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骠骑生辰贺日,府邸生辉。肖老爷子生于战场,活于战场,对年轻一辈的奢靡颇有微词,只不过听闻自己儿子最近招惹了要命的人,被人放出话来要在这一天取他xi_ng命;肖老爷子一反常态,索xi_ng放开了排场,倒是要看看自己眼皮底下会出什么事。
于是轮到肖骠骑有点吃不消了。形形□□的佳人胡旋如流虹,香气四溢的美酒佳肴似流水,看得人头疼。
“得罪得罪。”他嘀咕道,“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直接找个安静地方跟你喝几杯随便吃点下酒菜肴就算了。”
他身边正是叶凡。叶凡手里一把剔漆牛角鎏银的筷子,筷子间夹着一根豆芽。他盘子里统共豆芽也就十几根,每一根都纤细如发丝,晶莹剔透,里面循着白茎的走向□□了切成发丝般细的肉丝,用马鲛鱼汤煨四个时辰,最后鱼和汤都舍弃了,只留着这红心豆芽。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叶凡看得有趣,啧啧称赞。“圣人所言非虚,老爷子今天真是费心了。”
“别再打趣我。”肖骠骑叹气,“我已经够烦的了。”
“唯一解忧,唯有杜康。”
“我不想喝了。”肖骠骑觉得今天叶凡有点莫名得兴致高昂,也纳闷起来,“你今天不对劲。怎么了?”
叶凡放下筷子,手指按在面前的酒杯上,低声笑道,“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他存了心要调侃,再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肖骠骑斜过眼,“你今天确实不对劲。”
叶凡端着酒杯,但笑不语。他垂目看着杯中之物,里面香醇美酒因为手里的动作而轻微晃动,晃出一些涟漪,而杯口倾斜,将身边之人的倒影映照进去。他今天有些放肆的妄念,一方面是从藏剑山庄出来之后一直寻求这么一个可以一醉方休恣意纵情的时机,另一方面,他确认枕边这个叫吴乐的人正逐渐超乎自己想象,让人平添新的兴致。
这个人仿佛是一根竹子,对自己之前的挑衅一分分应了下来,正准备随时以同样的力道击杀回来。这种滋味令人亢奋得很,新鲜、陌生、并因为势均力敌而让人血脉贲张。
吴乐仍是之前那身靛蓝的长衣,他没有夹菜,而是挑起手里的筷子,打
量一番后冷笑一声。“这雕工是出自南疆。拓跋老人一辈子只出了十五对剔漆牛角著,皇室万金难求,居然被人都拿来用在一个无名小辈的宴会上当吃饭的家伙,也是可笑了。”
“此言有虚。”叶凡感觉酒意如暖流在身体里浮动,垂目淡笑道,“肖将军承蒙省上垂青,又有煊赫战功,家中有些好东西也不奇怪。”
肖骠骑则忍不住又看了眼叶凡身边这个叫吴乐的人。“了不起。”他笑了笑,眼中却有些警惕之色,“年纪轻轻,眼力倒是非凡。这扬州城并没有什么高|官厚禄之辈以吴字冠姓,这位兄弟是出身何处?”
吴乐咧嘴笑了笑,讽刺道:“这事儿你得问叶凡。”
肖骠骑忍不住又是一惊。藏剑山庄是何等名声威望,扬州城任何人见到叶凡也得尊一声叶公子或者五庄主,这吴乐比之自己才是真正的无名小辈,又有什么能耐可以直呼其名?
叶凡则不恼,笑吟吟看着吴乐道:“你如今倒是肯说你自己身世了?”
