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似乎绕道南屏山一带倒是也能顺利回到唐家堡。计较已定,呼出一口缠绵在x_io_ng膛中太久的浊气,唐无渊振作精神拍了拍黑马的脖子,一声唿哨,飒沓马蹄声惊起栖鸟无数。
自巴陵而瞿塘,由白龙到成都,数千里路程上陆柯始终绷着心里那根弦,怕始终追不上唐无渊,而唐家堡对于他们这些明教弟子来说,并不比堂而皇之的走进敌人堆里更安全。
而在心底深处,他也怕唐无渊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抱有的却还是面对陌生人的态度,虽然他知道这几乎是一定的事,唐无渊的xi_ng子说潇洒却执拗,若是他打定主意不肯回头,自己怕是死在他面前也不会得到一个眼神。
这种心情下的陆柯在踏上成都去往唐门的官道上时退缩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好了再去找唐无渊,何况想要在不惊动唐门高层的情况下潜入唐家堡找人,就算陆柯对自己的武功颇有信心也需要好好规划。
他在成都耽搁了这几天,唐无渊绕道南屏,无量,借道五毒却也已经到了。
重新回到蜀中熟悉的环境中,唐无渊放松了许多,长安虽然还远远算不上西边,但龙门荒漠带来的风沙还是让他十分不舒服,或者说,自从上一次离开明教后,他对一切跟沙子,骆驼,看不到一点遮挡孤零零挂在空中的大月亮有关系的东西都有一种本能的排斥,还是蜀地ch_ao湿的空气,遍地青翠的竹林让人觉得愉快,唐无渊跳下马打算在成都歇一晚,顺便在唐无霆最喜欢的那家酒楼定个位置,算算日期,明天师兄应该正好不用轮守。
心情放松的唐无渊把缰绳扔给客栈小二,对掌柜熟悉的招呼了一声便径自上了二楼,唐门在成都势力之大自然远过长安,唐门弟子是商人首要不能得罪的人,何况出任务的弟子着实也给他们带来不少收益。
唐无渊一点压力都没有的开始盘算这次的任务报酬要怎么花,似乎有意识的遗忘了这个任务他是怎么交的,唐无渊不是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连在洛道那一箭都已经随着一声叹息被他彻彻底底的忘到了脑后,所以当他推开门招呼店小二要热水的时候,对迎面撞上的陆柯几乎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陆柯比他还震惊,两个人维持着一个把玩着一枚化血镖另一个将手里弯刀还鞘的姿势,一时都好像不知道能说什么。
店小二对这个情况的误解很大,他着急忙慌的通知了掌柜说有一对仇人在楼上狭路相逢了,看起来马上就要动手,掌柜的一听小二的描述立刻训练有素的召集所有客人退出客栈范围。
江湖人士动上手来,谁会管你旁边人的死活。掌柜深知这个道理。
还有点转不过来弯的唐无渊迟钝的发现刚才还热闹万分的大堂忽然间寂静无声,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虽然明知这不是笑得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笑了一声,然后眼睫翕动数回,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将目光转回了陆柯身上。
“借过。”他说。
陆柯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形容,握着刀柄的手迅速将刀放下,唐无渊敏锐地发现缠线已经被他彻底拆掉,无渊两个錾字明明白白的露在外面,想起这是走在街上一炷香功夫能碰上四个同门的成都,唐无渊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不再那般平稳。
“借过。”他又说了一遍。
陆柯惶急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握住唐无渊的手腕,但又顿在了刚刚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因为唐门弟子转过了似笑非笑的一眼,指间捏着的化血镖准确无误地按在了他手腕的动脉上。
他毫不怀疑再进一步,他就能看到自己的血染红客栈二层的地板。
曾经为他取过无数个敌人xi_ng命的化血镖,竟有一日会对自己用出,陆柯觉得眩晕,晕的几乎要站立不住,这时候他听见了唐无渊的第三句话。
“我说,借过。”
“不。”陆柯竭尽全力也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他感到化血镖压在血脉上几乎阻断了他的血流,恍惚想起当年死在唐无渊手下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曾有过同样的感觉?
“陆柯。”唐无渊忽然低声道,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指尖的化血镖收了回来,举到眼前,陆柯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凝聚到那枚细小的暗器上,然后唐无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看着镖尖的一点寒芒,声音压成了细细的一线:
“杀威一动,化血为水,昔日我倚之杀过多少人,你记得吗?”
他的情绪似乎终于不稳定起来,声音越来越低,像极了陆柯记忆中他动了杀机前的样子,唐无渊细细数道:
“那些宵小不论,长安城里,朱紫之辈,便至少有四人死在唐门武学之下。”
“你明教东归之路,可还顺么?”
陆柯踉跄退了一步,攥紧了拳头,想说话却不知道能说什么,道歉太轻,愧疚太重,对不起这三个字若说出了口,简直像是嘲讽,本就不擅言辞的陆柯望着根本没等他回答,自顾自从他方才让出的空当出了门招呼小二的唐无渊,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无法控制的痛苦表情,终于促使他不管不顾的拉住了唐无渊的手腕。
“要动手么?”唐无渊一瞬间杀气爆开,专修近身战的焚影圣诀确实让很多唐门弟子头痛,但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那一点优势实在已经算不上什么,唐无渊手腕一抖脱出控制,下一瞬一个倒翻站在了栏杆上,本来挂在腰间的千机匣咔咔变形,黑漆漆的弩机口已经对准了陆柯的额头。
“不,不是。”陆柯完全无视了散发着金铁寒气的弩机,努力组织语言,碧蓝的眸子中涌动的是他自十五岁成为杀手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极度不安——
包括唐无渊某日清晨忽然自大漠不告而别之时也不曾有过。
“呵,我自作多情了。”唐无渊松懈下来,随口道。
陆柯本来已经绷紧到极致的神经好像忽然被触发了什么似的,一瞬间便失去了理智,武功自然而然的使出,身形一闪躲过千机匣,已然欺近了唐无渊身侧,后者反应也极是迅速,右手弩机横挥迫退陆柯一步,左手已有数根细小银针如漫天花雨打出,同时弩机重重轰鸣,没有朝着陆柯发sh_e,闪着黝黯颜色的弩箭深入地板几达一尺,唐无渊借着这一箭的后座力向后飘出,在空中调转了弩机,仍然稳稳的指着陆柯。
陆柯闪身避过,银针扑簌簌落在地下,情急之中唐无渊用的是淬过毒的那一把,这让陆柯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们在大漠的时候了,唐无渊方才对他,确实起过杀心。
他是如何把一个曾经肯为他血战一昼夜不退一步的人,逼到连被靠近身周都会控制不住情绪的呢?
陆柯恍惚的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着实醒得太晚罢。
情势却不再允许他继续恍惚,唐无渊落到一层地面之后没有放松警惕,眼神中再无一丝对旧情的怀念,似乎彻彻底底把他当成了一个狭路相逢的敌人。
陆柯从“自作多情”四个字中惊醒过来,面对着戒备的唐无渊只能低声道:“你……你不要这样。”
“我并非有意……我只是想……想挽回你……”字句的选择前所未有的艰难,陆柯觉得疼痛的心脏直接联系着他的声带,每一个字都牵扯着无法抑制的刺痛,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粘稠,窒息的感觉让思维愈加迟钝。
“呵。”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