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那个已经离去的灵魂的关系,又或许只是太闲了需要找事情来打发时间,游戏便开始有意无意关注起古埃及的一切,尤其是古埃及的神话。
例如,奥斯里斯。
——神话中的奥斯里斯(osiris)不仅是奥西里斯是埃及最重要的九大神明“九神”(great ennead)之一,更是古埃及的首位法老王。
游戏静静地翻阅自己在图书馆里翻出来的资料,只见书上写着——
光荣归于奥西里斯,永无穷尽的王子,
他通过了亿万年而直入永恒,
以南方和北方为他的冠冕,他是众神与人的主人,
携带宽厚与威力的手杖和鞭子。
啊王中之王,王子中的王子,主人中的主人,
大地重又回春,由于你的热情;
昔日和将来作你的随从,你将他们率领,
你的心满足地安息在隐密的群山之巅。
你的身体发光,你的头就是蓝天。
土耳其玉的颜色在你莅临之地的四野发光。
你的躯体广被,你的容颜焕发,
犹如今后世界的田野和溪谷。
传说中,奥斯里斯被自己的胞弟塞特te)谋害分尸于尼罗河中,而后被妻子女神伊西斯(i
sis)借太阳神之真名复活;在留下儿子鹰神荷鲁斯(horus)之后回归冥界,成为冥界之王,负责审判人死后是否能够得以永生。
所以有这么一个说法:奥斯里斯的复活,告知了所有创造物的本义——爱与重生,就像太阳的升起和落下,永无止息。
看着图册中的绿色皮肤的奥斯里斯画像,游戏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隐约于云层中蜿蜒的红色龙身带着獠牙利爪,血红色的双翼张出摄人的气势,龙息喷薄,昂首龙啸,震惊天地,是空中当之无愧的霸者。
(—降临吧,天空之神,奥斯里斯的天空龙!—)
往往这时候,在这片风起云涌之下,“另一个我”傲立于天地。
虽然和巨龙相比,他的身影是那么的渺小;但正是这般渺小的身影,浑身萦绕着王者特有的傲然气势,不怒而威,让人禁不住要仰视膜拜。
(—我现在打开黄金柜的封印。—)
突然间,脑海里径自播报出那一段记忆。
(—我封印的卡,是“死者苏生”!—)
这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的感觉。
当时那个人就在自己视线的对头,俊美的脸上还残余着前一刻的讶然,但已经有温柔的欣we_i浮现。
当时,自己确实是有所动摇,他承认。
但是……
(—由于我封印了这张卡,所以……—)
自己的话音在这里低落,渐趋平静,像是涟漪即将消去的水面。
但自己的双眼却在此时热得难受。
(—这回合,奥斯里斯的天空龙的召唤无效化。—)
随着自己轻细的话音落下,那个盘踞的红色身影逐渐淡去,消散,最后不复再来。
与此同时,他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眼里的泪水自然是顺从万有引力而落在冰冷的地面,水迹才刚隐入石块却又有新的覆上,砸出交错层叠的圈圈点点。
游戏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迅速脱离了回忆。
抬头眼见从窗户透入的阳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蜜黄变作橘红,他合上了书本放回原处,然后拿起已经用过好些年月的双肩背包,离开。
此时日落西山,霞红已经悄然晕染了整片大地。
很快,便有华灯初上。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妈妈的声音从厨房内遥遥传出,“游戏,有信寄给你哦,就在你的书桌上。”
“信?”游戏疑惑得歪了歪脑袋。
原来是马利克从埃及寄来了自制的明信片。
在通篇龙飞凤舞的笔迹背后,便是记忆石板那份惟妙惟肖的复制品的照片。
躺在床上,游戏默默举着那张明信片,对着照片昂头端详——光线斜斜地投在古老的石板之上,石板上的浮雕在那几道光线中,似乎投影出时移世易的苍凉和孤寂。
视线自上而下游移,最后定在石板中那个人的身上,莫名其妙地再也挪不开。
然后看着看着,他就发现自己的眼前不知不觉被模糊了。
(我以为我真的能忍受得住的……没有你的日子。)
抬手想要抹掉已经渗出眼眶的泪水,游戏却没想到那泪水似乎越擦越多。
(但为什么……就是止不住啊……)
最后,他干脆把整条前臂拦在自己眼前,任由泪水恣意渗漏。
——呐,另一个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ygo暗表)不息·i·3
【3——】
入境新童实野市需要有身份资料。
“身份资料这东西,黑进政府的数据资料库加载不就得了?”
