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几乎被酒呛住。
“因为拐走小少爷的不是人,是鬼。”
“咳,咳,胡说!”再怎么想也猜不到这小二竟会说出这种话来,白玉堂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怒还是气,抬头看了看窗外那亮晃晃的天,心想这青天白日的坐在这听鬼故事倒还真是生平第一遭。
“五爷,小的有几个胆子,敢在您面前胡说?”被喝斥了一句,店小二象是受了天大冤枉似的大叫起来:“小的所说,句句属实。”
“属实?”白玉堂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那好,我来问你,这鬼抓走了侍郎府的小公子,可是你亲眼所见?”
“这?”高八度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不是。”
“既然如此,这句句属实又是从何而来?”
“哟,五爷您别急呀。”店小二赔着笑脸道:“我是没亲见,可是有人亲见了呀。”
“就在这侍郎府里有个打更巡夜的名叫刘五,正好昨夜轮到他巡上半夜,在经过吟风园时…”
想是他原本就爱说话,又兼着被人指为胡说,当下是连活也不顾了,站在桌边,唠唠叨叨的把他所知道的事一一细说开来。
侍郎府的吟风园是李大人与夫人新婚时的居所,自从七年前夫人病逝后,李大人便把吟风园的月洞门给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时至今日,原本花木扶疏的绵绣花园如今已成为了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园,破败不堪,偏生怪事就发生在这废园里。
昨夜二更后,当值夜的刘五提着灯笼经过吟风园时,无意间从墙上的雕花窗棂中瞥见一点绿幽幽的火光在园内的荒烟稗草中忽隐忽现,当下心中便有些发毛,乍着胆子再定睛细看时,那火光突又不见了,正在犹豫不定之时,阵风突来,引得四周的枝叶沙沙作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多做停留,匆匆忙忙的走了。不想到了第二日,府中便传出了小少爷失踪的消息。
“五爷,您说,这可不是被鬼拐走的吗?”
白玉堂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嘿,这事说来也巧,这刘五是小人的一个远房叔伯兄弟,昨晚上小人去他那里取件事物,他便把这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小人听了,您说,这事…”小二还要罗嗦,楼下传来了店老板的叫声:“小七子,怎么还不下来,又有客人来啦。”
“哟,五爷,老板叫我呢,小人告退了。”想是也觉得耽搁的时候久了,小二急忙忙的下楼去了。不多时,楼下隐隐传来老板的骂声:“叫你上去给客人点菜,你就耍嘴皮子偷懒不肯下来干活了。昨晚也是这样,说什么要去找在侍郎府当差的兄弟叙旧,结果直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肯起床,也不知灌了多少黄汤。”
“老板,我哪敢啊?昨天我是真的有事,因为跑的急,连饭也没顾上吃,等到了侍郎府,肚子都饿的慌,全靠我兄弟在厨房里找到了少爷房里退回来一些剩菜冷饭,才填饱了肚子,哪里还能喝酒呢?”
“那你怎么起得这么晚?”
“这事我也纳闷呢,就只觉得困,动也动不了。”
“呸!偷懒就是偷懒,别找借口。”
楼下吵的是热火朝天,楼上雅阁内却是好一阵静,白玉堂托着下巴,心里反复琢磨着方才小二说的话,正觉得没分解处,衣袖又被人拽住了。
“五哥…,”看着丫头那唬的有些青青白白的脸,白玉堂倒想笑了,方才还听的津津有味,这会子又怕成这样。
“别听他胡说,这世上哪来的鬼?”
“可是这人真是不见了呀。”丫头还是苦着一张脸。
“不见有不见的缘由,跟鬼有什么相干?”见她仍是一幅七上八下的模样,白玉堂微微叹了一口气:“二丫头,虽然现在跟你说了,你也未必明白,可是有句话你得记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
是鬼。”
那是什么呀?丫头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疑问,白玉堂却不想再多说了,掂着酒杯正想着待会该上哪去时,就听得楼下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问路:“敢问老丈,这附近可有一座土地庙?”
“有啊,公子沿此一路向西,到前面的三岔路口再往东行一里半就是了。”
“猫儿?”这问话的声音白玉堂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没料到才至京城就能见着他,欢喜之余又有些诧异,这当口他不是应该在侍郎府查案么,怎么又要去土地庙,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是再也坐不住了。
“二丫头,五哥有些事要做,去去就回,你千万别乱走。”说完,挥手叫过站在一边的伴当,嘱咐他好生照看着二小姐后,便自离了去。
只留下闵家的二小姐呆在原地四下里张望,奇怪,五哥说的猫在哪里?
【鼠猫】 案中案
三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这原本是再惬意不过的一个秋日晌午,汴京城中的大街小巷此时指不定是怎样的繁华热闹,恰与展昭所往的去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他到了三岔路口折向东行,再转入了一条枫树夹道的小路时,周围的景致倒似换了人间一般的幽雅静谧。每逢微风拂过,就会有数十片红黄交织的枫叶从枝头飘落,打着旋儿向地上坠去。
秋意侵人,遍地碎黄。
若是到了深秋,想必此地风景更佳。展昭一边遥想着满树枫叶火红色的美景,一边就这般曲曲折折的走了约Mo二里左右的光景,便在路的尽头处瞧见了一座土地庙。
缓步踏上台阶,展昭忍不住摇了摇头,再猜不到当初建这庙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在这方圆数里都少有人烟的僻静之处,还能指望什么香火供奉呢?
冷清原是早料到的了,只是却也不曾想到竟会破败到这般田地,眼见着连门都只剩了半扇,勉勉强强的挂在墙上。庙内更是狼籍不堪,处处蛛网缠绕,尘封垢积,涂着金漆的土地爷像固然是斑斑驳驳,供桌上的炉台香鼎更是踪影不见。
好一幅破落的光景。
“公子,这城西的土地庙荒了已有七、八年了,向来是没人去的。”回想起适才引路老丈的话,展昭微微的笑了笑,便仔细的四处搜索起来,想来也只有这般少人行的去处,才最易做些鬼鬼祟祟的勾当,也许歹人在无意间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心里这般计较着,目光过处更是分外的留神,唯恐一时不慎遗漏了些什么,待得寻到供桌下时,终是发现了些蹊跷,这处数块地砖的浮尘上,有一个浅浅的指印,痕迹尚新,显是不久前刚留下的。
慢慢的拂去地砖表面的尘土,再凝神细瞧,只觉得居中的一块似乎有些突起,当下用指尖勾住地砖的缝隙,微一用力,轻轻巧巧的便掀了开来,眼前登时多了一个寸许见方的小暗格,俯身过去一看,就只见一枚金簪搁在正中,簪顶上一粒约Mo指头大小的珍珠在暗中隐隐的现出些许光华。
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凑着日头一看,这枚金簪通体由赤金打就,两侧各刻有菊花状的纹理,雕工细致,精巧绝伦,便是撇开镶在簪顶的那颗浑圆珍珠不说,也是件价值不菲的闺阁之物,定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如今却是埋在这破旧小庙的地砖之下不见天日,想必这其中自是大有缘由。
究竟是谁把簪子藏在这里,他又与侍郎府的小公子失踪有无干系?想到这里,展昭的眉头皱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