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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年,秋。

侍立的宫女们噤若寒蝉,皇后富察氏颤抖地抱起方才八岁的长子,试图回避太医那令人窒息的宣告:永琏夭折。

年轻的乾隆大步踏入长春宫,两道长眉深深蹙起。这是他与皇考最为看好的儿子,聪慧端庄、器宇不凡,正大光明匾后早早写下了他的名字。可而今上天竟要告诉他,这个儿子——薨了!他一只手按在富察氏肩上,另一只手轻轻探了探永琏的鼻息,指背上冰冷的触感令他心底发颤。

气息若断若续,丝丝缕缕。

乾隆既惊且怒,微凉的指尖抚上永琏侧颈。脉搏虽弱小之至,却并非死者所有。乾隆拉开富察氏,怒斥道:“混账东西,二阿哥何时没了生息?再说混话,朕……朕要用整个太医院为永琏陪葬!太医令!”

俯跪在地的太医令大人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在乾隆的呵斥下为永琏请脉。令人惊异的是,方才分明已然寒痹致死的小小身体,已然重获了生息。

“臣等死罪!”太医令狂喜不已,忙道,“臣等俱眼拙,二阿哥已然无恙,当以艾灸其脐,针其诸阳穴,配以火罐并温养之物,当无大碍……”

太医均为汉人,故自称臣。

一众太医闻言大惊,富察氏亦又惊又喜,斥道:“一群混账!……还不速速为二阿哥诊治!倘再有大碍……倘……”她一口气接不上来,加上方才伤痛不已,早抽干了一身气力,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乾隆抱起富察氏,递与贴身太监,下令送她回偏殿歇息,自己则守在永琏身边,高高吊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永琏强撑着睁了眼,满面愕然,却在瞬间换上一张平和如水的面孔,歪头睡了。

——熙朝那几个龙子龙孙,那个不是做戏的高手?虽从咸安宫换成了长春宫,可终究是他熟悉的大清,熟悉的皇城。更逞论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孩童,自相当于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熙朝二废二立的太子胤礽、其后卒于咸安宫的理郡王一面感慨上天厚爱,一面思忖着今夕何年。身边那长得像老四的男人有些碍眼,越看越觉得是弘历那小子。费了一番心思打探出结果,胤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养病。

却不知前世那些个兄弟、子侄们如何了?还有弘皙……既托身了皇阿哥,终究是有出宫机会的。下回寻个时机去见见弘皙,也算全了两辈子的念想。

胤礽

已然知晓自己仍旧是最尊贵、最受宠的嫡长子,弘历对这孩子也是极疼宠的。依着先前老四和弘历的想法,正大光明匾后大半便是这孩子的名字。不能不说,胤礽有些兴奋,却也有些担忧。他着实怕了上辈子那些手足相残的戏码。

可没过多少日子,胤礽便将一颗心放回了肚里。原因无他,只因弘历胡闹。老四先前罢黜的贪官他一概起用;老四留下的能吏他一个接一个地杀,收了老八老九入玉碟,复了弘时宗籍,一反他老子心狠手辣的模样,颇有几分盛世君王的派头。最最要紧的是,弘历对孩子们掏心掏肺,宠爱非常。

譬如,当日胤礽顶着永琏的壳儿,别扭地称了一声“皇父”之后,弘历大度地挥挥手:“如此生分做什么?称阿玛便是!”

譬如,胤礽一面随了大阿哥永璜称皇阿玛,一面安分守己地自称“子臣”之时,弘历吹胡子瞪眼:“还同你阿玛如此生分!”

……你当爷乐意?

爷的皇父只是康熙圣祖,爷也坚决不是你乾隆的子臣!

