏了你这个帮凶,如果不是你一路纵容她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又怎么可能无法回头。」
「我求你……我手下剩下的君恒的股份我可以全部免费转给你……」邬沐晴见我起身,急忙起身靠近玻璃,仿佛想要将我一把抓住。
我冷笑一声:「不必,依照龚家现在的情况,你跟龚文海名下的财产肯定要被拍卖处理,我到时再出手就行。
「我还是高看你了,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但你的话还是那么让人寒心。」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女儿龚知悦,那我这个女儿就该替她还一辈子的债吗?「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龚家从头到尾都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棋子罢了,而你只是一直不愿意看清这个事实。
「龚知悦甚至从来都没有将你看成是她的母亲,相反,在我面前称呼你时用的都是『抢走我爸爸的女人』。」
邬沐晴跌坐回椅子上,双目空洞,双唇蠕动,试图想辩驳我的话,但却又无话可说。
21.
见完邬沐晴后,祁望和祁司宇在外面等我。
今天还是祁望爸妈的结婚纪念日,老人家不喜欢张扬,打算一家人聚聚就算了。
祁司宇很会讨老人欢心,一到就被爷爷奶奶抱走投喂零食去了。
一边吃,一边还给老人讲自己和班上小女生的事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孩子啊,真的样子像雨语,性格随了祁望。」祁望母亲开始回忆起祁望的童年趣事,「打小就喜欢好看的小姑娘。
「还记得以前有一次芬姐带他出门玩,玩着玩着就没了人影,吓得我们一通找,结果发现这孩子躲在角落里哭。仔细一问才知道,这小子想把别人家的小姑娘带回家,结果骗到半路被别人爸爸发现了,给教训了一顿……」祁望母亲说着说着就笑了。
「说起来,我爸说我以前就差点跟别人回家了。当时我在外面玩不肯回去,我爸就假装离开实则在偷偷观察我,结果发现我到处跟别人说我爸爸不要我了,有个男孩就说,我可以跟他回家,让他爸妈多养一个。幸好我爸及时拦下了,不然现在估计就是别人家的女儿,别人的妻子了。」
祁望眉梢染笑:「自信点,就算当年被拐跑,你现在也是我老婆。」
祁望话一出,我们几个纷纷愣住。
「当年那个男孩是你?」
「当年那个小姑娘是雨语?」
我和祁望爸妈同时问出声。
「当然,」祁望嘴角勾起,「我可是惦记了你好多年。」
「结果你喜欢了别人这么多年才爱上我,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祁望贴至耳旁,将我搂入怀中。
「我也想补偿,可是最近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我咬唇暗暗偷笑。
祁望脸上的笑意稍稍凝住:「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有情人的事。」我气鼓鼓地看着他,祁望双眸开始躲闪,扣住我的腰的手收紧了些。
「老婆,你也知道外面说的都是假的,昨天的新闻我早就让律师去发律师函了,我前天一早就回来给你做糖醋排骨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去酒店跟人私会?」祁望急忙开始解释,看我始终不搭理后,开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找人跟我解释。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我说的是她啦!」说着,我抓住他的手覆上小腹。
祁望紧锁的眉心渐渐晕开,有些失笑:「好啊,那就罚你安心在家养胎。」
「不行,那部戏两周后就要开机了。
「是跟最近很火的小鲜肉搭戏!」
「白雨语,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
「祁望……唔……」
未来,就是坚定幸福地和他,他,还有她一起走下去啦。
(正文完)
【顾风番外:HE 是一个人的 BE】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他被带到了白家,白叔叔对他很好,白雨语也是。
没有寄人篱下的辛酸,有的只是白叔叔和雨语带来的温暖,缺失的家庭环境被他们的真情一一弥补。
雨语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边,渐渐地,顾风多了很多习惯。
习惯晚上睡前替她检查功课,习惯替她解决一些麻烦的追求者,习惯书包里备着红糖姜茶……
还记得有一次白叔叔当着他的面问雨语以后想嫁什么样的男人,羞涩的眸光几次瞥向他,最后她却抱着白叔叔的手臂撒娇,说要一辈子留在家里。
那时候的顾风还没看清自己内心早已生根发芽的爱意,只是觉得她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说出这番话。
可后来,白雨语被教导主任抓了早恋,而当时白叔叔病重,他接到管家的电话,没想太多,请了假就往学校跑。
在这一个小时的车程上,顾风对自己心中的冲动燥热感到莫名其妙,他自问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他不过是白叔叔好心收养在白家而已,叫家长的事,他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呢?
