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秀把他和黎朔的事跟邵群说清楚了,他反思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处事方式,确实总是有所保留,但习惯难改,人心没有开关,信任总要一步一步来。
那几天邵群尤其地黏人,得知黎朔没有跟李程秀睡过的消息简直比签几千万的大合同还高兴,每天看李程秀的眼神都色眯眯的。
两人过了几天浓情蜜意的小日子,但李程秀心底的不安全感还是重,也不全跟邵群有关,只是经历这么多事之后,他更加坚信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他记得那时候茶杯生病,小小的肠炎就要一千多块,现如今有孩子了,万一将来邵群又走老路……
又或者正正的身份被邵家发现?
太多的不确定性让他不能放纵自己完全地信任邵群,如果没有孩子,或许他会比现在再放开一些,但有了孩子,他和邵群之间就不完全是感情的事,他要为正正的未来打算。
他做最坏的打算,抱着有一日过一日的态度,邵群顾家最好,邵群不顾家他就带着孩子走。
整日里除了照顾孩子最多的时间还是用来学习,每天晚上把儿子哄睡了自己再回书房看书,一天两天的邵群经常陪着他。
他不自在,一则邵群存在感太强,哪怕他坐在那里不动,但邵群有一股难言的磁场,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香,呼吸很慢,在安静的书房很明显,偶尔侧身过来问他哪里不懂,眼睛看着书,他没动手动脚也没戏语调戏,只是将他笼在自己高大的身躯下,撑着桌面问,“哪里不懂?”
李程秀觉得自己被打扰了。这是一,二则邵群白天也要上班,总陪他这么熬根本不是事儿。
他害怕这样的时光,比起直接跟邵群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他更怕日渐沉溺走失的自己,他怕自己再一次全心全意地爱上邵群,他怕旧事重演。
于是学习时间换了中午,厨房冰箱上都贴着审计要点,周末时,邵群搂着正正躺在床上睡午觉,他就趁这个空当儿学习。
夏天,天气热,三十四度的天,一推窗都有热浪,他没开空调,自然不是为了省钱,只是提醒自己苦日子是什么样的,提醒自己不能睡觉,要努力学习,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现在的记忆力确实不如从前了,学习是件长期积累的事,他躲邵群那段时间过得狼狈不堪,学习时间有限,后来正正出生,刚喝奶那阵儿,半夜起来冲奶粉喂奶,正正睡他才能跟着睡一会儿,孩子一哭他就要爬起来抱,学习的冷板凳就这么又空置一年,一直到现在才重新开始捂。
邵群一觉睡到一点,醒了先摸摸儿子的小肉拳头,不凉,邵群揉了揉眼睛,想想还是把空调打高了一度,媳妇儿说得对,热点没事,不能着凉。
踢着拖鞋去书房找人,书房在二楼,他上了二楼放轻了脚步,一股热气涌上面门,明显比一楼热些。
邵群站在书房斜对面的墙角,知了声透过李程秀书房的窗,声声叠叠地入耳,邵群头靠着墙,懒散地望着书房里用功的人。
三十岁的人了背影还是像个大学生,头发短而干净,脖子又细又长,棉麻T恤下一副单薄的骨架,看起来特别好欺负,其实厉害的很,平时不显,逼急了就是咬人的兔子,敢骂他畜生敢打他耳光,还敢骗他跟黎朔睡过,有时一句话也不讲也能捅他一刀子。
就像现在,他就是坐在那里,脖子上淌着细密的汗,却始终不肯开空调,歪头拎着短袖擦,邵群想,估计书本都叫他胳膊上的汗黏湿了,李程秀为什么这样他比谁都明白,不信他,防着他,心里算着总有一天要回去过苦日子,他心里闷得紧,难受地想哭。
还要多久?他才能真的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