……只不过,自己这副样子,怕还是还要念一回书的。太子殿下倒不是怕了那些蝇头小楷,只因为乾隆的儿子们一则太小,二则太蠢——非也,乃是太天真,这辈子没了那些个冤家兄弟,日子便显得无聊透顶。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也是要痴傻的。弘历那小子不乐意对自己儿子称君,自也不会将朝堂之上的争夺带到儿子们中间去。想是那小子看多了他阿玛那一辈的腥风血雨,想让自己儿子避开了这些龌龊事。

永字辈的阿哥爷们被娇养得白白嫩嫩,手段全无。弘历偶尔momo下巴大笑,极有成就感。大约是被他阿玛给吓着了,弘历打定了主意要做个好阿玛。

只不过,当算计已然成为吃饭喝水一般普通的存在时,简单安逸的世界令胤礽疯狂地想念着冤家兄弟们。这日子一点乐子也没有。调戏调戏美人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这孩子太小,调戏不来。

待寒痹之症拔除后,胤礽被乾隆一脚踹回阿哥所去了。他前世被康熙带在身边养着,何曾有过这等待遇。胤礽一面心下不忿,一面拼命养大了身子,随时伺机出宫。他愈发想念弘皙了。听闻弘皙被封了理亲王,却不知日子过得好不好?

乾隆四年,正月。

宫中迎来了又一喜事,嘉嫔金氏诞下皇四子永珹。胤礽起初高兴了一阵子,他认为自己兄弟极有可能转世到乾隆朝。可惜他抱着永珹研究数日之后丢开,不得不承认那不过是枚货真价实的小包子。

——这可真真是孤家寡人哪!胤礽悲愤。他总算明白为何古时太子与诸王均自称孤、寡、不谷,这不是生生折腾人么!虽说自己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可再这么安稳下去,自己只怕要被这无波无澜的日子磨平锐气与心气,便得如同永字辈的侄孙一般庸碌无能了罢。瞧他日后弘历如何能够择出个皇帝来。矮子里拔高个,他也还是矮子!

胤礽冷眼瞧了一年,乾隆爷仗着年轻,冲劲大,倒也实打实做了不少事。先是将阿尔泰定为噶尔丹游牧界,却不许喀尔喀越过扎卜勘,却不知老十三知晓之后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江南受灾,立马免了三省赋税——好在他阿玛给他留了个好底子——以示皇恩。其后禁百姓越省进香、许准噶尔通市,桩桩件件俱是大事,这小子倒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可看他样子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若是晚年……

太子爷冷笑一声。纵使圣祖爷自己,晚年也留下了个烂摊子给老四;就凭弘历这样儿,还

能跟圣祖爷比么?终究会留个更烂的摊子下来!他可不想接了弘历这笔烂账。除非中途逼宫篡位,否则熙朝太子爷这辈子是不会当皇帝的了。

是年九月,福宁告发理亲王弘皙谋逆。

乾隆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小命和位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首先派人捉拿了在外办差的正黄旗都统弘升。消息隐约传到后宫时,胤礽还在念书。他实在没想起弘升是谁,只觉得事情闹得挺大。

没过多久,乾隆便下了第二道谕旨:伊所谄事之人,朕若宣示于众,干连都多,而其人亦何以克当。故朕仍尽亲亲之道,不肯暴扬。

皇后富察氏第一次将永琏自阿哥所召回,死死抱在怀里,身子不住颤抖。顶着永琏身份的胤礽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他故作天真地仰头问着皇后:“皇额娘莫不是生病了么?为何不传唤太医?”

皇后大是不安,口中只不停地说着: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

清制,有资格进养心殿的后宫诸人,唯皇后而已。

胤礽忽然觉得心颤,便若有着什么东西生生抽离了身体。一个名字模模糊糊地自唇边漏出:“弘皙……”

“永琏!”皇后惊叫一声,死死捂住了胤礽的口。胤礽心底有如惊涛骇浪,几乎要摔开皇后,直往前朝而去。弘皙,竟是弘皙出事了么?他抬眼望向皇后,雍正爷亲自挑选的儿媳。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端庄自持的皇后失态至此?

