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姜忍住腹中抽痛,踢了陈其一脚,气急败坏道:“还不去给我找人!”
陈总管抽抽噎噎,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这下弄巧成拙了吧**A!城郊哪来人给你接生!外面就快打起来了**咱们这么多人护着你,没一个会接生的**人家进不来你也出不去**谁给你接生!你说你吃饱了撑的要诱敌shen入!你有病吧你!”
尧姜陛下已经痛得昏过去了**
关键时刻还是太上皇聪明,这个计划中,他负责绊住黎都统,却盯着nv儿的肚子不放心,暗中叮嘱颜指挥使救驾时别忘了带稳婆。
外面禁卫军与三万西北军对峙,黎氏几位宿将闹将起来,道陛下新政伤了君臣情谊,定是为jian人蛊惑,陛下产子,我等定会守护新君,矢志不渝。
他们自信禁卫军不敌沙场儿郎,前头黎滁没做好准备,空有四万人马,偏偏因为叛国,栽在人心上面。可他们从未叛国,向来忠于国家,因nv帝更改世袭制度,才不得不维护黎氏儿郎的利益。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只想废了nv帝,废了新政,扶持幼帝登基,他们没有谋反,仍然忠于慕容氏的天子。
那一日,段首辅一人独往,白衫落拓,不惧生死,如一阵清风款款而来,在两军对阵的当口,慷慨陈词,道尽新政之必要,道尽男儿报国之心志,直言尔等沙场英雄,何惧以军功论尊卑?世袭之功勋,不啻对尔等本领之侮rǔ!且男儿报效国家,奋勇杀敌,难道只为一官半职?
他一唱三叹,有理有节,直说得众将士面面相觑,愧疚难言,不免心生退意。
黎显额上冒汗,脑中嗡嗡作响,一句也没听清,他再三道要去找人接生,都被淹没在唇枪*战里。
黎氏宗亲怒火一经点燃,便再也顾不得产子的nv帝,只想着抓住段首辅的漏dòng,再撺掇众人冲Jin_qu,bīnv帝退位。
黎显哪儿也去不了,始知被人利用。早知就不该留她一人在nei,她一人产子,生死难料,可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苦笑,自嘲又绝望。
段首辅在这里大逞威风,xi引了不少注意力,颜指挥使才得以带着稳婆入了寺nei,见着昏过去流血不止的尧姜陛下,立时红了双眼。
银针刺xué,她悠悠转醒,眼中唯有害怕,紧紧抓牢他的手,他心疼得不行,再也顾不上骂她偷jī不成蚀把米,摸摸她的发,拼命笑,颤得不行。
“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不信,小声抗议,“流了很多血**”
她_gan觉到眼角的*,突然瞪大眼,茫茫的都是惊惧,稳婆上来要neng她的亵ku,她吓得往他怀里钻,“不要让她**碰我!”
颜无药不好多看,只得偏过头,揉她的脑袋,吻她的额际,“你看你,平日多么大胆,实际也不想旁人碰你,你曾为人所迫**才会这么敏_gan**是不是?”
他爱她,才会用心去读懂她,慢慢发觉她nei心不可告人的秘密。
稳婆终于开始动作,他转过身,把她放平,自己跪坐下来,握住她的手,看到她垂死挣扎,满身是血,痛得死去活来,可怜又卑贱,忽然很想让她解neng。
他眼里闪过一瞬的杀意,她没有错过,“颜无药。”她轻声唤他,每一个字都带着疼痛,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他想杀她。
她这样出卖一切的人,活着做什么呢。
他在笑,眸子里仿佛隔了一层水光,明亮而忧伤,“你我相识八年,我在你眼里,是仆从是棋子是帮手,只为了权势,你可以委身别的男人、甚至不惜害死他!只为了权势,你可以bī我们兄弟决裂!尧姜,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还是你的爱,一点点,都不肯分给无关紧要的人?”
尧姜开始用力,疼痛跟cháo水一般涌了过来,连带着向下扩散了去,痛得她忍不住向后仰倒,双目圆瞪,看不见白日青天。
她疼得七荤八素,恨不得哭爹喊娘,又想到她没爹没娘,委屈如cháo水般涌上,忍不住就嚎道:“我没爹疼没娘爱,你还要求我爱别人!你才有病!”
稳婆开始用力往下推她的肚子,厉声喊着:“用力!顺着奴婢的手用力!”
