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了。我应该谢谢你。”
欧阳女士再度缄默了,她很想说,你是我儿子,你出事我能不管吗?可是她说不出口,这样的语句太过亲密,她不敢。鉴于她多年来对孩子的不负责任,这个孩子还愿意叫她一声“妈咪”,欧阳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孩子礼貌的疏离,是逝去的时间冲刷出来的沟壑,欧阳只能期望在未来更长的一段时日里,她能将这些沟壑稍稍填补回去一些罢了。
车子停在了一间小旅馆门口,司翰提着他的行李包下了车,朝他的母亲挥了挥手。
欧阳女士点了点头,在离开前最后嘱咐了一句:“你的新屋收拾好了,钥匙记得到时候自己去问前台要,要是住的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跟我说。”
司翰呵呵一笑,“妈咪,你还当我刚满18吗?”
“在我心目中你就是18。”欧阳女士不满道。
司翰把行李包甩上肩膀,撇了下嘴,“那是因为你上次见到我时,我是刚满18”
这是个让欧阳女士尴尬的事实,原来,他们母子已经那么久没有见了。那一年,司翰刚满18,那一年司翰被曼哈顿音乐学院录取,那一年,司翰爱上了一个男人。
“呃……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走了。”风姿卓越的欧阳女士握了一下方向盘,鼻子有些酸酸的。
“嗯,bye bye!”
“bye”
母亲离开之后司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太善于与别人交流,一向如此,为此司翰苦恼了许久。
在前台拿了钥匙卡,司翰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重新戴在了头上。进到房间后,司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全部拉开,打开露台的门,让外面清冷的夜风吹散房间里陈旧的气味。欧阳女士为司翰选择的入住点可谓煞费苦心,这是一家非常老旧的旅馆,地处黄金地段,离兰桂坊只有步行10分钟的距离。因为最近经济不景气,老板已经决定就要把这家店卖给别人做舞厅了,现在基本上都不再接待客人,饶是神通广大的欧阳女士,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今年已经73岁的旅店老板答应收留她的儿子,在二楼过道的尽头为司翰留了一间房间。
而欧阳女士断定司翰会喜欢这里的原因现在就安静的躲藏在角落里,因司翰不经意的挑落遮蔽用的布幕,显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一台产于上世纪60年代的留声机,旁边还有一架子能让任何一个发烧友看了都会尖叫的典藏黑胶唱片,它们每一件拿出来都足以代表唱片业最黄金的年代。
司翰在柜子里随意抽出一张唱片放到机器上播放,唱针滑过黑色碟片上记录时光的纹路,缓缓叙述一段凄美的故事。
帝女花呀……呵呵~真怀念呢……
司翰想起小时候外婆故意捏着尖利凄凉的嗓音唱着: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
偷偷看,偷偷望,佢带泪,带泪暗悲伤。
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
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那时候,司翰总嫌外婆唱得难听,每次外婆开唱他都皱着眉躲到房间里关起门。
默默地,默默地回忆吧!然后,任由透明的泪水滴落在金色唱机上。
窗外的人群很喧闹,夜风很凉。司翰喘息着按住X_io_ng口,背靠着被用来放唱片的雕花博古架滑落到地上,迟来的情感爆发瞬间将他淹没,许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早上司翰被清晨的阳光晃到了眼睛,他艰难的眼睛睁开,发现自己昨天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觉得有些丢脸。他抹了抹鼻子,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窗外,这才察觉时差还没倒过来。幸好房间里还有一个同样散发着沧桑气息的西洋钟,它数十年如一日的用清脆的“滴答”声告知人们时间的流淌。
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司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点肿,不严重
,估计很快就能消下去。问题是镜子里面的人表情太难看了,司翰尝试了一下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笑,最后此举被他定义为了滑稽。
就算明天世界末日,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略微整了一下仪表以后,司翰走到了那架留声机站了一会,小心地把幕布盖上,拿起桌上的钥匙卡离开了房间,开始他的新人生。
可惜,直的。
早上8点25分,司翰出现在了W&H在香港的办公大楼里。今天是司翰第一天到这里来上班,他和直属上司打了个招呼之后,跟着一个叫Sally的年轻女孩熟悉公司。因为司翰还是刚毕业没多久新新人类,虽然有欧阳女士在暗中保驾护航,还是被注重实力的W&H扔到了录音棚里做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混音师。不过人家司翰好歹是名牌音乐大学出身,所以boss也很给面子的没给司翰这个“混音师”后面再加个“助理”两字。
善言的sally是个见习生,港大中文系,正儿八经的才女兼宅女一枚,身材有点点偏胖,皮肤特白,一双眼睛又黑又大,而且个子又不是很高,跟个公仔似的,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跟感觉特别亲切。
Sally很开心的领着司翰在办公楼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说她今天捡到宝,领了个靓仔逛公司,那些寂寞难耐的狼女肯定羡慕死了。
比起Sally热情的罗嗦,司翰显得内敛多了,除了偶尔回应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以表示自己其实有在听她说话之外,两人走上走下期间,司翰几乎就没有开过口。不管sally怎么样技巧的从旁敲击,意图打探海归帅哥陈司翰先生的私人信息,特别是伴侣信息,司翰就是不接招。只有一次在电梯间等电梯时一个路过的歌星朝司翰这个面生的帅哥飞了个媚眼时,sally借题发挥,调侃司翰说:“哟~那位可是本港最具潜力的新人组合里的一个哦!Sheldon你的靓仔程度已经有一定境界了!”见司翰只是笑了笑不回话,sally又接着说:“肯定有很多女仔追你吧?你女朋友一定很不得闲,光顾着吃醋了。哈哈哈哈……”
“我没女朋友。”司翰算是服了这位坚持不懈,要把八卦精神发挥到底的女士了,扔了这一句话出去,期盼大小姐她不要再胡乱YY了。
谁料Sally小姐一听就眼冒绿光,贼贼的问:“男朋友呢?”
“……”司翰淡定的低头看了Sally一眼。回答:“也没。”
“哦……”
在那之后Sally确实就没有先前那么多话了,只是古怪的目光一直在司翰身上打转,忽而一回头,还会看到她一个人不知道在Ji_an笑些什么。
终于来到了录音室,这里即将成为司翰扎根的地方,Sally发挥特长,带着不太爱说话的司翰和今天在录音棚里的从歌手、乐手、词曲作者到录音师、混音师、音乐总监、舞台总监,制作人、出品人等人全部混了个脸熟。最后把司翰扔到了一间小工作室里,握着他的手含情脉脉的说:“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被欺负了记得和姐姐说啊!”
司翰眉毛动了一下,回了一个字:“哦。”
好不容易等爱罗嗦的sally走掉了,司翰按了按眉心,开始整理被放在他的桌面上一些文件资料。
“Sally人很好的,就是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