皇后抱紧了胤礽,慢慢放下了捂住胤礽之口的一只手,似自言自语而又似告诫胤礽:“不许说了,弘升、弘皙、弘昌、弘晈、允禄……都不许说了,谁也不许说了!”

弘升,恒亲王允祺长子,时正黄旗都统。

弘皙,理密亲王允礽次子,时和硕理亲王。

弘昌,怡贤亲王胤祥长子,时贝勒。

弘晈,怡贤亲王胤祥五子,时多罗宁郡王。

允禄,康熙十六子,时和硕庄亲王,食双王俸。

胤礽安静地想着,仰头望向皇后,慢慢开口:“可是……谋逆?”

皇后的泪水大颗大颗涌出,沾湿了前襟。大约是压抑得太久了,竟有些收不住。嬷嬷们递了帕子,也不安抚。皇后哭了一会,只觉x_io_ng中郁结之感去了一些,面色平静下来,又变成了先前端庄温婉、大度雍容的皇后。胤礽轻轻挣开皇后的怀抱,安静地想着。

若是自家儿子谋逆,他当皇帝倒也不错。可若不是……

如今乾隆刚刚摆脱了雍正留下的yin影,完全掌控前朝。老臣们虽有影响,却也只能拽偏一些,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此时的乾隆,若蛟龙出海,凌厉非常。

若非老四插上这么一手,弘皙便是真正的东宫太子;弘昌为老十三侧福晋所出,自来也没什么大才;弘晈倒是嫡长子,可那也是在老十三的三儿子没了之后才成的嫡长子。而今继承怡亲王之位的,却是老十三当年方才八岁的小儿子。老四、老十三放弃弘晈选了弘晓,倒是怪得可以……

依附老四的老十三已经去了,十七在乾隆元年被夺双俸,去年也殁了。当年依附于老四的,可就剩下十六一个。至于现今皇族里风头最盛也最好拿捏的么……自然是年方十七的和硕怡亲王弘晓。

胤礽几乎要大笑:弘历啊弘历,你若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便是爷看花了眼!

胤礽只觉心中酸酸涩涩,分明担心弘皙,却不能前去看看他,甚至不能为他在弘历面前说句话……而今的乾隆日日宿在养心殿,日日御门听政雷厉风行,二阿哥永琏……怕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聪明孩子。

此时胤礽竟无比盼望老四当年为弘历留下无数绊脚石,无比疼宠十三十六十七,甚至做了样子要疼弘皙。惟有如此,弘皙才可能保下一条命!……

乾隆的圣旨终于放下:允禄革亲王双俸、革议政大臣;弘晳革亲王,准于郑家庄居住,不准出城;弘升圈禁;弘昌革爵;弘晈留王号,永远住俸。

胤礽一颗心终于放下。老四啊老四,哥哥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你!

不久之后,怡亲王弘晓任正白旗汉军都统。

胤礽听闻此事,几乎没笑坏了肚子:谁都知道正蓝旗是老十三的天下,你这么一调,明升实降,好个上三旗,好个汉军都统!弘晓没了正蓝旗做后盾,只能给你在正白旗管管汉人,果真能耐了啊!

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乾隆下了另一道圣旨:弘皙圈禁于景山东果园,除宗籍,更名为四十六。

恨极,恼极。

胤礽只恨不得一刀斩杀了乾隆,将弘皙扶上皇位,真真“谋逆”了去。

可他无权无兵无人,阿哥们都被娇养过了,如何能争过年富力强的乾隆?

只幸运的是,胤礽再恨乾隆,心里终究是存了这江山的。他在忍,也在等一个好机会。前世多年圈禁早磨平了棱角,与大阿哥的勾心斗角也令他将局势看得无比清晰。

于是永琏毫无顾忌地娇纵起来,较先前胤礽太子犹盛三分。乾隆渐渐恼了这个儿子,诏命群臣,撤了匾后储君之旨。这样一来,先前永琏的太子之说可就坐实了去。可谁乐意供着这么个目中无人的太子爷?

