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楠不懂为何,刚刚在见他唇瓣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时,会倏地心上一揪。
一定是又跟雪弄混了。一定!
“什么风把尊贵的照王吹到我这儿来了。”他说。
照王是殊楠的封爵。雪喊他表哥,霜喊他照王。一热一冷。
霜只用一般音量说,但习武的殊楠倒听得清楚。他『哼』一声,举步走入霜的书房。
第7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照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说。笑得满脸狐狸。
殊楠一直很怀疑,为什么他可以用雪的脸,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心里满是心机、眼底满是利益,走得每一步都是算计。
“三宝殿。你这也配?”殊楠冷冷说着。
要知这三宝殿一般指的是佛殿,是清净地。而霜在这间书房里批奏折,早已不知批出了多少业障。
殊楠说的是实话,不过就算是谎话霜也不会生气。只要殊楠还是那个有权有势的照王,他就不会跟他当面撕破脸。
“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霜端起冷掉的茶,轻啜一口。
殊楠见他半点招呼也无,心底有丝丝怒气。刚在外面站得久了,也感到有些口渴,便自己倒了杯茶喝。
“唔!”茶一入口,殊楠就皱起了眉来。
茶凉了。但凉了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壶茶根本没泡好。
殊楠一揭茶壶盖,看到里面还浮着片片茶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霜心底冷笑。掏出手巾递去。“吐出来吧!”
殊楠虽是满脸不愿,却也只能接过手巾,将茶水吐在手巾上。
难得地被霜看到他的窘状,殊楠心里有些许不快。直言:“你手底下没半个会泡茶的人了吗?”
他上过战场,也曾与前线士兵一同共饮烈酒、粗茶,饭吃到一半还可以吐出颗石头来。但怎么都比不上他这杯茶的味道!害他都不知道是该当成食物吞进去?还是当成毒药吐出来?
“怎么说?”霜挑起一边眉,兴味昂然地道。
“茶叶等次差、水质更差,泡得工夫更是差!”
“都不是吧!”霜笑吟吟地望他,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开口。“我说,是共饮的人差才是。”他笑得暧昧。殊楠看得心头火上,有窘有怒。
殊楠当然听得出来,霜这句话是在说:如果今天与他共饮这杯茶的人是雪,他必定连茶是什么滋味都不清楚,就咽下喉了。
“粗鄙不文。跟你谈风雅之事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见他难得窘色,霜乐岑岑。一语双关道:“我本来就不在『风花雪月』里面啊!~”
意思叫他要谈风雅,去跟雪谈就好了。
“哼!”殊楠不受他撩拨,冷哼一声。道:“我是来谈正事的。”
“愿闻高见。”
殊楠不愧是在皇族撕杀中得胜的一群,极快敛起心神。“黑市里面,出现了一种新的大烟,叫做『当欢』。”
“嗯?”霜应了声,没什么反应。
殊楠的眼紧盯着霜的表情。“当欢与一般大烟不同,它拥有强烈的刺激xi_ng成份。少量吸食会令人飘飘y_u仙,大量使用会迷幻与错觉。”
“哦?”霜仍是没什么反应。
“各地都有因为吸食当欢而引发的犯罪,与因为用量过大致死的案例。光是中都,上个月通报的共有七例,这个月十三例。圣上很生气,命我即刻调查。”
“嗯。”霜点头。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殊楠盯着他。目光极冷。
“圣上是叫你查,又不是叫我查,你要我说什么?”霜一脸蛮不在乎。
“经我多方探查,当欢第一次出现在黑市,是你来到蜀西三个月后的事。”
霜满脸好笑。“你怎么不说,是『雪』来到蜀西三个月后的事?”
“李霜
!”殊楠一掌拍在霜的桌面上。力道之大,让霜看到桌上的石砚也高高弹了一下。
“有何指教?”霜仍是那冷淡的口吻。
“我警告你。不论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要把雪也牵扯进去。”殊楠警告他。霜只觉得好笑。
“请问照王殿下,已经有证据指出,我与那东西有所关连了吗?”霜反问他。又挑起一边眉,道:“照王若真心疑我,就不该在有证据之前把这话说出来。需知打草惊蛇啊!还是说……”霜走近他,微微壂起脚尖,在他的耳边暧昧耳语:“照王殿下舍不得我了?”
霜的身上本就风情,存心勾人时更是媚态横生。殊楠心绪一乱,不假思索就往他脸上狠刮一掌。
殊楠自幼习武,文武双全,更是真正能上战场的武将,这一掌非同小可!霜整个人倒在地上。绾住一头青丝的木簪一滑,及腰长发便披了一身,模样好不狼狈。
殊楠心中挌过一丝歉意。
这不是殊楠第一次打霜。或者该说,比这更重的伤害,殊楠都不知做过多少?然而这却是第一次心生愧歉。
甚至……有些怜爱之心。
殊楠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他不愿别人……特别是霜,来分享他本该供雪独享的怜惜。强压下心头异样情绪,殊楠狠戾地道:“我只是要告诉你。别以为看在雪的份上,我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方法,我多得是!”
霜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视物,但脑中仍是昏得无法思考。迷迷糊糊间只听见了殊楠说:『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方法,我多得是!』
霜勉力抬起肿了大半的脸颊,只见到殊楠甩袖而去的背影。他双眼狠戾,带着恨意、带着杀意。张口,带着诡谲笑容的唇无声道:“李殊楠!我从来也没怕过你。”
第8章
每次霜生病、受伤,曹隐白就会出现。这次,也不例外。霜才回到寝宫,曹隐白就提着药箱远远走来。
检查过霜肿得老高的半边脸,与隐隐发疼的颈子,曹隐白药箱也没拿,一言不发地离去。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才拿了一块冰包在丝巾里带回来,递给霜。
霜接过,敷在左颊上,一阵刺骨的寒冷钻入骨髓。有点痛、也有点酸麻。
“你不该下地。”曹隐白道。霜在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到了指责。
虽然当欢有止痛的效果,但并不代表他身上的伤已经无碍。原本少说也要五天才能下地的他,第三天就下地了,也难怪曹隐白会生气。
“能差多少?”霜挑起一边眉,嘴上挂着无所谓的笑。拿出烟管就要点。
比起冷敷,还不如再来一管当欢。
曹隐白也不管霜的身份,劈手夺下。“够了,你用量太大了。”
经他一提,霜才想到刚才殊楠说过的那些话,便大略与曹隐白讲了。
曹隐白听了皱眉,开口却是:“所以你故意激他打你,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见我?”
曹隐白是个聪明人。霜从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每次与他谈话后就更这么认为。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哂道:“我是天生皮j_ia_n。以前被人糟j_ia_n惯了,现在的舒服日子难受。”
霜本是玩笑话,但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