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一丁点温柔都不肯施舍给我的冷漠哥哥,也会冲新娘露出那么体贴动人的笑容。
王子与公主携手迈向幸福,一起住进了甜蜜之家,而被踢出去的王子妹妹,在酒吧随机挑中了安玉川。
潜意识里,我把这段恋爱当成了一场竞赛,叶慕能坚持多久,我就也要坚持多久,总之不能输给他。
现在,我输了。
安玉川打了十万块钱到我卡上,附言:我们就此两清。
抠门如他,宁愿斥十万巨资,也要坚决摆脱我。
我去奢侈品店买了一件两万的裙子,八万的包。
然后,我穿着新裙子,拎着新包,非常优雅地,从桥上一跃而下,坠入深不见底的野河。
这是我精挑细选了多年的地点,荒郊野外,废弃老桥,附近没有住户,没有路人,百分百可以死透,而且还不影响房价,不给社会添麻烦。
结果我还是在医院醒了过来。
父母在哭,出差回来的冉致妤也在哭,连安玉川和小助理都提着果篮过来叹了会儿气,只有叶慕阴恻恻地站在病床旁,一眨不眨地瞪着我。
冉致妤告诉我,是叶慕救了我。
可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又是怎么恰好把我从河里捞上来的?
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跟踪我。
从我离开他家的那一刻,叶慕便悄然跟在了我身后。
为什么?
为什么连我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完美死亡也要破坏?
明明不爱我,不在乎我,为什么却不允许我去死?
“我和你妈还指着你养老送终呢,你怎么能因为失个恋就跑去自杀!?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我爸摇着我的肩。
让叶慕给你们送终去吧。
“没出息的混账东西!就该让你淹死!如果你哥因为救你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你没死老娘也会掐死你!”我妈祝福着我。
“哥。”我转头望向叶慕,“我的包捞上来了没?八万呢。”
气得我妈一掌劈向我的脑袋。
出院后,我被叶慕绑在了他家客房的床上。
“有病吧?至于吗?”我觉得好笑。
“非常至于。”叶慕将紧实的约束带绑在我手腕上。
这是精神病院里用来防止意识错乱的病人自杀的手段。
“嫂子!救我!我哥疯了!”我扯起嗓子哭喊,惶恐又无措。
“致妤最近出去住,为了留出足够的空间让我好好管教你。”叶慕语气讥讽。
我收回眼泪,轻咳:“哥,别闹了,其实人家那天只是脚滑而已,并不是在寻死。”
叶慕欺身靠向我,黑沉沉的眸子近在咫尺,声冷似冰:“假如那天我没有跟着你,现在一定正在以哥哥的身份操办妹妹的葬礼。叶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如有必要,我会就这么把你绑一辈子,让你永远活在我的视线之下,一秒都别想逃。”
又是一辈子。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叶慕脸色阴沉。
“不信。”我说。
“不信什么?”
不信你会关心我一辈子。
最多半个月,便会厌倦,会不耐烦,会随便找个借口把我踢出去。冉致妤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夫妻俩总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在爸妈的催促之下,他们估计很快就会有孩子。
一辈子。那个时候谁还有心思跟我一辈子?
“不如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吧?”我提议,“那个地方都比你家有人权。”
叶慕没搭理我。
我想绝食,叶慕掰开我的嘴,硬灌了半碗粥下去。我呛咳不止,他动作放轻,抚了抚我的背,又倒了杯水喂我喝下。
我想咬舌,叶慕将他修长的手指探进我的口腔,指腹抵着我的牙齿和舌头,任由我的口水浸湿他的手掌。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彻夜监视我。
“你这样会很累的。”我于心不忍。
“不必假装关心。”叶慕直勾勾盯着我。
“哥,去睡会儿吧。”我真心实意地劝道,“我保证什么也不干。”
叶慕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声音里没什么情绪:“要我睡在你旁边吗?”
