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快要死的时候,都会想起,最最开始时的初衷。
慕容尧姜活了两辈子,并没有想明白,一开始为什么会想要征战沙场,大概是为了不再苟且,为了热血之中,最最纯然的自由自在。
死又何难?活着,才难。
死得其所,更难。
几多波折苦难,几多鬼蜮沉浮,她并没有忘记,塞外风光,茫茫沙场,热血洗练秽骨,最肮脏,最gān净。
“以海为沙,长风绘千变万化;我愿登高,望这天地的图画。
“一场阔别,白云化为千年冰雪;清清泉水,汇成世间一轮新月。”
孝昭仁皇后的歌声,丝绸古道的曼妙动人,荒漠shen处的繁华生机,清亮的月牙泉,皑皑的依庭山。
慕容尧姜终于亲眼见到,灵动的水,灵动的沙,灵动的月,不在沙盘之上,而是活生生的美妙动人。
泾流比白玉更美,城郭比huáng金更贵,绿洲比翡翠更透,月牙泉中碧波dàng漾,依庭山上白雪皑皑。
她的初衷,从获取自由,终于成了家国天下,幸而,这两者并不矛盾——她恣意沙场,为的是将计就计,诱敌shen入,彻底扫平虎视眈眈的外族。
她要重开西域,重开丝绸之路,还边关百姓一个升平安逸、富足繁荣。
多么的雄心壮志、宏图伟业,想想就热血沸腾呐热血沸腾!
很可惜,这回带的那位和亲公主,一路叽叽喳喳破坏了氛围**
nv帝为掩人耳目,易容做男装打扮,指挥使扮作仆从,不好太过亲近,便宜了某个nv子,黏着男装nv帝不放。
她曾是燕回楼的花魁牡丹,再之前是京兆尹的千金杜栀。当年工部qiáng占民宅,百姓大吐苦水,她亲父杜积悬因怜悯百姓,未曾履行杀令,被武帝诬陷问罪,满门抄斩。
只有她一个人逃出来,遇上几个地痞流氓,某个面上和雅且风姿仪态无以名状的美男子搭救了她,她本想以身相许来着,后来才知道他蓄谋已久,心比炭黑**
更悲惨的是,他竟然是个nv的!
那风神秀颀,不沾片叶尘俗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bī她在西北打探消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京还bī她和亲!
她芳心错付嘤嘤嘤嘤嘤!
nv帝被她黏得忍无可忍,gān脆将杜栀娇软的yao肢勾住,细柳摇花的形状,绵软炙热的触觉,抬起她下巴,喘着粗气,无比风*地在她耳边低语,“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后面的颜指挥使快要咬碎一口银牙。
杜栀被T戏得呼xi急促,正要一亲芳泽,就被人扯了下去,nei力将她震得远远的,zhui角都渗出血来,尧姜与那醋坛对视一眼,既好笑又在意料之中。
她喜欢他吃醋的小模样,_gan觉重振夫纲。
他原本就是嗜血之人,是她一颗玲珑真心,将他的戾气打磨得所剩无几,他自幼身不由己,却喜欢掌控他人生死,翻云覆雨间,局势陡变,如握着一颗骰子般随x自然。
一身反骨,一点不差。
生生死死,只有对方,没有别人。
即便知道她做戏,还是动了真怒,他知道她曾喜欢nv子,即便对她的情shen信不疑,可还是抑制不住那一簇yu喷泻而出的怒火,想将那nv子杀了的冲动。
这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戾气。
一对孤佞货色,拿命冒险,永远疯狂。
nv帝带着美人儿在西域集市上招摇了大半日,也没遇上行刺的,可还有一日,就到了送公主和亲之时。
虽说再过去就是犬戎领地了,此处刚占领不久,龙蛇混杂,好在黎都统对这一带把控很严,nv帝才能慢悠悠地回了西北军驻地。
镇西将军面露焦急,他再如何有把握,也耐不住她一颗找死的心,出去了这么久,他觑了疲惫不堪的指挥使一眼,心道好在有他跟着。
nv帝并未看见他满眼痛苦,屏退左右,唯他二人在场时,依然一语中的,“贺之,该为汝父,送终了。”
当日她带他去看黎惺时,就知道他会装疯卖傻,为着不打草惊蛇,也就给他时间消化——地书,本就是犬戎蛮夷所好。
她说:“阿樘六岁那年,他给他下蛊,原本我还只是怀疑,直到阿樘吐出那只蛊,我才知道,所有的猜测,都在变成可怕的事实。”
阿樘自幼就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以防万一,颜无药教了他吐纳之术,能将吞Jin_qu的东西,再原原本本地吐出来。
颜无药当年身上的蛊毒,正是清严给沈度、犬戎独有的蚀心蛊,与阿樘吐出来的,一模一样。