而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呢?
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忽然闪过雨语偷偷藏起来的那本言情小说,彩色漫画上面是繁复的花体字——《竹马必败于天降》。
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是后知后觉的醋意。
年少的情动总是这般懵懂,后知后觉。
许是没能想到他会来,雨语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惊讶,同时又带着点懊恼。
「赵叔干吗这么话多……」小声的嘟囔传入他的耳中,掀起他都未曾察觉到的醋意。
原来,她也只是把他当成是「长辈」,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生分到了这种地步?
从前白雨语的那句玩笑话也被他翻了出来,在脑海里不停地自我反问:不是说一辈子留在家里?现在怎么还迫不及待地谈起了恋爱?
对面是个轻狂的男生,至于为什么顾风会这般想,当然是因为两人眸光对视时,敌意相碰,战争的硝烟无声无息地在两人的气场间弥漫。
雨语绝不是那种会借排练为借口夜晚偷偷翻墙出学校的人,之所以会学坏,一定是祁望教的,顾风笃定地想。
离开学校后,他跟雨语之间的气压很低。
两个人都在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先开口。
「原来雨语喜欢那样的男人啊。」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只见少女急忙摆手摇头,白皙的脸蒙上一层绯色:「顾风哥哥,你误会了,我真的没跟祁望谈恋爱。都是教导主任屈打成招……」
短短一两分钟时间,她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完整地告诉了他。
听完解释的顾风顿时松了口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要以学习为重,谈恋爱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她朝她点了点头,脸却更红得厉害。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后面想说,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他。
可天意弄人,就在他们在一起之后不久,龚家趁着白叔叔离世,密谋吞掉君恒。
他不忍雨语伤心,更不能看着白叔叔一辈子的心血被窃取。
当时的龚家就算没有他名下的股份也能顺利掌管君恒,同时龚知悦过来找他,希望他能跟她交往,并站在龚家这边。
顾风打算卧薪尝胆,可没想到龚知悦比他算得更深。
那天龚知悦往他的水中下了药,一切变得无法回头。
他忘不了那天她在雪夜中的告白;忘不了她在怀里的温度;同时,他也无法忘记董事会那天她哭着问他为什么狠心;无法忘记刚去龚家那几天她不顾一切地冲进来找他……
青梅竹马,终成怨侣。
那本言情小说成了现实,在他离开的日子里,祁望趁虚而入,与她相恋,结婚,生子,完全将他从她的人生轨道上排除。
但在后面的十年的岁月中,她的笑容是真挚的、灿烂的,她过得很幸福。
比起君恒是否易主,其实她更需要的是陪伴,只是当他明白时,一切都太迟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白叔叔的墓前,他同之前无数次一样,将鲜花放下后又拿走。
「我想爸爸更希望你将花留下。」指尖还没触到鲜花,身后就传来了她的声音。
转身一看,是祁望和她。
她站在他身边,笑得温婉。
三人聊了一阵,不知怎地又聊回他身上。
不出他所料,她同他道了歉。
「对不起」三个字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他深知,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分离前祁望问起他未来的打算,他看着不远处正在玩闹的一大一小,浅笑着说:「想四处走走,多看看。」
或许看完世界的山山水水,就能忘了她吧。
「你要照顾好她,别给我回来抢走她的机会。」明知是绝无可能,但狠话还是放了出去。
年少许愿白头偕老,却不知后面竟漏了四个字——天各一方。
(完)
□ 肥肠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