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飘萍风尘弄,霜染傲梅浮生曲
我忘记自己的名字已经很多年了。当个雏儿时,嬷嬷唤我春梨;现在大家都不再唤我的名了,她们都唤我作陈嬷嬷——其实我姓什么呢,早就忘了。
画堂春的高老板很赞赏我的能力,我手下调教的姑娘无不酥媚入骨通晓风月,整个画堂春睡不晓得我陈嬷嬷手下鸨儿接客最多。
在这个肮脏的地方醉生梦死,往往分不清自己是人是兽。偏偏就在这个地方,我满足了权欲——呵,我总有处地方比野兽强。
开春三月,他们给我送来一女孩。
十岁不到的年纪,童稚纯真的年纪。
瘦骨嶙峋脸色蜡黄的样子,就连眼眸也无甚神采。这样的人,他们也敢要?!
后来问了缘由,李嬷嬷张嬷嬷徐嬷嬷都不肯要,便将她丢在我这儿。
我捏着女孩儿的下巴,讥诮道:“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你这身板能值多少钱?”
只要我一句话,这娃儿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我冷鸷地注视带她过来的龟奴——我终是把她留了下来。
“……既然跟了我,名字就由我来取——”
“我叫画屏,”女孩搓着身上套着的过大的长衫,反驳我。
我不由冷笑,“你从现在起就是我陈嬷嬷手下的人,好歹你也得唤我一声‘亲娘’。过些时候我再挑个好日子,往你身上刺上个好名字。”我注视着她脏污的小脸:“你喜欢把名字刺在哪儿,胸脯?腰身?小腹?还是后臀……或许逐个地方刺上花啊草啊。”
我掌指下的颔开始颤抖。
如果与她长时间的相处,便会察觉她与一般同龄的女孩非常地不一样。
画堂春里也有养着些八、九岁的娃儿,稚儿的青涩纯真也难怪客人好上娈童这口。那些孩子极少数能活下来的,便是最后长大了身体也早弄坏了。
他们都是认命的逆来顺受。我从没见过像她一般的孩子,隐忍,内敛、即便是奴颜婢膝亦难掩傲骨。
她静静地待在我身边,安静的几乎让我忽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