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清池园,沿着高高的宫墙,步上长街,车水马龙,楼台酒肆,竟忽觉这满眼繁华是如此真实。澄雅很少出宫,就算是宫里都没逛完过,来到大街之上,仔仔细细观察了好久,才在众多华丽的亭台楼阁之中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坊。
灰瓦低檐,旗幡斜矗,绿色的锦绣上描着潇洒的“酒”字,尽显狂放不羁之态。提步踏进小屋,稀稀拉拉的两三桌客人,或群聚或独饮,小二背靠窗栏慢吞吞擦着酒瓶子,掌柜的拄着脑袋靠在柜台上打瞌睡,账本被微风轻轻扫过,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般安逸的画面,让澄雅心里一派宁和。若能过上这样舒心的生活,哪怕一日也甘愿。
澄雅看看手中的纨扇,暗自xi了一口气,走到柜台前拿扇子敲了敲桌面,掌柜的被惊醒,揉眼一看,见眼前清俊的少年公子拿着nv子用的纨扇,一脸严肃,硬生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马将人迎到后堂,躬身问道:“公子想点什么?”
澄雅坐在圆桌后,摇着纨扇面无表情道:“油炸蟾蜍。”
掌柜的笑道:“蟾蜍没有,蚱蜢倒多。”
“蝗虫亦可。”
掌柜的点头道了声“稍后”便出了门。很快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来,摇着纸扇笑眯眯地打量澄雅。
澄雅一把将纨扇扔向付轻桥,气道:“什么水准!”
付轻桥堪堪接住纨扇,拿在手中把玩,“这叫特色,专门为你设计的暗号。”掀眉见澄雅面色不善,故意道:“你拿纨扇,挺好看的。”
澄雅皱眉正要发怒,付轻桥一笑便扯开话题:“你怎么出宫了,真是难得A。”
“只兴你在我那儿蹭饭,我就不能吃你一顿?”
付轻桥摇头哂笑,“我就这么个小地方,留着养老的,你可别吃垮了。”
澄雅撇zhui,“至于么。”
付轻桥只是笑。“得,你难得出来,山水楼,我请客。”说罢率先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澄雅瞧了,有些吃惊地跟上。
虽说酒坊规模不大,位置却选的极好。出门右拐,横过一条街,便是宽阔的主街道,大明城繁华聚集之所,山水楼便矗立在最显眼的位置。
两人选了二楼靠栏杆的八仙桌,几盘儿小炒菜,一壶杏花汾酒,看楼下大堂里人声鼎沸,倒是无比惬意。
“一场科举,京城里的酒楼客栈算是赚翻了。”澄雅闻闻酒香,慢悠悠品着。半晌没听见对面的人接话,有些意外,抬起头来竟发现付轻桥
撑着脑袋望着楼下一处,看得津津有味。寻他的视线望过去,在大堂对面聚了三四个锦_yi华_fu的读书人,围住一个穿着白布素_fu的年轻人,似乎在争吵什么。
那年轻人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自卑_gan,站在一群显眼的贵公子当中,据理力争,竟有些咄咄B人之势,配上远望都俊美无比的容颜,十分抢眼。
澄雅细眉微挑,踢了付轻桥一脚,戏谑道:“长得不错。”
付轻桥斜眼过来,“江东三镇首富苏家二公子。”
“嗯?”澄雅一愣。
付轻桥一本正经摇了摇扇子,道:“风流倜傥,不等于只看美人,那是对这个词的亵渎。”
“是是。风流倜傥的付大公子,您到底在看什么?”
付轻桥抬抬下巴,“那个穿墨绿锦_fu的,黑色描金扇子,看到没?”
澄雅点头,“苏家二公子?”
“嗯。”付轻桥站起身,走向楼梯,显然是要去看热闹。澄雅虽不想凑热闹,也还是跟着下了楼。
到了附近才听清这群人正在讨论《仕论》,那个白_yi的年轻人显然是在批判文中的功利主义,澄雅却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人心系百姓,若考上了可能是个清官,怕只怕当不了几年。
又听那人说:“功利为祸,犹洪荒猛兽,国之大者,定当摒之。做官自当为国为民,怎能怀有私Y_u。此人将这等祸心说的冠冕堂皇,是何道理?仅为私Y_u而利民,将国家百姓当做踏脚石、垫门砖,简直是狼心狗肺!”
“说得好!”*两掌,付轻桥现身人前。收了折扇,拱手笑道:“公子好见地,在下佩_fu。”
那年轻人见自己的言论被人认同,心中一亮,放松了神情。转身却见一位贵公子携一少年站在身后,前者眉目间尽显风流,后者气质淡雅出尘。有些迟疑,仍是有礼道:“公子过奖。”
“在下付轻桥,刚才听公子言论,shen有同_gan。有心结交,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尊名?”付轻桥一派谦谦君子,说到“shen有同_gan”时,还一副极度真诚的模样,澄雅淡淡一瞥,在心里猛翻白眼儿。
那年轻人霎时以为见到知己了,眉开眼笑道:“在下宇文辙,付兄客气。”这一笑更是闪亮,像盛放的月季一般,极其鲜Yan。
付轻桥也笑,“宇文兄若是无事,不如我们喝一杯可好?”
“乐意之至。”
“不知我能否加入?”澄雅循声看去,却是先前那个苏家二公子,飞眉朗目,带着纯粹的笑意,干净帅气的长相让人看了十分舒_fu。
付轻桥瞅着他仔细思索,那人了然道:“四楼,我请客。”
“请!”付轻桥立马笑着一伸右手,将两人往楼上迎。澄雅走在最后,上三楼前看了一眼之前坐的八仙桌,上面的酒菜还没撤。叹口气,澄雅提步跟上。
四人进了雅间,阖上门,一桌酒菜色香味俱佳,雕花细腻j致,名贵却不奢侈。澄雅看了很是满意,对那个苏家二公子愈有好_gan。
“来来来,别客气。”付轻桥举起酒杯,仿佛自己做东似的招呼道。
四人碰杯,宇文辙朝苏家公子笑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名。”
“在下苏墨。”苏墨浅笑回答。
挺好听的名儿,澄雅心想。看这人双目清明,面若皓
月,举手投足优雅俊逸,没有一点儿商人的铜臭味,反而文气的很。
“那这位小公子**”
听得宇文辙问,澄雅只是垂眸淡笑,低眉品酒。
宇文辙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付轻桥拉开话题,扯到科举上面去。“想必宇文兄也是来参加科举的了?”
“A,是。昨日刚报了名。付兄也一定是喽?”宇文辙顺着话,心想那少年似乎有些难以相处。
付轻桥摇头,“不是。我本京城人士,只不过凑个热闹。”
“哦?付兄看起来像是个饱学之士A,怎么会不参加科举?”宇文辙疑惑。
这人**真直。澄雅在心里叹气,不过这种人活得简单。
苏墨摇着扇子笑道:“他一看客,哪会去做这等麻烦的事。”
“麻烦?”宇文辙更加疑惑了。
付轻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考科举去做官,整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累得要死,岂不是大麻烦?”
宇文辙点点头,“这倒是**”遂笑道:“人各有志,看来付兄是个洒neng之人!”
“哈哈!不错,不错!人各有志!”付轻桥大笑,举起酒便拉着宇文辙干杯。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