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咒骂。而他在台上大声喊着:“先生们,女士们……请跟着我的节奏沉入地狱。” 他开始拉一段节奏很快的乐曲,那简直是恶魔附体一般颜色漆黑的华丽与激情。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蒙提柴尔达斯舞曲。
人们很快被旋律带动,疯狂起舞,而他反复拉着那一段具有魔力的乐章,他的眼睛在人群之中来回搜索,忽然之间他眼神一亮。然后他的速度渐渐放慢,曲调转为一种神秘的悲凉。他的眼睛仍然盯着人群中的某个方向,我相信他面具后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那种胜券在握的得意神情。
他瞧见我的时候,对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在整整30秒中一直凝视着我的方向,仿佛他的观众就只剩我一个。我忽然之间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的激动,几乎重新体验了少年时代去看U2乐队演出时的狂喜之情。
三分钟以后,他跳下舞台,把小提琴扔回到它的主人怀里,径自挤出人群。我正要跟上去的时候,手机开始在我口袋里振动。我颇花了些功夫,才从我那荒谬的霍比特外套、马甲、及衬衫之下,挖出我的手机。
“到东侧洗手间等我。SH。”
在极短的某个瞬间,我怀疑他是不是发错了对象。但我随即醒悟这可能与案件有关。我很佩服自己居然到现在还记得我们来这儿是为了破案。
我匆匆赶到他所说的地点,还没到门口已经听见里面的打斗声,我破门而入之时,歇洛克脚下已经躺了一个男生,而他正在把弄歪了的面具彻底摘下,扔进垃圾桶。
“约翰,让我给你介绍,” 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这就是我们的凶手,未来的药剂师。”
我看着地上那个人,那是个身体瘦弱,眉清目秀的男生,崩溃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几乎完全不象一个杀人狂。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问。
“校园暴力,”歇洛克回答,“他总是被人欺负,所以对一切受欢迎的人产生了刻骨仇恨。最初死的那个人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而去年的那个只是为了Xie愤,今年他挑中了我,我一离开人群他就跟上我了。”
“所以你是故意出风头,打开灯光也是为了……”
“我的嫌疑对象有五个人,有一个今天没来,在场的有三个。我在舞台上可以把他们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而他却自以为躲在人群中就无比安全。”
“可是他是如何杀人还造成自杀的假象?” 我想起被害者都是身体健壮的运动健将。
“他先跟着被害者上厕所,趁其不备给他们注Sh_e这种麻醉剂,” 歇洛克用鞋尖指了指地上的针管,“然后他把他们拖进隔间,让他们跪在马桶前,再用他们自己的手拿着刀子割破喉咙,血会直接流进马桶。就算万一有人从外面看见被害者的脚,也会以为是谁喝多了跪着呕吐。最后再打上一针中和剂。这样等到验尸的时候,麻醉剂已经无从检验了。”
“那他又怎么从外面锁上隔间门?”
“约翰,”歇洛克不耐烦地指出,“这种门闩只是个搭袢,随便用一根长一点的棍子或者一截儿铁丝都可以从外面拨上。”
“可是还有针孔。”
歇洛克把擦手的纸巾准确地投进垃圾箱:“恭喜你终于问对了一个问题。答案是:我们未来的药剂师小朋友发明了一种最为神奇的护肤品,不管你的毛孔是不是针孔一样粗大,只要用了它,都能立刻变得毫无痕迹。只不过一昼夜之后,你就要付出皮肤溃烂的代价。我敢打赌你在他X_io_ng前口袋里就能找到那神奇的药水。”
警笛的声音远远出现。
“哈!”歇洛克说,“雷斯垂德的动作还不算慢!”
……
我们谢绝了雷斯垂德让我们搭乘警车的好意,一起走出校园。我回想着歇洛克在舞会上引起的疯狂,
忍不住说:“你的大学生活想必十分精彩。”
歇洛克迅速瞟了我一眼。“我可不会那么说。”
我笑了起来:“我有眼睛。那些姑娘们都快为你发疯了。”
歇洛克哼了一声:“约翰,人们说我是怪物,那可不仅仅是现在。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我也曾试着去改变。我观察那些最受欢迎的人,分析他们受欢迎的原因,总结出规律以后,再灵活地加以运用。”他停了一下,冰冷地笑了一下:“那并不很难,约翰,我在几个月内成功变成最受欢迎的人。就象你刚才看到的一样,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易让那些人为我着迷。但是,我很快发现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他们喜欢我,是因为那些我伪装出来的假象,他们并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表现出真正的自己,他们又会厌恶地说‘滚开!’。”
“歇洛克!”我喊道,“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意!”
他耸了耸肩。“当然我发现了这一点,虽然这的确让我花了一些时间。”
我思索着他的话,忽然间为他感到难过。虽然他只是轻描淡写,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那时的孤独。我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向他保证,至少他还有我这个朋友,他在我面前完全不必掩饰,而我永远都为那个真实的他着迷。我站住了。“歇洛克——”我说。
他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真希望我能早些认识你。”
歇洛克紧盯着我,目光犀利得几乎让我有被解剖的错觉,但我毫不躲闪地看进他的眼睛。在路灯苍白的光芒下,他灰色的眼珠几乎就是玻璃球一般的透明,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半垂下眼睛,在他脸上缓缓绽开一个近乎孩子气的笑容。
“一点也不晚,约翰,”他说,“一点也不晚。”
那天晚上我们精神抖擞,穿城而过,在伦敦街头不知疲倦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一直走回贝克街……
仿佛是从梦中惊醒,我发现我坐在歇洛克冰冷的卧室里,从美妙的回忆跌入冰冷的现实,这种反差无比强烈。
我下意识地抓住那把小提琴,连它也是冷的。
我打开琴盒,里面飘出一种淡淡的松香味道,那也是我的室友身上偶尔会有的一种味道。我放任自己在黑暗中闻了一会儿,然后我Mo到柜子上的台灯,把它拧亮,我把那把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查看。在把它放回琴盒之前,我注意到琴盒里面的衬里有一角有点松。我用手试着掀了一下,整个底板竟然随手而起,露出一个很窄的夹层。
夹层里只放了一样东西。是一张A4纸大小的照片,面朝下放着。
我好奇地伸手把照片翻过来。
那是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照片:我歪戴着一顶假发,穿着霍比特人的棕色外套黄色马甲绿色披风,神情呆滞。旁边是歇洛克,合身的立领黑色镶银外套,苍白瘦削的脸,猫一样狡黠明亮的眼睛。他的手放在我肩上,他的脸贴着我的假发。
我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华生医生的加密文档 2020年12月26日
2020年12月26日
昨天是圣诞节。
梅丽没有亲人,我的亲人只有哈莉。哈莉跟她上一个同居女友新近分手,还处在低Ch_ao期,没有心情纠集她那帮疯狂的朋友去她家开派对,居然接受了我们的邀请和我们一起过节。这使我对这个圣诞节充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