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深灰色的暗纹床帘布遮光性很强。
路溪西试图像一尾花鲤鱼入池般灵活的钻进去,结果刚把头探了进去眼前就一片昏暗,视线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碍。
即便如此,他硬着头皮往更黑的床头爬,整个身子都进去之后调转头来,轻手轻脚的掖好外面的床帘,让它看起来像没人动过的样子。
做贼的人心都虚,特别是向他这种平时就比较从心的人,心里素质差到可以打负分。
但谁让他技不如人,输了游戏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等班长回来了。
像一份即将要被拆开的礼物,路溪西抱着手机蜷缩在床头一角,手心因为紧张而逐渐泌出湿意。
他忍住没有蹭到班长干净的床单上。
床单有股很清新的草木香味儿,跟班长身上的味道相似,干净凛冽,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禁欲气质。
床帘里实在是有些太暗了,他知道班长床里面有一个每天晚上都会亮起来的小夜灯,他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果然插在墙上的内置插座里。
可路溪西也不敢去开墙上的小夜灯,只能悄悄借着手机屏幕那点微弱的光来缓解黑暗带来的窒息感。
只是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
手机屏亮了没几分钟就吧唧一下灭了。
路溪西慌了,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手机的电量,谁能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电量清零。
他这个已经用了两年的国产手机最近不止电量掉的快,还经常卡顿。
一直想要换个手机来着,但是最近也没有闲钱,就把这个想法给搁置了。
路溪西强忍住摔烂这个破手机的冲动,用力按了几下电源键试图榨取它可能还尚有残余的电量。
只可惜,那四角都磕掉漆的手机连最后的信号灯都不闪了,就是倔强的不给回应。
手机都关机了,那还拿什么拍视频?
路溪西盯着黑漆漆的空气愣了两秒,然后果断决定先撤,下去冲会儿电再上来,不然这床算是白爬了。
正要掀开帘子,就听宿舍门口传来拧动手把的声音。
路溪西掀帘子的手像被热油烫了似的立马就缩了回去,借着刚刚扒开的一条小缝,鬼鬼祟祟的瞄到是段京灼一手端着那个水绿色的澡盆,另一只手推开门走了进来。
洗完澡回来了。
路溪西暗道不好,想着要不自己还是先自首得了,不然到时间真等班长上床一掀开帘子,再把人给吓着……
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岂不是还要自己赔精神损失费。
他正犹豫着,下一秒,床稍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班长踩着梯子,不紧不慢的爬了上来。
一颗心直接蹦到了嗓子眼,还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慌到想干呕。
帘子被掀开一角,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
顶光像泼泄的水一样涌入床帘之中,路溪西跪坐在床的正中间上,满脸的尴尬和紧张,还一副拧巴的姿态,活像一根成精了的天津大麻花。
“班长……你听我解释。”
路溪西声音都有点发抖了,他本以为段京灼至少会被吓到从梯子上跳下去,然后再兴师问罪,可预想中会出现的各种反应都没有发生,倒显得他自己有些杞人忧天。
沉默。
段京灼掀起帘布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目光在他身上不着痕迹的扫过,脸上露出一丝丝疑惑的神情。
是不解。也像是被床上突然出现一个女装变态给吓到了,只是还没等段京灼开口,下铺两位室友就抱着澡盆一块儿进来了。
段京灼这个站在爬梯中间不上不下的行为太过怪异,那俩人看见了都问他这是怎么了,干嘛搁梯子上站在不上床?
他们两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洗手台那里放澡盆,那个角度暂时还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只要他们走到床前,就能看到他们的另一位舍友正穿着红绿圣诞配色格裙,白色的长筒丝袜掐到了腿根,正跪坐在平时不近女色的班长床上。
一瞬间,路溪西背后冷汗直冒。
这要是被下铺那两位看见了还得了?!
到时候以讹传讹,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女装大佬了,想想就觉得脚趾发麻。
太麻了。
他咽了咽口水,就差直接给段京灼给跪下了,搓着手小声的哀求道:“班长,你,你先上来……”
段京灼垂了垂眼睫,似乎是有些犹豫,但还是一手撑着慢慢的爬了进来。
低头钻进帘子里的那一瞬间,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随着帘布的落下,笑意也很快就隐匿在一片昏暗之中,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没有了光,就好像在被一点点的抽去空气,令人窒息的同时,也无限放大了人的其他感官,促进着情绪的滋生。
床帘里的空间狭窄,单人床容纳两个男人就已经有些勉强,加上这个封顶不高的帘子,更是捉襟见肘了。
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路溪西咬着唇正在绞尽脑汁的组织措辞,该如何挽回这个已经能扣出三室一厅的社死局面。
只是没等他先认错,就听到班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段京灼修长的脖颈间,喉结微微滚动,刻意压低了声音,咬字都带了些缱绻的意味。
“你穿成这样爬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