尧姜把吃*的力气都用上了,熬着巨痛,拼了命地用力,忽而觉得腹中一空,似有什么东西从她body里一下子滑出去,撕裂般的痛_gan顿时消失了。
她听见嘹亮的婴儿啼哭,然后听见稳婆惶急的声音,“血、血止不住了**”
尧姜此刻偏偏清醒,生命流逝,来不及懊悔伤心,颜无药抱起一身是血的她,心中一痛,突然想起曾经的击掌盟誓、耳鬓厮磨,那夜佳人半|luǒ,铺了自己半肩的青丝。
他手心里全是冷汗,一个声音告诉他,来不及了。
所有的来日方长,戛然而止。
颜无药突兀地笑了一声,“尧姜,我们在一起八年**”
尧姜面色苍白如雪,疼痛又上来,一阵阵不停地要命,她埋首在他Xiong前,许久才抬起头,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
“八年,四个月,零四天。”
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脖颈,停在咽喉最为脆弱之处,“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黔州派去杀你的刺客,我马上就后悔了**”他语声低微,温柔如初,“我杀了你吧,这样你就不必挣扎,活得那么累**”
他qiáng提气,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我为什么会爱你,你不过救了我几回,帮了我几回,可回回都有目的,你像宠孩子一样宠我,只在施舍怜惜**”
“你这样一个人,自私、冷漠、绝情,那么难伺候,贪婪得要命。”他笑容凄凉,“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nv人呢?”
尧姜摸到身下黏稠的血,知道自己大概活不成了,脑中再也顾不上后续的算计,悲凉入骨,她眼皮翕和,勉力睁开,握住他掐她脖子的手,只知道跟他一起用力。
她遥望远方一眼,没有等来想等的人,心痛如绞,又如梦似幻,她浅浅淡淡地叹,几分忧伤,几分释然,“我这辈子,总为别人做嫁_yi,总是别人垫脚石,到头来他弃我,也是我活该**”
那个人在阵前慷慨陈词,要留史书惊Yan一笔,又怎会顾得上她的死活,她机关算尽,他对她有信心,她必不会让自己有事。
颜无药抬眸望她,她的瞳孔也仿佛蒙上盈盈水光,她笑如浓雾轻风,“其实颜无药从来没有爱过慕容尧姜,只是同情她,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没人要的**”
她慢慢地闭上眼,呼xi慢慢平静,睡得无比安详,他眼中慢慢凝聚着柔和绵长的笑意,“其实爱了就是爱了吧,又何必一定要辨清为什么?”
他终究放开掐着她的手,拥住她的身子,稳婆是他寻来的可靠之人,早已抱着皇子与陈其会He,她拼死生下孩子,自己却陷入沉睡。
他觉得她傻,又懒得推敲她的局,她每一次以身为饵,凶险万分,哪能每一次都赢呢。
她等那个人来救她,却终于没有等到。
她绝望吧,可他更绝望,他说完了所有的怨怼,她听完了,却又不在了。
在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杀她的,她待他那么好,有黎显的前车之鉴,他知道她的好一向昂贵,他怕有一天她变了zhui脸,要他用命来还她的好,他不怕死,可他对她的爱,又算什么呢?
她早晚有一天,会毫不犹豫地不要他。
心里有个声音说,她死了,所有痛苦和纠结的_geng源就没了,杀了她,解neng她,也解neng自己。
他抚过她带着腥气的发,她没了意识,不肯抬头,那姿态凄凉得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婴儿,她流了这样多的血,可一直在qiáng撑,没有显露半点颓态。
他探过她微弱的鼻息,微微叹气,一瞬间心痛如绞,终于落泪两行,他一下下顺着她凌乱的青丝,_Cun_B_失色,终于桀桀笑出声来,笑自己到底舍不得她死。
真是败给她,永远都败给她。
他将一颗药丸溶在口中,一点点渡给她,轻柔地捏开她的下颌,再He上,她依旧不肯咽,他只得勾住那香*,引她喉头低喘一声,不自觉吞咽下去。
陈总管抱着孩子远远看着,只道情字何解。
相国寺外,风云定下,满地血污。
段首辅言辞恳切,百夫长黎止承鼓动人心,三万西北军半数动摇,只剩黎氏宗亲的近卫负隅顽抗,与禁卫军jiāo起战来。黎惺迟迟赶来,带着亲卫平叛,亲自救下被同族兄弟挟持的黎显,不幸中刀身亡。
黎显抱着黎都统的尸首,哀嚎响彻云霄,却再唤不回一缕幽魂。
西北军死的死,俘的俘,第二场谋反,惨败而终。
段首辅料理完此间事,急忙赶往寺nei,黎显说她要生产,未必不是真的,nv子生产胜似鬼门关,他尽力速战速决,却仍拖了这样久,不知她是否有事。
“首辅。”黎显yīn鸷刻骨的声音叫住他,他双目猩红,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绝望嘶喊,“陛下在里面,你在外面,你不管她的死活吗!”
段辜存Xiong腔一阵震痛,痛得魂魄与r体分离,双眼涩痛难当,勉qiáng稳住身形,道:“陛下不会有事,君后自求多福!”
黎显大笑不止,愤怒得扭曲了俊脸,“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段首辅忍住心慌,步下愈发湍急,手脚冰凉,抖得厉害。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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