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有点出乎季容的意料,不过他随后反应过来,以沈卿安的视角来看,自己与他确实是“互相不知姓名”的关系。
季容反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沈卿安。”
沈卿安说完,又想到还没说是哪三个字,为了省事gān脆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敲下,递给季容看。
这名字是他亲爸沈建国给取的,寓意简单但看上去很美满,因为他M_亲姓卿,单字“念”,沈建国希望自己当时的老婆一生平安喜乐,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然而这俩人的婚姻只持续了两年,吵了上百场架后就各觅良缘去了,再后来,卿念提起前夫,语气多为抱怨,仿佛沈建国除了脸好以外一无是处,连带着对“卿安”这个名儿也有点不满。
卿念问儿子A要不给你改个名咋样——沈卿安对此没有异议,说笔画少一点就行,风格能向现代人靠拢最好了。
不过这事因为手续麻烦不了了之。
又过没多久卿念改嫁,和新丈夫生下一个nv儿,一家四口人里就自个儿一人姓沈,怎么看都格格不入,导致这些年沈卿安在每一个需要说出自己名字的场He,都会不He时宜地想起一地jī毛的家事。
包括刚刚。
“**很好听。”季容说。他看着屏幕,若有所思,沈卿安望向他的眼神gān净澄澈,眼神如果有实质的话,想必是坚硬而透明的质_gan,像钻石,和沈卿安本人给人的_gan觉如出一辙。季容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x地说了句实话:“其实我知道你的名字。主要是之前知道了你在A大念书嘛,你长得又这么显眼,稍稍打听一下想不知道都难的。”
果然。沈卿安并没有多大反应,季容出现在A大的那天他就已经猜到,这个人其实在有意的、不加掩饰的接近他。他笑了笑,轻声问:“这回可以告诉我了?”
“当然,我的名字是,”季容说到这里,拉过沈卿安的一只手,摊开他的手心,郑重而缓慢地用手指在上面划下两个字。他的手刚从白桃汽水瓶上松开,指尖尚且携了几滴瓶身上残留的细小水珠,而沈卿安的手掌gān燥,仍旧体温偏低,被游走的手指一沾,微微*润起来。沈卿安垂眼看着笔顺,辨认出是哪两个字后,又小声复述:“季容?”
“嗯。”
对方又念了一次。
很多年后沈卿安偶尔回忆起这个夜晚,总下意识地把他当时的冲动与莽撞归罪给酒jīng,却也未曾否认,他第一次说出那两个字时,就已不自觉地投入了一份珍视。沈卿安把这种情_gan归罪于,自己对季容的本能。
*
季容心里一颤,被沈卿安这两声唤得苏苏痒痒,他发现这小孩喝了酒之后一晚上说的话比前几天加在一起还多,搞不好沈卿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勾起唇角,起身把喝空的汽水瓶丢进垃圾桶,回来在沈卿安的额头轻轻一弹,趁机打趣人家,“怎么了,要不要出示身份证?”
“**哎不是,我就再确认一下。”年轻男孩抬手蹭了蹭鼻子,不太好意思道:“以前一直觉得互相知道叫什么才是正式认识的第一步,不过这想法到现在也没怎么变**是不是挺奇怪的?”
