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十年前就跟着他了吗?
我挂了电话,决定去建筑系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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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张起灵那样显眼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尤其他又是建筑系的人。谁都知道,在大学校园里凡是挟着个图板哼哧哼哧上课的,多半都是学建筑的,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正带着块板子骑车飞驰。不过他和旁人不同,既不是夹在腋下也不是固定在车上,而是食指和中指弯曲,用关节夹着,就像一般人打爆栗的动作。
这么大个招风板,寒风中居然稳如泰山。
高人啊,我想,这两根手指怕不是有上百斤的力气,被他敲上一下搞不好就是颅脑骨折。
“那个……张起灵同学!”一犹豫称呼他就掠过老远,我下意识地吼了声追上去,看到他一个漂亮的转身停在路边,翻手把图板支在面前,就像古代重骑兵驻马卸塔盾那姿势。
“我真不知道你同学的事解叔没跟我说对不起能不能拜托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马上就去汇款这半年的收入我都存在银行了我不是有心要侵吞公款你知道的我们好久都联系不上解叔了真是对不起!”
说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我在说啥,反正我一口气把塞在脑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那感觉,怎生畅快——
他看着我不吭声,我等了n久,突然就想抓住他的脖子用力摇晃,“你要相信我啊一定要相信我啊不然我就掐死你”,不过我当然不会这么脑残,所以我只是很诚恳地点着头。
“不用了。”
他说话依旧没什么预兆,仍旧是看不出心情,而且发言就像算命的瞎子想怎么解释都行。
不用了是个什么意思,你到底还是不信。爷爷我是那种人吗?
“说,他每个月生活费多少?”你娘的,我决定了,即使他开出天价,倒贴老子也要给他补全了!
估计看到我脸色变了,他嘴角微微抿起。在别人脸上算似笑非笑,在他脸上大概就是在笑吧,我想。
“我又不是去要钱的。”
“解叔出事了,这个责任当然该我负着。”我掏出便签本,“这样吧,你留个地址,我去找他本人。”
不光是送钱,我有些事也得找这位解公子处理,毕竟老子不在,儿子总能当半个家吧。
“出事……?”
问号是我加上的,跟这种闷油瓶类型的人说话,就必须具备良好的脑补能力。
我心想这次可碰上火星人了,解叔的失踪别说n市满城风雨,在全中国不说家喻户晓也是颇有知名度的。
“上个月他在s国失踪了,大使馆说可能被恐怖组织绑架……”
太过脱离现实的理由,我一边说着就见闷油瓶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有点愣愣地看着我,就像在说“你再说一遍”,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解叔在s国失踪了,上了报纸,可能被恐怖组织绑架,不过暂时没法证实。”
看样子他还真不知道。
其实这情况挺让人担心的,不过因为太奇怪,我们没一个人觉得悲伤,包括潘子,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别再来了,也别去找他,他……”
闷油瓶的视线突然越过我停在某个地方,然后上车就走。我注意到在靠近的车流中,有个男生的眼睛确实有点像解叔。那人穿着件褐色的夹克,头发短得接近光头,看上去挺ch_ao,骑着辆赛车嗖地窜进人群里,我瞬间想起老黑扑食的样子。
这小子不像是衣着褴褛吃不饱饭呀,似乎过得还挺滋润。
我想叫住他,不过闷油瓶的意思似乎不希望我们见面,我觉得还是继续深入了解一下内情比较好,没准他是为我好,一见面那小子就会抓着弹簧刀扑上来——不知为何但凡这种不良的预感总会很灵验。
我在原地站了几秒,突然发现一边有几个女生也在看闷油瓶消失的方向,心中一动就走了上去。
“同学,请问你们认识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位同学吗?我是书圄的,你们也许见过。他把课本忘在我那了。”
回去的路上我攥着他俩的寝室号洋洋得意,大概我兼具识人的敏锐目光和演戏的超绝天赋吧,连那小光头的名字都问到了。解子扬,真有点飞扬跋扈的味道,据说也真的有些不良。
哼,敌明我暗,我得先调查一下他对于生活费的态度。
回到店里发现潘子已经回来了,大马金刀地坐在柜台后,隔壁卖刀削面的胖子正在磨刀,霍霍响。
“胖爷早——”
我跟他打招呼。
他姓王,长得膀大腰圆,发如钢丝,是标准的北方大汉,所以附近的人都叫他胖爷或者王胖子。他虽然在调味方面有点不与时俱进,刀工却实在一绝,能分分钟就把锅盖大一块面团变成一堆均匀轻薄形如柳叶的面片,所以我和潘子要是懒得做饭,就会去他店里填肚子。
他也不要我们钱,就是总来这边拿潘子的小说看,直到看成腌菜一样才还回来。
“小天真早啊”
胖子满脸笑容,语气还带着颤音,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了多少次了,我叫吴邪,口天吴,你见过姓无的人吗——怎么,碰上喜事了?”
“对啦”他撸起袖子举刀在空气里一划,“城东出了碎尸案,据说把一个大活人削了几千片,你胖爷我下午去看看现场。”
我听得嘴角忍不住抽搐。要不是早知道他对破案有超常的兴趣,还以为是幸灾乐祸。
他和公安局的人似乎都很熟,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兴趣才认识的,还是认识后才对破案有了兴趣。所以市里如果出了什么案子,到他那总能打听来不一样的八卦,再平常的小事也能添油加醋成故事会。
“几千片啊”里头潘子学着他的语气说,“我怎么觉得就是你胖爷干的?”
胖子一听来了兴致,“你可别说,胖爷我这辈子削的面片恐怕都能绕着地球跳圆圈舞了,下午还真要和凶手比比,看谁的刀工更好。”
我突然觉得恶心,“胖子你别说了,我中午还在你那吃呢。”
“吃,快吃,今儿下午不营业。”他甩了甩手,居然还哼起歌来。真他娘的没人xi_ng,我忍不住腹诽。
吃了碗牛肉面,熬过中午最困的时间,潘子让我带老黑出门玩。
一般说来,会带上街遛的都是狗,不过据潘子的介绍,老黑是一只“有着部分狗灵魂的猫”,生平最喜欢做的三件事里就有一条是散步。只见它尾巴竖得笔直,踩着灵巧的猫步,沿着马路边花坛的边缘走着,丝毫不担心把我走丢……不对,是把它自己走丢了。
我跟着他走,脑子里就不停地想最近这些人,什么解叔啊,闷油瓶啊,还有那个解子扬什么的,明明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怎么就非要把我扯上,还搞得复杂无比呢?
走了没多远,我忽然发现老黑居然会靠右行驶,过马路时还能看红绿灯,简直是个猫精。我顿时来了兴致,就那么跟着也不干扰,一路上居然还引了不少围观的人。这实在挺搞笑的,一群人跟着一只猫走猫步,我笑得都快内伤了,等最后几个看热闹的人恋恋不舍地散了,我一看表,居然晃了足足两个小时。
老黑回头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