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独木,你现在在gān嘛呢?”
陈树刚吃完早饭,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是曾经跟他一起拼文的好友,也是网文届鼎鼎有名的大神——什天。
陈树网络上的人际关系还不错,即使跌落神坛多年,但早年写文时相jiāo的那几个好友至今都还与他保持联络。
什天——真名李时添,A市人,也是与陈树jiāo往最密切的一位作者,同时也算得上是陈树近年来唯一的好友。
“嗯……没gān嘛,躺chuáng上看电视。”陈树慵懒地翻了个身,本想换个舒服的姿势讲电话,却不小心牵扯到了那隐秘之处的伤口,他捂着嘴才能忍住让自己不泄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哦,你好像很闲嘛。”李时添没注意手机那头隐忍的抽气声,仍自顾自地讲着,“我跟你说,我最近可是忙成狗了。我那天杀的编辑……”
陈树虽然并没有意愿听李时添唠叨一大段有的没的,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听完了。
“呃……话说,你最近还有在写文吗?”电话那头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
“写啊,怎么不写。”陈树笑了笑。
“那要不要我在我文里帮你搞个推荐?”李时添闷闷地问道,“我看你那篇文人气实在是……”
“可别了,你一推不仅是我,就连你自己都会被读者骂死。”陈树轻声道,那边半晌没回话。
陈树跌下作家金榜已经几年了,因为没有出色的作品,连系统给他的推荐位都日复一日地减少,最后甚至直接明目张胆欺负他,不给推荐位了。
“唉……那好吧,那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李时添问。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殷勤?”陈树敏感地察觉到今天的李时添好像有点不对劲,做过他朋友的人都知道,陈树不是那种喜欢和朋友出去约饭的人,甚至有时候薄林的邀约也会被他拒绝。
“害,那什么,咳咳,那我就直说了。”
陈树在电话这头听李时添在那“直说”了五分钟,还没进入正题,觉得有点好笑。
“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啊?再‘咳咳’我就烦了啊。”陈树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喂喂,你不是我的‘知心好友’吗?你你你!你就不能……就不能从我这支支吾吾里揣测出我的真实意图嘛!”李时添痛心疾首道。
“不能。”陈树残忍地回道。
“好吧好吧……其实是这样……”
陈树听见李时添在电话那头磕磕绊绊道:“主要是……嗯……我昨天逛超市,火锅料买多了……咳咳,还有,我家那祖宗说想薄影帝了,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那个漂亮哥哥。”
李时添是少数知道陈树与薄林真实关系的人之一。
“哦?那你是不是跟麒宝说‘只要你乖乖吃饭,爸爸明天就把那漂亮哥哥请回家做客。’?”陈树笑道。
“咳咳咳……这你怎么就猜得这么准了!”电话那头传来李时添不好意思的声音。
“哄这个祖宗可比日更一万难多了!”李时添深深地叹息。
“我原本还在网上买了那什么‘薄林idol同款人脸面具’今天早上带在脸上,本想轻松地诓过麒宝,没想到一下子被她识破了!还……还骂他爹我不讲信用。”
麒宝是李时添三岁的女儿,大名李书麒。小小年纪便对于美色有超乎常人的欲/望,半年前陈树第一次把薄林带进李时添家,时年两岁半的麒宝便已经将薄林的脸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小脑袋中。此后隔三差五地嚷嚷着要和漂亮哥哥一起玩儿。
一想到李时添戴上面具,过分“魁梧”的身材配上薄林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陈树在电话这头差点乐出声。
李时添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不过她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害,小小年纪的脾气倒是不小……还口口声声地指着我骂我是‘骗子’,还好她妈最近出差去了,等她回来指不定得骂死我。”
陈树一直含笑着听李时添用怨念的语气絮絮叨叨家里的种种,虽然看似苦不堪言,实际上在暗搓搓地秀幸福。
陈树今年已经三十七了,虽然没怎么保养,但是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李时添比他还小了四岁,如今女儿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这些年,陈树也算是看着李时添从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到步入婚姻殿堂,再到初为人父,算是他半个长辈了。
“行,那我问问薄林,不过我想他应该有空”见陈树答应了,李时添像是松了一口气。
“诶诶诶等等,先别挂,我还有个好地方介绍你去,算是给你的谢礼!”
