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居位于监狱大楼对
面,需要走过操场那长长的街道才能到达,据说本来医务室是在监狱楼层中间的尾头的,但由于去年普选而来的医师脾气孤僻,深有洁癖,对于原本的住处极为不满意,直接就叫人转移医务室。
当黄濑凉太将黑子哲也背到医务室,额头上已经浮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汗流浃背,他蹲下,将黑子哲也放下来。
“抱歉,麻烦黄濑君了。”
“没事。”黄濑凉太笑眯眯:“小黑子,不用太礼貌,叫我黄濑就可以了。”
“谢谢,黄濑君。”黑子哲也表情淡淡的,目光柔和。
外面的天空很蓝很蓝,不算刺眼的阳光打在黑子哲也的头发上,将他那头柔顺的天蓝发照得晶亮,微风吹起他的刘海,他的眼睛是晶莹柔和的,与远处的天空形成一色,纯净而漂亮。
这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如果忽略黑子哲也脸上狰狞的皮肤。
他以前一定是个好看的人,喜欢美好事物的黄濑凉太有点遗憾。
“走吧,你身上的伤要紧。”黄濑凉太揽过他的肩膀,要将他带向医务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黑子哲也停下来,手握住在旁边不断点头,嘴巴嘀咕的樱井良的手:“樱井君,是我自愿救你的,所以不要向我道歉。”
樱井良抬头,双眼泛红:“我……”
“你很吵。”黄濑凉太懒懒地倚在医务室门口,眼睛瞥过两个人相握的手,以及黑子哲也向他看来,时时刻刻都温柔的眼神,又说一句:“也很麻烦。”
黄濑凉太打了个哈欠,率先走进医务室。
“对不起对不起……”樱井良不知所措,像迷路的小孩一样无助:“我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我不讨人喜欢,我……”
“没有啊,樱井君。”黑子哲也mo了mo他的头发,十分温柔,笑容淡淡的:“我很喜欢你呢。”
因为黑子哲也皮肤发烂,所以他笑起来显得异常扭曲,可樱井良觉得一点都不可怕,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是那么温柔,暖暖的,令他从入狱开始就不安,跳动杂乱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这个人,看起来那么弱小,但就在刚才,用他的双臂维护了自己,那个拥抱很温暖,那个味道很清香,他被牢牢困在里面,他不怕,不怕那些人的凶恶,却一点都没有想过挣脱。
樱井良眨眨眼睛,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不能哭,有人对你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哭,那样真的太不礼貌,太丢人了,于是他扬起笑容:“谢谢你,黑子君。”
黑子哲也看着眼前秀气纯真的笑靥,伸手捂住了,他对着被捂住脸疑惑无辜的樱井良,语气柔柔的,却带着认真:“樱井君,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别笑,在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笑容。”
黑子哲也松开手,樱井良愣愣地点头:“嗯,我记住了,黑子君。”
“嗯,我们走吧,别让黄濑君等急了。”
“好的。”
医务室的纱布与墙壁统一成了纯白颜色,难得的是窗户四开,阳光照sh_e进来,空气很清新,并没有多么浓烈的药物味道,室内的墙角由四张长桌围成,上面推满了瓶瓶罐罐的药水,右边有一张床,隔上了一层白布,左边有一张较大的桌子和四张椅子。
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平常安静的医务室显得十分吵杂。
双脚重叠,坐在椅子上,双手的臂肘抵在椅子的两边柄,坐姿端正十指交错,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他撼动,拥有一头绿色发的男子面无表情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一个个跑来这里,丢我一个人在外面。”黄濑凉太懒洋洋地用手掏了掏耳朵,洋溢笑容:“我会有负担的,那罪恶多端的世界,黑暗污染那么重,我再
呆一秒,都会发霉。”
男子绿色的眼睛里尽是冰冷:“有经过他的同意吗?”
“没有。”黄赖凉太双手一摆:“反正你们都来了,多我一个也没关系,何况……”
黄赖凉太走向他,吐口气吹在男子绿色的刘海上:“这么久没见面,我很想你们呢!”
“去死!”男子将他推得远远的。
黄濑凉太一个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到了黑子哲也,幸好,他被伸长手的男子反拉了过去,站稳了双脚。
冷漠的男子看向黄濑凉太身后的两个人。
“绿间君,抱歉,要打扰你了。”黑子哲也表情依旧淡淡的,那双眼睛总是那么柔和:“我不仅受伤了,还带了个人给你治。”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绿色的眼睛有点微小的波动,只有脸上毫无表情:“伤到哪里了?”
绿间真太郎在医科界是出了名的冷漠医生,行为孤僻,样样自为,从不与别人合作,被派进这所监狱是他自己申请的,因为他是百年难得的天才,本来国家上级没有人愿意批准,但后来想到,如果他成为监狱医师,面对这些品行恶劣的病人,脾气或许会改良才答应下来。
没有人想到,他来到这所监狱之后,行为更加古怪,他高兴的时候,你受到多大的伤他都能帮你治疗,保证药到病除,可当他心情变得糟糕,你手脚骨折,他就接上再御下,让你痛得无药可救。
喜怒无常是他的代表词,在监狱很多人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宁愿等到伤口自动愈合,也不愿意来找他治疗,因为通常,他心情不好比好时多。
“都是皮外伤,不要紧,不过……”黑子哲将樱井良推出来:“你还是找些药帮他擦擦吧。”
绿间真太郎看了一眼黑子哲也,推出了一张椅子:“坐。”
黑子哲也将樱井良按在椅子上,退开两步,方便于绿间真太郎擦药,旁边的黄濑凉太搭上了黑子哲也的肩膀,噙着笑容:“小黑子跟小绿间很熟?他可不是别人随便一句话就听的人啊。”
“嗯,还可以吧。”黑子哲也的声音恰到动听:“黄濑君和绿间君认识?”
