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文章进度非常慢亲们最好等上个大半年再来看
3Q啦!!
表催更可以么?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说没了,就没了。生与死,说来,其实也不过如此。
可偏偏奇怪的是,生命总能让人感到希望和光明。尤其是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不经意间便叫人觉得期待,仿佛期待初升的朝阳般,渴望而又紧张。
至少,现在明澄雅的心中是无比紧张的。三岁的小孩子不过才那么大一点儿,小小的双手负在背后,短胖短胖的小腿不停地迈着步子,在长舞殿前来来回回,白嫩白嫩的小脸儿上尽是焦急,眉头紧锁,时不时地抬头探向紧闭的殿门。
而从殿内传来的痛苦的喊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直让人觉得那疼痛好似没有尽头。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孩子居然还没生出来。明澄雅前世没有孩子,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除了不知所措还是不知所措。但那殿内情况不明,喊叫声撕心裂肺,让人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又不是自个儿的孩子,不过是弟弟而已,居然比那个朝堂上的男人更紧张,一听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等着弟弟的降生。径自想着,竟觉得好笑起来。
“哇——哇——”正焦急难耐时,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震颤耳膜,响亮无比,让明澄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小跑着闯进淑妃的寝宫,帷帐内躺着脸色苍白的母妃,虚弱不堪。一旁的嬷嬷正在给小婴儿清洗,“哇哇”的哭声告诉澄雅那是一个正常的婴孩,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皇上驾到——”一声高呼,预示着手握整个大明国最高权力的那个男人的到来。
远远便见那一袭绣金龙袍缓缓步入殿中。二十二岁,正当青春年华啊。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步伐,潇洒的风度,那是从小就在Yin谋陷阱、权术攻讦中纵横捭阖而练就的气质。明澄雅还是见过这个帝王几次的,对他的评价也很地道:老政客一名。想起前世的自己,在官场上Mo爬滚打四五载,被人戏称为“千面笑狐”,充其量不过是狡猾有余,沉稳不足,这“老政客”的名号,自己是远远达不到的。
正愣神间,明帝明苍祈已经坐到了淑妃身边。
“免礼。好生歇着。”很随意的两句话,倒是不乏温柔。
“皇上,”淑妃虚弱地笑着,“您看看那孩子,哭得……真是响亮呢。”淑妃没有看明帝,只是眼含泪光看着被嬷嬷抱在怀里的小婴儿。
“是啊,小小年纪就是个大嗓门儿……淑妃,给八皇子起名‘宣’可好?”明苍祈突然觉得“宣”这个字很符合这个大嗓门的小孩儿。
“澄宣,”淑妃默念了一遍小儿子的名字,想起三年前生澄雅的时候,那孩子安安静静的,煞是文雅,便取了个“雅”字,遂道:“甚好……臣妾谢过皇上。”
“那淑妃这便歇着,朕就不打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
明苍祈笑了笑便站起身,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去远了。
明澄雅从地上爬起来,晃悠悠走到淑妃床边,趴在床沿上,握着淑妃苍白的手,浅浅叫着:“母妃。”似呼唤,似叹息。
淑妃朝澄雅笑笑,虚弱的神情中带了点儿温柔,又仿佛杂了些许愧疚。“母妃没事,去看看你弟弟吧。”
“嗯。”澄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不是应该安We_i一下这个柔弱又坚强的女子呢,可是又不知道该安We_i她些什么。只是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遗憾。
澄雅探着脑袋,看见弟弟皱巴巴的小脸,瘦瘦小小的一个婴儿,觉得很不可思议。人就是这样被生下来的么,母亲很辛苦,那婴儿会不会感觉到同样的痛苦呢。澄雅不记得重生时是个怎样的情形,连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很累,仿佛来自灵魂的疲倦,让人来不及多想就
被黑暗彻底淹没。
又过了很久,大概快到了澄宣抓周的日子吧。
澄雅一大早起来,简单穿戴便来看弟弟。小婴儿还是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任凭宫女将一大堆繁杂的饰品往身上套。这让澄雅想起了当年自己抓周的时候,也是这样恼人的过程,不过很是聪明的选了本儿诗集,在众多或漠然或嘲讽的眼神中暗自庆幸,以为自己终将可以远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可看今日母妃担忧的眼神,澄雅借着多年来对政治的敏感,隐隐地感到今日将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会是什么呢,左丞相?易国?
