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他妈敢进来，我就不认你了。

第一次胃出血的时候他如是对我说。我一时愣在走廊里。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正疯狂地砸他公寓的门，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他，我说崇光，崇光，我想你了，让我看看你。

门的另一边没了声息。我颓然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手在西装口袋里握紧了他公寓的钥匙，闭上眼睛，就觉得掌心生疼。

傍晚的时候，崇光打了我办公桌上的电话。我就坐在那张桌子后面，看着法务部那个叫neil的新人在我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和我争论一份合同中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我不说话，因为我知道，他无非是急于向我展示锋芒。

办公桌上有三部电话，内线和外线，还有一部从来没有响起来过，号码只有崇光知道。那天它确实响了。neil刚好走到桌旁，顺手接了起来，轻描淡写说了句你好。崇光大概停了一秒，没说什么，直接挂断。

公司里无人不知这部电话是属于谁的。很明显，这是挑衅。不过我没空和他计较。抓起外衣我冲出了办公室，电梯直线下落，写字楼外天快黑了。

更早的时候，半年前，崇光辞退了家里一个私人医生。这没什么大不了。但我当时莫名有点上心，叫人打听了那个医生的诊所。在一间过分简朴的会客室，那个阳光明媚的晌午，我听见医生用复杂的修辞告诉我，我弟弟的病可能在他短暂的一生里无法治愈。

绝症。我替他说了。

他想瞒着全家，于是把医生辞了。他的全家就是我。

那是一个周末。后来每到周末，公司再忙，我都要去他公寓一趟。带上佣人把房间收拾好，在他的冰箱里放上水果蔬菜，带走泡面和辛辣食品。

我先敲门，有时他懒散地逛过来开门，穿衣服或不怎么穿衣服，敷衍地拥抱我一下。有时他打游戏，我拿备用钥匙开门，他和荧幕里不知哪个时空的敌军浴血奋战，当我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