“什么?”陈树只见李时添微信瞬间发过来一行地址。
云栖路朱雀巷613号栀子楼。
“别问,问就是你肯定会喜欢的地方!”李时添得意洋洋地挂了电话,房间里又回到最初的寂静。
陈树默默地点开薄林的微信。薄林的头像是一瓶桃子果酒,木塞旁还有个星星装饰。是去年薄林生日陈树送给他的礼物。
指尖在输入框犹豫了很久,此刻的陈树突然体会到了方才李时添抓耳挠腮的灼心之感。
“今晚有空吗。”陈树觉得有点不妥,又慢吞吞地逐字删去。
事实上,薄林与陈树都不是爱聊天的人。他俩的聊天记录几乎全是语音通话,文字消息寥寥无几。
陈树不是坠入爱河的小年青,自然也不会每日发那些“想你了”“睡了吗”之类甜蜜亲切的问候。
再者,薄林比他小了近十岁,陈树虽然看似不在意,心里却依然会有个小小的梗。不过薄林一向体贴可靠,甚至有几分连他都没有的成熟。陈树在他身边往往会忘记这人跟自己隔了一个年代的事实。
尤其是做/爱时qiáng大的控制欲 ,较为年长的他在chuáng上别说主导权了,连什么时候停止都由不得他。
被小辈给压得死死的,这点确实让陈树有些不适,所以他也不想放下那仅剩下一丁点的“长辈的尊严”去主动联系薄林。
犹豫再三,陈树还是发了三个字过去:
“在gān嘛?”
不料仅仅过了两分钟,薄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惊得陈树差点把手机给丢了出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磁性又低沉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
“呃……是我。”陈树的脸莫名其妙地又红了,每次薄林性/感的低音pào都会冲得他晕头转向,甚至有时还会联想到许多huáng色废料场景,实在臊得慌。
“嗯,我知道是你。”听见那人好像低低地笑了一声,陈树的耳根也跟着涨红了。
“那个,你今晚有没有空。”这句刚完,陈树又迫不及待地接道:“李时添想约我们去他家吃火锅。”
不是我想约你的。
是李时添约我我才约你的。
薄林电话那头差点笑出声,他的陈老师,怎么这么可爱呢。
“下午我还有个专访,不过晚上应该可以赶过去。”薄林温声道。
“那行,那我就跟他说了啊。”陈树回道。
“还在酒店?”薄林突然轻飘飘地抛来一句。
“啊……嗯。”陈树莫名其妙地问,“刚起chuáng,怎么了?”
“没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好似突然变得愉悦了起来。
“不过下午就不在了,我要去一个地方。”陈树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去李时添给的那个地址瞅一瞅。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陈树顿了顿,“我也不确定待到什么时候,你那专访结束了就直接过李时添那去吧。”
“好。”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但语音通话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薄林轻柔的声音像萃了花草汁液的羽毛,唰唰地在他心上挠了一挠。
“呃……”陈树抬头望了望不甚明朗的天
“路上堵车也别赶,迟点到没关系,注意安全。”
“嗯。”
“哟,您给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薄林的御用造型师——Ana,正为他下午专访的造型做准备。
只见薄林一身浅灰条纹西装款款走来,胸口别了个银玫瑰胸针。两条堪比男模的腿又直又长,与铅直的西装裤完美契合在一起。
Ana方才将定型水往他鬓角上抹时,却见薄林突然用手势制止了他,然后站起身拨了个电话。
等回来时,整个人仿佛舒展开了一样,眼角骀dàng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晚上有人约我共进晚餐。”
“想和你共进晚餐的人还少吗?别的不说,就说那新余集团的副总,人好歹也是一副总,怎么能没脸没皮地约了你三十次,而且连第二十九次被拒绝以后,还有勇气去约第三十次!”Ana夸张地叫了起来,薄林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就连我,想约你吃个饭都比登天还难呢。”Ana万分怨念地看着梳妆镜里薄林那张过分好看的脸,顺便帮他理了理衣领。
“我说你,一有空闲时间就不见人影,有时候必要的应酬可不能说推就推啊……”
听着Ana像个老妈子般开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薄林投降地笑道:“好,我知道了。”
“你最好是知道。”Ana气哼哼地将发胶往薄林头上招呼。
“我说你这一天天的像出了教学楼的小学生,一溜烟跑没影了,人想约你都约不着,难道是去约会?可也没听说你最近有什么绯闻情人啊?”
薄林往躺椅上一靠,勾了勾嘴角。
“我还能去哪?放学时间,小学生当然要在家陪伴家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