“…”
我选择闭目养神。
“要吗?”叶慕又问了一遍。
“不要。”我说。
累死他得了。
半夜我想上厕所,叶慕拆开一个崭新的医用便盆,道:“用这个。”
“叶慕,我操你爹!”我破口大骂。
便盆,约束带,他家怎么什么稀奇玩意都有?准备这些东西是想干什么?
“我爹也是你爹。”叶慕淡声道。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讥笑,“我们又不是一个爹。”
哥哥是我妈和前夫的孩子,原本并不姓叶。他出生没多久,他父亲便意外身亡,我妈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认识了我爸,二人结合生下了我,哥哥也从此改姓叶。
幼童是没有记忆的,小小的叶慕一度以为我爸是他的亲爸,直到多嘴的邻居无意间泄露了事实。
于是,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爸爸总是与妹妹更加相亲相爱,言行举止更像真正的一家人,因为我才是与爸爸血浓于水的亲生孩子。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妈妈总是对哥哥有着更多包容和怜爱,处处都偏向他,因为心疼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因为心中还惦念着死去的前夫。
明明是从同一个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兄妹,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可我和叶慕却像是两个隔着长长银河的遥远陌生人,一个站在开端,一个站在末尾,不愿相交,无法相交。
他恨着我被爸爸宠爱,我怨着他被妈妈偏爱。不约而同地,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扭曲,较劲。
我们一同被偏爱,被忽视,一同明争,暗斗,一同腐烂,变质。
此刻,我被他绑在床上,肆意嘲笑着他死了亲爹的事实。
叶慕默然不语,缓步走到床边,掀开我身上的被子,近乎粗暴地扯开我的衣服扣子。
凉意霎时渗进我的胸口,仅剩下一片单薄的文胸作为遮挡。
叶慕俯身压过来,张口咬上我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
是真的咬,下了狠劲的咬,牙齿深入皮肤里的咬。
甚至咬出了血。
我想骂他幼稚,却因疼痛不受控地发出呻吟。
叶慕听着我唇间溢出的声音,慢慢松开了牙齿,嘴唇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顺着我的肩膀一点一点上移,停靠在我的脖颈。
我以为他是打算咬断我的颈动脉,毕竟这样才有可能致命,可他的牙齿半天都没有落下来,就只是,轻轻地,将嘴唇贴在我脖颈上。
哥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他温热的呼吸在我颈间散落开来,又烫又痒,我想伸手去挠一下,可手腕被禁锢着,脚腕也被捆缚着,他贴得太紧,我的胸乳被他挤压变形,发出闷痛。
“恋恋。”
他用无比喑哑的嗓子柔声唤我。
不久前,我走错房间的那个夜晚,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的。
叶慕的掌心落在我腰间,缓慢箍住,一点点收紧,紧得让我喘不过气。
“听话。”他低低地念着这两个字。
我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要怎么听话?
他究竟想干什么?
不。
无论他想干什么,我都抵抗不了。
时间被无限延长。
长到足够让我从童年回忆到现在。
我直直盯着天花板上的羽毛吊灯,纯白,梦幻,一尘不染,需要每天打扫才能保持这样的效果。
这个灯的款式,是冉致妤挑的。
我那温柔,美好,无辜的嫂子。
“我要撒尿。”我说,“憋很久了。”
粗鄙的语言打破了黏黏糊糊的气氛。
叶慕终于松开了我,将他扯开的衣服扣子一一扣回去,沉默地解开我身上所有的约束带。他还算有点人性,没有真的强迫我用便盆。
我只是短暂地被禁锢了一会儿,便已深刻体会到自由的宝贵。
叶慕没有再绑住我,冉致妤很快回了家,我抱着她又哭了许久。
“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妹妹。”冉致妤嗔怪着叶慕。
如果她知道自己丈夫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欺负妹妹的,会恶心得立刻给我一巴掌吗?
不,应该给叶慕一巴掌才对。
是他在单方面发疯,我是无辜的。
非常无辜。超级无辜。
之所以在床上将每一任男友都唤作哥哥,只是单纯为了助兴而已。
哥哥。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遍不过的快被大众用烂了的称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