自从她发现黎惺没死,且与阿樘相处时露出异族习x,便开始打探黎惺的出身,结果发现黎惺之父黎断,当年的确带回一个犬戎nv俘,极尽爱宠,却红颜薄命。
黎惺身为嫡次子,却刚好在nv俘亡故那年出生,nv帝有理由怀疑,他_geng本不是正室所出,而是偷龙转凤。
太上皇相信他这位竹马,nv帝却不信,两回黎氏叛乱,他回回被她绊住,看起来为了得一个黎氏的太子。实际上,相国寺nei定有他的人,nv帝产子九死一生,却未见他有任何施助,可见并不在意nv帝的生死,还有孩子的生死。
若nv帝死了,大梁乱了,他犬戎就能趁虚而入;若孩子死了,西北军没了指望,必会孤注一掷,奋起反抗,大梁必乱;若孩子没死,nv帝为安抚西北军,必会立为太子。
这买卖,怎么算都赚。
他借着nv帝的手,除去西北军中不_fu他的兄弟,把黎止承送到nv帝手上,继续控制西北军。
连老天爷都帮他,nv帝难产伤了身子,又疼惜太子,多年未曾有孕。
他成功把有着犬戎血统的孙子,送上太子之位,看着nv帝为了保住太子,与宗亲世家争斗,仿佛在看一个傻瓜,一个笑话。
nv帝之所以确定黎显并不知情,还得益于颜指挥使一番话,他说黎显的生M_被犬戎害死,他不会同流He污。这些年黎显的三弟在西北军中任职,与黎止承来往甚密,才是黎惺真正看重的儿子。
镇西将军听完所有真相,终是不甘,近乎嘶喊:“那年他吃了败仗生死不明,我娘北上寻夫,死在贼人手中,他怎会如此绝情!”
nv帝便将杜栀唤进来,“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和你娘一样,闺名一个栀字。”
杜栀说:“我爹从西北腾州的jì|馆里,赎回了我娘,当时她被凌|rǔ得不成样子,_geng本不记得自己是谁,手心里紧紧握着一枚白瓷栀子。”
黎显开始大笑,笑得形容疯癫,泪流满面,“白瓷**栀子**那是她的陪嫁A!”
杜栀没有停下:“我娘时常头痛,记起许多往事,我爹心疼她,常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于是她想起来,又忘记。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送我逃出去,自己陪爹一起死,她jiāo给我一封信,告诉我来日外族进犯,遇到可托付的贵人,再打开。”
“我奉陛下之命来了西北,来了她痛苦的_geng源之地,多方打探,察觉她当年遭遇,察觉犬戎yu动,才打开那封信**”
杜栀无声无息地流泪,绝望一点不比黎显少,“她北上寻夫,寻是寻着了,却发现他与外族,相谈甚欢,她被发现,丢给犬戎蛮夷凌|rǔ,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她盯住这个同M_异父的哥哥,一字一顿,“当年那场大败,本就是黎惺通敌!他残害Q子、陷害兄弟、坑杀亲兵!你还要认这样的人,当父亲吗!”
黎滁通敌,本就是做了替罪羊而已,最终还要被所谓的兄长除去。
一切残酷如斯,nv帝停下半个时辰,给她的镇西将军消化。
他终于克化得满目殷红,嗜血又yīn鸷,“陛下此来,为着诱敌shen入?”
“黎显,黎惺带着西北军,这么多年且战且拖,没进一寸,而你却在短短数年,在黎止承的监视下,几乎凿开了西域,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nv帝满目挥斥方遒的意气,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西北,与东南遥遥相对,看似遥不可及。而犬戎一退再退,却绕着弯,通过水路绕到了大梁的东南。”
“他们引朕带了黔州的亲兵来此,真正想要的,是兵力不足的皇城!”
燕京地处东部,东南水路极快,又无qiáng兵防备,nv帝远在西北,等她反应过来,犬戎jīng兵便早已杀入皇城,反客为主。
皇城都被攻克,宗亲定难幸免,慕容氏一朝凋敝,军心定会涣散,大梁便会大势已去,即便占据边关,也早晚亡国。
黎显怒极反笑,“你这回,竟然把阿樘当成诱饵!”
nv帝神色未变,“此事始末,我全然告诉了他,他要做大梁的皇帝,总要过这场杀劫。”
他说:“阿樘有犬戎血统,你真能让他为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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