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之前教了多少英雄豪杰,到阮卿算是砸手里了。
阮卿不止一次思考,南华赶他的原因好像除了在桃源里总是把丹药喂马吃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许是因为南华觉得他太笨了。
看阮卿颇为难以启齿的纠结表情,曹昂不由的轻笑两声,开口问道,“正巧昂前日看了几篇《道德经》心中正有疑惑,慕尔既通黄老之学,那昂便请教一番。”
“不敢。”阮卿忙颔首,“卿学艺不精,不行,不行。”
“你我不过私下玩笑,兄长不需顾忌。”相比于阮卿的畏手畏脚,曹昂的沉稳大方颇为瞩目。
“经中言,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又说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可见是说让百姓不争,圣人也不要争。但经中又讲圣人有教化苍生之。又言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既如此,何用圣人来教?”
总结来说,就是道德经里有话说让百姓变傻一点,让圣人也憨一点。但又说让圣人教化百姓。还说要杜绝智慧,这样天下才能太平。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圣人来教?
说到底曹昂犯了和后人一样的毛病,不相信以前的民风能淳朴到要让圣人去教百姓怎么变憨这件事。毕竟曹昂现在学的儒术都是入世之道乃大争之世所用,而老庄之学都是无为之道。
儒学与道家的碰撞也不是一时半会了,汉武帝一次,道家败了。近的有黄巾起义一次,由此掀起了近百年的乱世,这一局道家险胜。
脑子向来不够用的阮卿听到曹昂这绕七绕八的话,脑子已然短路了,皱眉费力嚼着曹昂这哇啦啦一大段话是什么意思。
曹昂又道,“经中又说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既说要顺应万事,处无为,又要教化众人,何解?”
兄弟您是要砸场子么。阮卿觉得曹昂这问题简直了,像是在抠着里面的字眼强行作问,偏生这问题好像很有道理。
明明那问题的答案仿佛熟的很,偏生就是说不出分毫。阮卿食指抠着大拇指,后背急出了薄汗,满脸通红,眼里有亮光浮动。颇像被老师点名却回答不出问题的模样。
曹昂也不过是为了找些话随便聊聊,不成想把阮卿逼成这模样,虽问住了阮卿有些得意,但心里也颇为内疚,笑着开口问道,“慕尔何处人?”
“颍川。”
“颍川多名士豪庭,可称豪族之乡。”
颍川郡从古至今一直是个大郡,自设立以后长期是京师之外人口最多,最为繁华的地方。由此生出许多名门望族与才华横溢之辈。曹操以后的智囊团皆出自颍川。
东汉末年有两地为人才摇篮,一为荆州,乃是由于处在战斗地域边缘,战争较少,又邻水较为富庶,再加之刘表被称‘八骏’之一喜读书之人,由此许多有才之士来此安居,另一地自然就是颍川。
曹昂虽闷在家读书,骨子里却还有一股少年的血性,本以为来了个同岁的兄弟能畅谈一二,岂料对方对当今时局知之甚少,心中着实失落不少,只能拣些家常话闲聊胡扯。
南华这老道洒脱的很,养了十几年的徒弟说撒手就撒手,同曹嵩聊完就把阮卿丢在曹家自己要云游去了。
曹府大门口送别,南华拉着阮卿的手不停嘱咐,“师傅给你那个玉石(法器)拿了吗?”
“丹药都带全了吗?”“出事了不要怕,让曹操那小子给你扛着就行,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巨高(曹嵩),让他爹揍他,我和曹嵩关系很好的,你曹叔叔很和蔼。”
“你就跟着曹操好好历练,经历些事情,徒弟你悟性太差了,修道一万年也成不了气候,辅佐曹操说不定哪天功德就修够了。”
“要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就摆上香案,用法
器叫我,要是我没空听不见就拜你师祖。除了改朝换代让一个人莫名其妙死掉这样的做不了,其他的还是能帮就帮你的。”
“丹药没了找你师祖要,他药多,效果还好。”“千万别喜欢上人,你之前有个同门师兄叫云楼,差一点就成仙了,就是因为七情六欲没斩干净,最后魂魄连渣渣都没剩。”
南华拉着阮卿在门口叨叨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红着眼眶走了。
在确定阮卿看不到自己后终于拿袖子抹起了眼泪,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就这么飞走了,怎么不心疼啊。
从某种程度来说,阮卿哭包的体质绝对跟南华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收费,作者纯属为自己写个开心。可以接受吐槽阮卿人设,但请嘴下留情,不要辱骂,谢谢。
第2章
在曹宅住了两天后阮卿便要拜辞上路。曹宅虽好,到底不是自己家,住的别扭。
曹嵩送了不少粮食与五铢钱。曹宅坐落在城外乡郊中,曹昂一路骑马送了阮卿十里。
“大郎君别再送了,请回吧。”到了岔口阮卿出声道。
曹昂长出口气,“我真想跟你一起去找父亲。”
“郎君是家中长孙,曹伯父自然舍不得。”
“有一日我肯定会去找父亲,慕尔瞧着吧。”曹昂伸手一指前方荒芜土路道,“冬季白日短,不耽误你功夫了,顺着这路往西走可出琅琊郡。父亲正在陈留募兵。”
“出了琅琊郡再怎么走?”
曹昂听罢一挑眉笑道,“鼻子下面就是嘴。父亲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慕尔这做何事都稳稳当当的性子可得改改。”
“你这么一说我不敢去了。”阮卿咂咂嘴,握紧挂在马背上的长剑。
“我父亲……”曹昂想了想道,“父亲并非随意发怒之人,慕尔放心便是。昂就在这祝慕尔此行平安,得以建功立业。”
“谢大郎君吉言。”阮卿颔首,策马往西而去,马蹄踏在刚沾过雪湿坬坬的路上,溅起泥泞。
阮卿一辈子没出过桃源几次,妥妥的路痴。只得靠一张嘴去打听路线。问得路后便掐一诀使缩地术一法赶些路。
一路走来见了不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乌鸦野狗聚集在荒野小道享受着来自这昏暗世道的馈赠。沙哑的叫声似乱世将启的击鼓之声。
早在十几年起就天灾不断,几乎每年都要有月食,地震,水灾,旱灾,大疫,虫灾。百姓久受煎熬,甚至有夫妻相食,易子相食的事情发生。
为此在位的灵帝刘宏换了三个年号以岂上天眷顾,多次大赦天下,派宦官提着药箱寻访救治,皆无效果。
与此同时外族来攻,内地造反,一时间朝廷难以应对。
国库来自百姓的赋税,国家常年有灾,早无油水可捞,更无钱拨款给百姓,边防。刘宏这才有了卖官售爵的主意。
国库又充盈后刘宏并未将此钱用于国家,而是用于享乐,修建园林。
出钱买官的人自然也要在位捞回油水。
一切不过恶性循环而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汉朝的天下终究要到头了。
过了泗水,离陈留还有些路程,阮卿摸不准接下来要怎么走,驾马缓缓顺着荒山小道走着,指望遇见一人能问路。
风声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这荒山野岭阮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