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隔着这块板子在我对面挠?
正看得出神,一个暗红色的东西突然掠过视野边缘,我手一软,整个人就掉了下来,正好踩在地上的血线上滑了一下。我突然非常害怕那东西从下面的空隙钻过来,更害怕它或者她抓我的脚脖子,急忙又跳到马桶上,开始掏手机。
这个公厕位置偏僻,手机是我现在能够和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了。
直到两次都没能把手插进口袋,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哆嗦,我骂了声懦夫,拿出手机就两手攥好,唯恐掉下去。我来回看着头顶和脚下的空隙,拨了第一个号码就紧紧贴在耳朵上。
他娘的,公厕隔间这种地方真是太不安全了,上下都是空隙,让我能安心一点的位置都找不到。我想,以后要设计厕所,一定要把每个隔间都密封好,上面加上顶下面封死做防水处理!
恐惧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思维还在急速运作,可是会漫无边际地乱跑,而且理智虽在,不用力却又真的没法停止哆嗦。
“喂……”
那边才问了半声,我就大声吼道:“快来救命!我是吴邪,我被人堵在情人广场最东头的公厕里了!”
这个“人”字我吼得尤其响亮,因为我心虚。如果我说有个鬼把我堵在这,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来救我。想到这我又补了一句,
“外面有个抢劫犯,快来,老子要挂了!”
我没法知道对方是不是听清了,因为我话音刚落,隔板突然轰轰地响起来,大概是隔壁那东西在撞墙。隔板晃得非常厉害,我本能地伸手去顶,手机就径直掉到瓷砖上,滑到两个隔间的正中间。
我扫了眼还闪着光的手机,无论如何也不敢弯下腰去捡,不禁僵住了。
第一个号码是谁?匆忙间我还真没听清对方的声音,大概是潘子?还是书商?或者是三叔?
我来这边不久手机就被偷了,这是新买的,里面本来就没几个号,要是刚才接电话的是三叔就废了,他可是在千里之外。
我想了想潘子的p怎么着也排在三叔的s前面,应该是潘子没错了。亲爱的潘子,我知道你最勇猛无敌无可阻挡了,快来救我吧!
我蹲在马桶盖上,继续监视头顶和脚底的动静。
虽然抓挠声和嘶嘶声一直在变大,时间长了人也渐渐冷静下来。那会不会是个什么动物蹲在马桶上挠墙?例如老黑……
我愣了一下,现实点考虑,血手印很可能只不过是恶作剧,早就在那了,滴下来的血也可能是之前丢在里面的动物尸体。但是想起这扇无法撼动的塑料门,我却没法说服自己。就算有人耍我,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紧贴着门瞬间修上一堵墙来。而不是修上一堵墙,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可能xi_ng,会让这扇门如此之硬。
嘶嘶声越来越大,渐渐能听出节奏了,我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那分明就像有个人在喘气,并且用嘶哑微弱得无法分辨音节的声音说话。
它在说什么?想过来找我吗?为什么不绕道,却一定要挠这扇说不上牢固又一直保护着我的门?
你娘的,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他妈在耍我玩吧!
害怕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烦躁。我记得门口的水池里放着好几个拖把,就很想冲出去抡起来,捅开隔壁的门,管它是个什么东西先揍一顿再说。
这该死的门。
我漫无目的地骂着,手机灯早就熄了,忽然看到那门的边缘颤动了一下。非常难以察觉的轻晃,但是因为门紧闭着,所以门缝的宽窄变化看起来却非常显眼。我意识到情况有变,站了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咪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我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是猫叫。
“老黑!?”
这么骚包的叫声除了它不会有别猫了。它一定是约会完发现我不见了来找我,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很想用力拥抱它,不过随即想到,就算是老黑来了吧那也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然而就算是猫我也不管了!
“老黑,快,帮我看看隔壁是什么东西——”
它“喵”了一声,随即就听到比起隔壁来很轻很轻的抓挠声。
靠,它也开始抓门板了,隔壁该不是另一只蠢猫吧!果然还得等人类来救我,可惜就算骑摩托来这边也要上十分钟,这已经过了多久了?
嘈杂中我听到似乎有人说了句“退后”,本能地缩了下脖子,随即就是砰的一声巨响。我看到外面有人影,可定睛看面前却仍旧是蓝色的门板,只不过布满了以把手为中心的放sh_e状裂纹。
我扭头,发现竟然连中间的隔墙也裂了,纹路还是对称的,碎片正随着隔壁的动静一块块往下掉。
原来就在我缩脖子的瞬间,这扇门已经被人踹开了,只是力道太大,砸裂隔墙后又弹回了原位。
就好像找到了突破点,隔板上的裂纹迅速伸长变宽,对面的光线透了过来,眼看就会彻底碎掉。再不出去肯定会跟那东西共处一室,我吓得拉开门钻出去,一抬头,就对上双点漆样的眼睛。
5
我也不是故意要用这么三流武侠的形容词,不过看到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我也想不出别的话来。那不是不沾人间烟火的干净,而是一种非常利落,而且镇定的黑白分明。
即使是当前这种情况,我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安心之外,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点惊艳的味道。
居然是闷油瓶,就是上次来店里拿包裹,还警告我不该忘记给解子扬寄生活费的家伙!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叫什么来着……
“张……起灵?”
我有点不确定地说。
他没看我,盯着那个还哗哗响的隔间,不知道是不是听出我语气中的迟疑了,总之眉头皱得死紧。
我明白现在不是能叙旧的时候,到外间把拖把抓在手里又回来,他还是一动没动。我看到老黑弓着背站在他脚边,也看着那个隔间门,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体积像变大了一倍,如临大敌。
据说猫都是通灵的,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尤其是黑猫,在东西方都和魔法僵尸之类的传说有关,莫非老黑也知道那里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闷油瓶瞥了我一眼,说:“你去把那门捅开。”
他的语气非常淡定自然,我却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去。”
他催促道。
你爷爷的,凭什么叫我去趟雷!我一想也不对,不是他来我现在还关在里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而且我之前也确实很想揍那东西一顿。既然他来救我——至少看起来是救我——总不会再把我害死。
所以我上前两步,把拖把棍子顶在了那扇门上。起先我还以为门上锁了,谁知轻轻一碰,就吱呀一声向后退去,然后退了一尺左右,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我壮起胆再上前两步,从门缝里才看了一眼,大脑就一片空白。
那里面居然是个蜷缩着的死人。
之所以一眼就能确定是个人,是因为一只沾满血的手就伸直了搭在隔墙上,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而之所以认为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