最令乾隆恼恨的,却是永琏眼中对他若有若无的蔑视。作为一个君王与父亲,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乾隆六年,愉嫔珂里叶特氏诞皇五子永琪。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唯三的本事便是:其一,学习刻苦、训练刻苦;其二,待人和善;其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万分仰慕他的皇阿玛!

也恰恰在这一年,户部侍郎奏报:国库入不敷出。乾隆一面安置了八旗屯兵,一面大肆举行了一场木兰秋狝。永琪恩宠日盛,永琏也渐渐失了宠。后宫风向大变的同时,前朝也是一场场风声鹤唳。

乾隆七年,弘皙殁。

胤礽哭了一场,将心中恨意埋得更深。乾隆愈发喜欢五阿哥,将前边四位都冷落了去。

于是乎,皇六子永瑢出世那日,除了永璋与纯妃,竟再无人正眼瞧过这孩子。

胤礽一年心冷似一年,浑浑噩噩地出宫开府。乾隆本已厌了他,也没指上什么家室良好地嫡福晋。好歹看在富察一脉的份上,胡乱指了个能看的过去。至于二爷在房中要如何不顾皇家体面地胡闹,却也由不得他管。胤礽本是想拉拢皇后的富察一脉,可人家是忠臣,人家只忠于皇上!

母族无望,妻族不堪。

可他又能如何?总不能反了这大清江山!他要处理的是弘历,可不是整个天下!

恨极,气极,竟连带永琪也不待见了去。你不是得弘历欢心么?好好好,且待爷架空了朝堂,却又看你如何继承了皇位!胤礽恨恨,私下里在朝堂上动了不少手脚。太子爷好歹也是与弟兄们争斗过的,虽重活了一世,手段却也刁钻得紧,竟无人瞧出半点端倪。

于此同时,生云精舍新鲜出炉的秀才纪晓岚纪大学子,冷眼旁观了永琏阿哥的种种行为之后,执帖登门拜访。其后,永琏多了个幕僚,纪晓岚亦多了个知己。

帖子上唯一一个字便是——祉。

乾隆十一年,皇七子永琮、皇八子永璇、傅恒次子福隆安出世。胤礽、胤祉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乾隆也好心地给永琏封了个贝子。先前

风头盛及的秘密皇储落得如此下场,胤祉也不由好一阵大笑。

乾隆十三年。

加封允禵为郡王的一道圣旨下来,胤礽、胤祉彻底惊了去。老十四肯在乾隆朝安分守己已经足够令人惊诧,弘历这小子生生加封了人家为郡王……呵,有意思,有意思。太子爷整理心情,办好了几个差事,荣升贝勒。至于心里的那股气,可是一点也没少。

乾隆感到自己儿子终于长进了,不免有些欣we_i。故而趁了这好心情,东巡去也。

东巡么,自然有酒有肉,有美人。

这些日子乾隆过得太舒心了,好大喜功的本xi_ng未免又漏了些出来。见了美人心中高兴,未免多喝了几杯。皇后劝谏不能,失足落水而死。

远在京城的胤礽几乎要大笑出声:好个失足落水,好个失足!本以为弘历的后宫是个干净的,却不想依旧如此龌龊!七阿哥前些日子出痘,好不容易才拣回一条命来;而今堂堂皇后失足落水……呵,好!好!好!

而留在宫里的永琮,则对着丧报目瞪口呆:永琮被自己穿了,自然不死;孝贤皇后的死也正常。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还会有一个活生生的二哥永琏?

清穿酱油党青容童鞋华丽丽地哀伤了。

女穿男,她认了。穿乾隆朝,她也认了。可谁能告诉她,这疑似穿越党的二贝勒,是打哪里冒出的?莫非……这不是清穿?被抱到嘉妃身前抚养的七阿哥握了握小拳头:无论是或不是,先安置好自己要紧。清朝皇子不能处死,可令人不生不死的法子,却不止千百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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