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从后座下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农贸市场,道:“就载我到这里,我要去那边买点菜。”
林风抬头望了下那个农贸市场,
然后用脚把自行车的镫子放到地上,走下车直接把白杨吊在身前的书包抢了过来。
白杨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一边伸出手去抢书包,一边对林风道:“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再晚就没什么菜了。”
林风抓住白杨伸到他面前的白净的手腕,把书包放在了车篮里,道:“你坐好,我也要去买些菜。”
你也要去买些菜?
白杨抽出被林风抓住的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忍俊不禁的看着林风:“你自己做过饭吗?就买菜。”
林风站起来按着他的肩,重新让他坐到后座上。
白杨实在拧不过他的力气,只能乖乖坐了回去。
林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我买菜有这么让你吃惊吗?”
白杨望着林风,看着他深邃幽黑的眼眸,
点点头道:“吃惊,就像我第一次发现你住在这条路上一样吃惊,我们这边也没有别墅群啊?”
林风用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白杨吃痛的“啊”了一声,连忙用两只手jiāo叠着护住。
林风道:“我家不住别墅。”
是吗?
白杨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道:“你可别是同情我,说不定我以后‘恩将仇报’抢了你万年老一的位子。”
林风看着白杨有些挑衅的眼神,弯下腰和他的眼睛对视。
“但愿如此。”他道。
白杨坐在后座,突然想到了独孤求败这个人。
他随手扯了扯林风校服的衣摆,道:“你这是不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心态?”
林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喊了一声“抓好”,
然后加速朝农贸市场驶去。
白杨看着林风微微前屈的后背,
即便穿着冬季校服,也难以掩盖住那健实优美的弧度。
他深深觉得林风同学只要能拿出十分之一,
不………
二十分之一,
对待他这个残障人士的同情心去撩妹子,
宜一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准能拜倒在他的短截校服之下。
等两个人买好菜从菜市场出来,白杨已经用手靠在林风肩上笑的岔了气。
“哈哈哈,你,你妈让你买菜是认真的吗?我现在知道林大学神的软肋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林风任白杨搭着他的肩笑地颤抖。
等白杨笑够了,
他把放在前面的书包取出来给他,又放了一些菜进去。
白杨笑的嗓子都有些哑,林风把那瓶‘苹果益生菌饮料’拧开,递给他。
白杨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止住了笑。
他喝了一口,又帮林风把剩下的菜拴在自行车杆上。
三月中旬的宜州市天已经黑的没那么晚了。
今天下午出了太阳,现在的天空到了huáng昏简直美到不行。
林风蹬着自行车,载着白杨慢悠悠行驶在绘夕路上。
“小风,小风.............”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行驶着的自行车马上停了下来,白杨看见公路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奶奶。
林风先小心的扶着自行车把脚蹬放下来,然后朝那个佝偻的身影走去。
白杨坐在后座上,听见林风边走边喊着婆婆。
待林风走近了,老人家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着什么,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白杨在这边正看着,那边的林风已经往回走,手里还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待林风走近些,白杨总算看清楚他拿的是什么。
他拿着一个平时装垃圾的黑色塑料袋。
塑料袋很大,林风轻轻地抖开,它立马像灌满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起来。
林风把塑料袋递给白杨,道:“我们去摘一些梨。”
绘夕路两旁多是一些自建的两层小楼。
现在这个季节有的梨树已经成熟了。
梨花开着美,梨儿吃着又香,因此几乎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种了一株。
白杨看着赵婆婆后院那些已经成熟的梨,想起了它略带果酸,脆香多汁儿的滋味。
林风爬上那棵树,摘了一个又大又huáng的梨,冲着树下喊了一声:
“接住。”
然后朝着白杨稳稳的抛了过去。
白杨坐在一个木头绑的小凳子上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条抛物线,一把接住了。
他把梨放进塑料袋,林风又喊了他一声。
没一会儿,两个人就装了小半口袋的梨。
林风没有急着下来。
他在树上弯下腰把一只脚的鞋带儿解开,然后从校裤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捆在鞋带上。
他跳下来,把鞋带吊在梨树上那根最矮最显眼的树枝上。
白杨见林风此举,用手指了指在厨房里准备做晚饭的赵婆婆,
他用嘴型问:
“怎么走?”
林风接过白杨提着的塑料袋,带着他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赵婆婆摘了菜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又看见树上吊着的钱。
她连忙追了出去,
喊着林风的名字,
只看见一辆自行车慢慢消失在绘夕路上。
白杨坐在自行车后座,抱着拐杖和一大袋梨。
这季节的梨真是出奇的好,他隔着一层塑料袋就闻到了那股清甜的香味儿。
白杨不禁有些感慨的对林风说:
“这个星期的周记我想好了,就写《同桌与他的保姆》怎么样?”
林风在前面听了,
道:“不怎么样。”
白杨又道:“那你觉得写什么不错?”
林风道:“《论文具的不同使用方法》。”
理、科、直、男!
白杨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他低头看向林风鞋上重新系着的“鞋带”,
有些庆幸自己今天条件反she地带了一根以前地理课用的软尺。
林风载着这么重的一大摞东西,依旧把车开的稳稳当当的,
白杨担心他会吃不消,道:“我家就在绘夕小区,你要是不行就放我下来吧。”
白杨这话刚一说完,之前还四平八稳的自行车突然剧烈的抖了两下,他立马抓住了林风的衣服。
果然不能随便质疑一个男人行不行,他想。
到达绘夕小区时,天已经黑了。
白杨把下午买的菜从自行车里提出来,又对正在往他书包里塞梨的林风道:
“够了够了,我书包都快被你撑破了。”
林风拉好书包的拉链,举起来帮他背在肩上。
他看白杨一手提着好几样菜,背上又背着重重的梨,有些担心的道:“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拿上去?”
白杨用肩掂了掂书包的重量,又把手上的小菜晃了两下,然后笑着对他说:
“再重点儿我都没事儿。”
和林风道别以后,白杨提着菜慢慢的走上楼去。
他住的这栋楼每两层中间就有一个独立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墙是镂空的,可以隐约看见外面。
他走到二楼楼梯间,在已经点亮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停在原地的身影。
那个身影正透过镂空的墙努力地看着他。
白杨隔着墙朝林风使劲挥了挥手,喊道:
“林风,你........你们家还缺不缺保姆啊?”
☆、燃烧我的秋梨膏
白杨回到家,把沉甸甸的书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了那些梨。
林风摘梨的时候,他一边接一边数,一共二十个。
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反人类的技术,居然在自己已经装了书和文具的背包里塞进了整整十颗。
他拿出那些梨,把它们放进厨房的碗槽里泡上,又拿着丝瓜布一个个慢慢地搓。
他不知道林风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也许是看自己腿坏了可怜?
也许是孟耀他们不够了林风?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路灯下那个身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