如此满不在乎
地说着,同时依琪诺那双带着手套的手驾轻就熟地对着电脑键盘一阵敲打,不一会儿她就转过头来告诉阿图姆已经办妥了。
“名字依然是阿图姆,17岁,孤儿,埃及人——这些就是你入境用的身份资料。”
有些反应不及地听完对方的交待,双眼眨巴眨巴着的阿图姆只觉得一阵叹为观止。
依琪诺反倒只是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阿图姆坦言自己的惊讶,“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也会。”
“哦,这个啊……”一边操纵鼠标点入预订机票的网页,依琪诺的回答似乎来得有些漫不经心,“那是我哥哥教我的。”
“你哥哥?”
双眼始终注视着屏幕,依琪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呐,阿图姆。”
直至靠上机舱座椅的椅背,沉默了老半天的依琪诺终于再度开口说话:“假如……你有机会穿越时空,你会不会抓紧这个机会的?”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有正面回答,阿图姆下意识反问对方这么提问的用意。
“因为啊……”依琪诺合目微笑,半真半假地说:“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我能带你穿越时空哦。”
话音刚落,阿图姆当场反应激烈地弹直了腰杆。
听见声响的依琪诺不紧不慢地张开了双眼,碧绿的双瞳直直映着前者紧紧地盯视自己的姿态,不知是因为难以置信,还是因为别的。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秒。
大概是因为阿图姆这样的反应着实是太难得了,所以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开了,“开玩笑的啦!瞧你还完全当真的那样……”
看着笑得似乎有些缓不过气来的对方,阿图姆皱着眉头望了她又是一阵,之后才忍让着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回话。
瞧见对方又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依琪诺不死心地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提问:“哎,虽然帮你穿越时空是开玩笑,但刚才那个问题我还是问得很认真的。”
“还是算了。”
这时候的阿图姆也已经靠在椅背上,半垂的目光仿佛在盯着遥遥的某一点,或者说是漫散着视线的感觉,反正是让人看不着那双玄紫的焦距。
“诶,为什么?”依琪诺似乎对这样的答案感到很出乎意料,“你不是很想见到武藤游戏的吗?”
阿图姆闻言下意识皱着眉望了过去,反问的语气隐约多了些不悦:“你怎么知道我很想见到武藤游戏?”
——莫名被一个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探中心事,那种感觉,相信没有多少人会喜欢的。
更何况,那可是一个高傲的法老王灵魂。
“因为你的外貌啊。”依琪诺答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和武藤游戏的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天生就是这样,还是后天你自己整容整出来的……按道理,你应该是会很想见到他的,难道不是么?”
“一模一样?你见过他?”
阿图姆闻言,心头愈加浓重的警惕令那双剑眉拧得更紧了。
但依琪诺对阿图姆的警戒状态熟视无睹——她只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新童实野市的图书馆里见过他的照片而已。”
就是这么简单的回答,就已经足够让阿图姆稍稍放松了双肩。
“原来如此。”
之后,他就没再回应依琪诺
,也没有望向身旁——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其实,他的确是很想再见到游戏的。
(真的,很想。)
他在心底里这般叹息。
但可惜的是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从冥界回归之后出现在这个时空,那是因为自己揣怀着“使命”。
再说,相比当初他俩一同度过的那些充满各种危机和难关的生活……自己离开之后的平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既然如此……
(我不想……再打扰他的生活了。)
——哪怕,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