答案很快得到了证实。
“左丞相连冀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罪连九族。其女淑妃,即日打入冷宫。原四皇子明澄雅、八皇子明澄宣贬为庶民,终身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陛下,皇儿是无辜的,他们毫不知情啊!陛下!”看着母妃跪伏在地,不卑不亢,既没有喊冤,也没有求饶,只是大声诉述实情,仿佛马上就要进入冷宫的并不是自己,只是希望给自己的孩子争取最后一条生路。
“陛下……请陛下三思,他们是您的孩子啊……”淑妃含泪看着坐在龙椅上,一身傲气的祈帝。希望他看在自己多年来安分守己,没有参与连家任何谋划的份儿上,放过两个孩子。
明苍祈沉默半晌,右手托着下巴,靠在龙椅上,缓缓说道:“保留四皇子明澄雅、八皇子明澄宣皇子名号,须感皇恩浩荡。拖下去。”不待侍卫将淑妃押出大殿,明苍祈拂袖离去,留下一众人等在大殿里呆呆傻傻愣了老半天。
这不抓周抓得好好的么,突然抛出这么个炸弹,毫无预兆,让人猝不及防。回过神来,一阵哄闹。嘲讽者有之,窃喜者有之,不知所措者有之,假情假意,惺惺作态者亦有之。却也都是唏嘘不已,想连家自开国初功名赫赫,几代经营,一朝倾覆,家破人亡……感慨归感慨,那淑妃已被押走,众人亦是各自离去。不一会儿,整个大殿便又安静下来,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境似的,醒来后不留丝毫痕迹。只是秉承着皇宫一如既往地死寂。
太子明澄谨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和不远处与自己站在一列的明澄雅,还有坐在大殿中央,早已吓傻了的明澄宣。
澄雅冷冷地看完整场闹剧,从始至终没有换过一个表情,只是在这个时候仿佛累了一般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再睁眼,带着淡淡的笑走向大殿中央那个惶然的婴孩。他蹲下身子,面对澄宣,手轻轻抚上小孩儿的脸颊,温柔地说:“宣儿,别怕,你还有哥哥。哥哥会保护你,连带父皇、母妃的份儿一起,好好疼你,宠你。”澄雅安抚地拍拍小家伙的脑袋,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这像誓言一般的承诺,径自费力地抱起小澄宣,一步一步往殿外走去。
明澄谨静静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跨过一尺多高的门槛,泛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看那背影渐渐消失在光晕中,是一场戏的落幕,亦或是另一场戏的开场?
注视了很久,直到眼睛被炽热的光线微微刺痛,才不舍地将视线移入殿中。以前从未觉得,这金碧辉煌的大殿竟是这样空旷,呆久了,连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明澄谨垂眸好笑地摇摇头,转身也走出了大殿。
明澄雅抱着弟弟回到长舞殿,看到满院子的花红叶绿,
没有多做,也没有多说,只是将澄宣放在榻上,淡淡地吩咐宫人去准备午膳。和平常一样,安静地喂澄宣吃完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搂着小家伙睡了会儿午觉,待澄宣彻底清醒了,眼底的不安和惊慌也消失不见,便让欣悦把长舞殿所有的宫人集合到前殿里,抱着澄宣坐在平时淑妃坐的主位上,下面站着长舞殿里所有的宫女太监,眼神有不屑,有无措,有奇怪,想必一个中午,足以让这些人都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各人心中也有了些计较。
明澄雅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榻上,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这寒冷的眼神让被扫到的人心中一阵惊异,正惊讶这以前向来和善温润的小殿下何时能有这样慑人的气魄,便听得稚嫩的声音悠悠响起,清冷却威严十足:“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母妃被打入冷宫,左相一族彻底失势,我又是不受宠的皇子,这长舞殿是注定要破败了。继续呆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前途。现在,本殿给你们一个机会,想要走的,在那边拿锭银子,可自行离去,绝不强留。”
明澄雅端起手边的茶,啜了一口,便不再多言,径自抚弄怀中的小澄宣,等着下面的人自己做决定。半晌,两个胆大的小太监对视一眼,从盘子里各拿了一锭银子,转身便走了。澄雅没有抬头,其他人看了,陆陆续续又走了一些子。直到下面再没有动静,澄雅抬头,殿中只余两个小太监,一个宫女,还有就是欣悦。
澄雅歪着脑袋微微一笑,道:“你们不走吗?”
欣悦突然跪了下来,“殿下,奴婢是跟随娘娘一道进宫的,娘娘待奴婢亲如姐妹,娘娘去了冷宫,特地不带奴婢走,就是要奴婢留在长舞殿好好照顾两位殿下呀!”
另三个见此也都跪下,其中一个小太监叩头诉道:“殿下,奴才小橙子,和小梨子打小进宫,受尽欺辱,就只在娘娘这儿才吃得上一顿饱饭,奴才压根儿就没想过什么飞黄腾达,只想尽心尽力,报答娘娘恩德,还望殿下收留!”说完和小梨子一起重重磕了个头。
“殿下,奴婢舒儿,娘娘对奴婢有一饭之恩,奴婢打死也不离开长舞殿!”语毕竟带上了哭腔。
明澄雅将腿上的小家伙放到一边,走向跪着的四人,把他们都拉起来,感慨道:“我明澄雅何德何能,得你们如此相托,可见老天待我实在是不薄。”提步向殿门踱了几步,抬头看看正午的天空,叹了口气,忽而又像换了个人似的,双眼满是坚毅,望向四人,郑重说道:“你们放心,既然跟了我,那就是我明澄雅的人,绝不会让你们受到半分委屈。从今往后,我明澄雅就是这长舞殿的当家,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咱长舞殿决不能给人看扁了!”
“是,主子!”四人方才感到眼前的小人绝对不是原来认为的那个柔弱温和的小孩子,这样的傲气,这样的气魄,才是自己应该跟随的。于是便齐刷刷跪下,宣誓一般喊出现在最想说的话。
明澄雅转过身,竖起右手食指,道:“长舞殿殿规第一条,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给我挺起腰杆。在我面前,不许跪。”
四人互相看看,立马又齐刷刷站了起来。澄雅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灿烂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