早知道这样,那我一定会在你帮我投钢镚儿那天,也就是初遇那天,直接问出口。季容想。
B市的秋天一向温柔,秋夜尤甚,一轮圆月标致盈润得像颗水果硬糖,街边树影柔和地卧在地面上,夜风chuī得整座城市微醺,白桃汽水和蓝莓爆珠烟的香气相互jiāo织,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一切又让季容突然间觉得,现在这样也为时不晚,没什么不好。
**不,更像是好得不能再好。
季容说:“不奇怪,刚刚好。”
他们没在便利店门口坐太久,但一看表发现居然将近十二点,公共jiāo通早已停运,季容参加饭局并没开自己的车,于是问沈卿安打算怎么回去,言下之意呼之yu出——快和我拼车。至于住处能否顺路这个问题,_geng本不在季容的考虑范围之nei,无论沈卿安住哪儿,他都打定主意qiáng行顺路一波。
“一起坐车?先送你回去吧。”
果然不出所料。
他发现沈卿安这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懒得掩饰大部分的nei心想法,作为恋爱对象来说未必适He自己,季容还是更喜欢擅长周旋与试探的人,止步于暧昧是最有趣的游戏,没有与任何人成为情侣关系的打算。但如果只想要一个chuáng伴,那么什么x格都无所谓。总之能通过这种方式排遣无聊就好,要求自然不多。
夜色中沈卿安的侧脸清晰,由下颌到喉结的线条流畅漂亮,季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流连驻足,心中臆测沈卿安在x事中会不会也坦率地宣泄自己的情yu——以他的技术,再加之愿意给予沈卿安足够的耐心,即便沈卿安是第一次,也不会很痛。
可惜沈卿安对此一无所知,在这么恰到好处的晚上,居然只说出陪我去买两瓶汽水,而季容今夜偶遇沈卿安的第一秒,就只想对他说,可不可以跟我回家。
对于沈卿安一起坐车的提议,季容欣然应允,这条街上不好打车,两人就chuī着风沿街边走,沈卿安在季容左侧,二人之间五厘米的身高差看上去不多,但确确实实存在,季容想偏头去看他还需要将视线微微上移,与此同时他听见沈卿安说:“你对我了解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更shen的沈卿安没往下说,知道确切的姓名学校院系,其实都不用了解这么多,自己的一切大概都能被查得一清二楚。如果季容是出于好奇心才这么做,自然无可厚非,但遇上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没有谁愿意被莫名其妙地打探。
季容偏头看向他,没看出来他此刻是什么情绪,面色上也未显愠怒,而他心中什么想法季容却无从断定,但无论如何季容都不希望沈卿安因为这件事心有芥d。他把一张名片递给沈卿安,“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说。”
随后季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真没什么可说的,我就一普通金融搬砖社畜,每天要死要活处在猝死边缘那种,很没劲。”
“噢,”沈卿安接过那张黑色的小卡片,粗略地扫了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季容一番,见这男人眼角含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蓦得浮现出季容被人扯得_yi衫不整的模样,和大片露出的*皮肤。那样的季容与他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季容都无法重He。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看着季容的手表谐谑道:“普通社畜DRM?”
主职是富二代的金融民工还差不多。
季容笑笑,伸手摸了摸沈卿安的头,“这回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几小时nei第二次被季容摸头,沈卿安微微睁大眼睛,没有抗拒这份触碰。听见季容说的话,沈卿安下意识想到,好像还不至于此,他说:“你情史看上去好像也挺丰富。”
仅此一句话使季容心下一惊,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到底丰不丰富没个界定标准,绝对不单薄是真的,要想细细回顾起来确实得花费不少时间。半晌后季容才想到,景行前不久还扮演了一个死缠烂打并且相貌不俗的前男友的角色,无怪乎沈卿安作出这样的推测。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能不提就不提,季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视线。就在这时,旁边驶过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他眼疾手快地拦下,对沈卿安说:“走了,上车回家。”
*
凌晨两点十二分,季容窝在沙发里,把半小时前的自己颠来倒去地骂了数十遍。
虽然这么做也于事无补,但好歹能解一点气。
整个家中季容最钟爱的家具就是客厅里这张沙发,呈岛状,软硬适中,又足够大,舒适程度一骑绝尘。周末休息的时候,季容能在这张沙发上无所事事地耗一天,打游戏听歌看电影看书,遇到工作突发状况再远程加个班,直到困得不行才回chuáng上睡觉。
半小时前,沈卿安也坐在这儿,更准确地讲,是坐在季容旁边。
二十五分钟前,季容还在帮沈卿安捂胃。
更早之前,俩人沿着街走打了辆出租车,沈卿安想到自己租的_F_子离这边要更远一些,就对季容说:“那先送你回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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