“嗯,是多年好友。”
“绿间君是个很好的人呢。”
黄濑凉太挑了挑眉,mo了mo下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别人是他好。”
“可以了,尽量别让伤口接触到水。”绿间真太郎将手里的药物放回桌上,看到旁边两个人讨论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用纸巾擦了擦绑上绷带的手,擦完之后,绿间真太郎反了方向,指了指黄濑凉太与樱井良说:““你们,现在给我离开。”
“为什……”黄濑凉太没说完,与樱井良一起被推出门外。
砰一声,门被绿间真太郎关上锁住,一点余地都不留。
绿间真太郎回过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白衣,对着黑子哲也道:“你跟我来。”
黑子哲也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向医务室右边的床。
绿间真太郎伸手,将床上方可以挡住外面的白布拉上,黑子哲也躺上了床。
绿间真太郎mo上黑子哲也的脸蛋,顺着脸皮的曲路到了下巴,换成一抓,黑子哲也脸上的一层皮竟被他撕了下来,皮贴着脸部渐渐拉开,很快,露出一张全完全不同的脸。
床是靠在窗户旁的,外面的阳光透sh_e进来,将黑子哲也的脸蛋照得明晰,他的皮肤可能由于长期贴上了一
层皮,下巴处起了一点小疙瘩,但是却依旧瓷白光滑,挺俏的鼻子,淡色的双唇,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纯澈干净,笼罩在光晕里。
那是一张美得足以惊人心的脸庞。
绿间真太郎没有去看那张脸,他将那张脸皮放到了桌面上,再从抽屉里换出了新的一张,回过头再看了一眼黑子哲也,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很快,被他掩饰掉了。
他将崭新的脸皮贴上了黑子哲也的脸上,那个男孩目光柔和,任他摆布,绿间真太郎在贴皮的过程中,有时会不小心碰到那张脸蛋上原本细腻的皮肤,那种滑嫩的触感令他的动作越发温柔。
“可以了。”绿间真太郎停止了手头的动作,黑子哲也那张脸又是一如既往发烂得恐怖。
“谢谢,绿间君。”黑子哲也坐起身来。
“不用,我只关心我的技术。”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观察了一下黑子哲也那张看不出是贴上假皮的脸蛋上:“看来,它很成功。”
“是的,绿间君。”黑子哲也没有受他态度冷漠的影响,目光依旧温和:“目前还没有人发现过。”
“当然了!”绿间真太郎凑近黑子哲也,与那双漂亮的天蓝色眼睛对视,直到那双眼睛里全部是他的倒影:“虽然你现在是我的试验品,但我的每一次实验,都是完美的。”
黑子哲也淡淡地笑了,温温柔柔:“绿间君是位非常成功的医师啊。”
绿间真太郎注视着眼前这位淡定从容,温柔如水,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将他逼向绝境的男孩,不自然地移开了视野,望向黑子哲也的手,上面有大大小小的淤青,他眯起眼睛,声音异常冷冽:“谁弄的?”
“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呢。”黑子哲也很诚实,表情无辜:“看来很严重,绿间君帮我擦药吧。”
绿间真太郎默不作声,在抽屉里抽出药罐,手里握着棉花棒,将黑子哲也的手拉过去,那双手意外的漂亮,五指修长,皮肤白皙滑腻,如果没有那些淤肿的伤,大概可称得上是一只如玉雕似般的美手。
绿间真太郎铺上一层薄薄的药物,面无表情,不过手头的动作却是异常温柔。
“大概几天就好。”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说。
“谢谢,绿间君。”黑子哲也回答。
晚上时间,黑子哲也返回牢房。
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可怕的腥血味道,他刚抬起眼,脚下便爬来了两个人,他低头去看,触目所见的全是两张艳红的血遍布,看不清五官的脸,地上的两个人正捂住双眼,哀叫不休,有一个人艰难地伸出手,像抓住最后的浮木般抓住了他的脚。
“大人…大人…我们错了……”那个声音是今天下午打他的人的声音。
黑子哲也抬起眼,露出邪魁笑容的高尾和成晃到他的前面:“听说,这些蠢货,趁我不在的时候,动了你。”
黑子哲也一脸淡然,并没有说话。
高尾和成蹲在那两个人旁边,笑了笑问:“他们是用哪只手哪只脚打你,还是四肢都有,要不我都砍下来?”
那两个人听到这段话,更加紧紧地抱住了黑子哲也的双腿,惨叫不绝:“不……不,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黑子哲也看了一眼在他脚下跪着的两个人,脸庞那么狰狞,双目流血,估计已经瞎了眼,叹口气,语气平淡:“高尾君,算了,太腥血不好。”
高尾和成点头,不费力气地将那两个人拽起来,甩力丢出了牢房。
之后,高尾和成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线,掏出一张纸,递给黑子哲也:“小真说,这是给你的幸运物。”
黑子哲也递过去,打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现在是我罩的人,我要你毫发无伤,不然我的尊严会损失。
高尾和成站在原地,挑挑眉:“黑子,他写了什么?”
“他没告诉你吗?”
“他说,我要是看了,他要把我废了!”高尾和成故作懊恼。
黑子哲也淡笑,声音柔柔的:“嗯?那么,请允许我保密。”
“算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要知道,在监狱里打人要关禁闭的”高尾和成伸展哲双手,结实而有力,笑眯眯的样子:“小真说全帮我揽下来了。”
黑子哲也笑容加深了一点,声音变得更好听了:“这样啊,那么要劳烦高尾君,替我转告绿间君,说我很感谢他。”
“黑子,你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