吴乐也笑:“当着少将军的面,不给点面子也说不过去不是。”
叶凡笑叹:“我的面子你倒是从来不给。”
“吃味儿?”吴乐俯身过来,随手从果盘里摘了个葡萄,倒是摆出了调戏的姿态。“真不好意思,来,给你个糖口压压惊。”
他坐得本就离叶凡很近,如此靠过来,如同喝醉的客人显出恣意散漫之色。肖骠骑看得无语,他们坐得靠里一些,一个舞女持剑旋跃如风中柳叶,叶凡等着那抹红色掠过身边,右臂一错,剑身扬起,长剑与对方的舞乐之剑轻撞,发出一声龙吟。
叶凡的剑鞘因为抽剑的动作就滑落在地上,舞女游鱼一般走了,留下一片虚幻般的红影。他悄无声息帮肖骠骑挡了一次暗|杀,这时候就有空继续应付面前的人。吴乐视线还追着业已离开的舞女一会儿,然后也转回来,眼中神色和微醺的表情截然相反,寒意极盛。叶凡看得有趣,抬起剑来如情人间抚mo似的,剑刃几乎是紧贴着吴乐的鬓发就擦过他侧脸,往外一翻,将吴乐束发的绳子挑得送了,叫一些发丝跟着松落下来散在他肩上。
叶凡笑叹,“对,吃味了。”他回着刚才吴乐的那话,眼里一错不错注视着,却张口噙住了对方手指,轻咬着末端那点地方,将葡萄tian到自己口中,果然从果肉下尝出了锋芒的滋味。
吴乐立刻抽回了手指,脸色黑了,然而叶凡那柄剑往下放了放,剑刃已经挨着了自己脖颈;然后那温存而暗含威慑的力度压了下来,吴乐被迫一寸寸俯身,手先是撑在自己身边后来就变成了撑在叶凡腰侧,外人的角度看不见那柄剑,看起来就是他自己贴上去了。
“叶凡。”肖骠骑觉得眼疼。“你这朋友一看也是担得起风流之名的公子哥儿,你两个风流就风流,能不能离我远点。”
“唔。”叶凡意义不明地应了声,仍是看着自己身上的人,将那颗刚刚被吴乐埋了毒针的葡萄用舌尖推到齿间,轻咬着,脸上显出个笑容。吴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又恨得不行,知道这笑容多半有威慑之意,后颈上的那柄剑就是良证,摆明了要自己再把这暗器收回。
骑虎之势,着实难下。其实收回倒也不丢面子,但是若再伸手去拿少不得还得被叶凡咬一口。这人刚才已经干了一次这事儿,两只手指末端仍跟火烧一样。
……但不用手难道还用嘴不成。吴乐黑线不已,眼前叶凡仍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好模样,气定神闲,眼神无辜得很,叫人心头火大。吴乐看着看着也恼了,咧嘴索xi_ng也勾出个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笑里的煞气和血味儿,侧过头就直接咬住了葡萄,吐在一边,然后端起酒杯喝一口,咬着叶凡嘴唇就灌进去,杯子里剩下的劈手就都浇在叶凡领口上,浇出一片狼藉。
叶凡果然疼得一个哆
嗦。吴乐yin暗心理一瞬间得道了满足,索xi_ng就往死里咬他,心想你以为我针上是干净的么,扎个口子就能让你疼好几天,够不够味?不够给你来点酒。
旁边的肖骠骑看得都快懵了,叶凡一副被强|上了的痛苦表情,脸都白了,被强|吻了一会索xi_ng就把自己手里的剑往旁边一放,一边间隙疼得嘶一声,一边那手就落在他身上的人的脖颈上,食指和中指揩掉落下来的一些头发然后就□□去,指节曲起硬生生将吴乐的衣领支起半寸,然后手指沿着向下的脊骨就一节一节地按下去,卡着对方的抗拒,最开始□□去的还是两根手指,一眨眼功夫就是撑起了四指宽的间隙,再一眨眼小臂都快□□去了,觉得衣服锁太紧的地方还往外抽一段,然后强硬地再插|进去。
“……喂。”肖骠骑看得寒毛直竖,“喂叶凡!!”
吴乐总算有机会挣出来,立刻一把拽住叶凡那只手臂。叶凡感觉没再被继续咬,也从善如流松手。肖骠骑眼睁睁看着吴乐坐直起来,脸色缓了一瞬间竟就恢复正常了,洒脱地把自己衣领紧了紧,对这边冷笑道,“看什么?”
肖骠骑:……会玩。他这一瞬间发自内心感到了敬佩,“吴兄弟客居何处?改日我必登门拜访。”
吴乐哼笑一声。“草莽之家,不足挂齿。”
肖骠骑叹气,“我在扬州好歹也生活过一段时间,有吴兄这样的神气的贵公子确实不多。”说好听的是见过世面生冷不忌,说难听的就是纨绔子弟自我中心。
他见吴乐没有搭理的意思,只得再去求助叶凡,但是一看就一愣。
肖骠骑:“……你怎么还这幅表情。”
叶凡一只手按着脸,话都说不清,苦笑着模模糊糊应道:“疼得很。”
肖骠骑无语至极。他之后一个月都在面对叶凡这种的或者类似这种的表情,逐渐就习以为常。一月之假将要结束,再与叶凡小聚,便告别回到战场。
半年后他想再看见却已经没了机会,辗转得知叶凡和叶靖衣在扬州逗留三个月之后,有人带藏剑山庄叶家姑娘远走高飞——江湖人传是叶靖衣与其爱慕者私奔了。江南哗然,山庄震怒,五庄主叶凡正领命南下,要将人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