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看着抓着他衣角睡得愁眉苦脸的师弟只觉得脑瓜子疼,他叹了口气给这臭小子盖好了被子,然后在他身边躺下了。
几个月之前,他这大逆不道的师弟突然叛出师门摇身一变变成了魔教教主,还把他掳了来封了他的武功囚在这里,每天深情款款地说是喜欢他。
连青从小就爱看话本听师父跟他讲江湖逸闻,魔教的恶行与作风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被捉来的最开始几天,他心中悲愤,一是因为师弟叛逆,二是他以为自己要贞洁不保,被这他从小带大的兔崽子给qiáng取豪夺了。
没想到到这儿快三个月,他这小师弟除了求亲求抱其他什么也不做。要是他拒绝,小师弟就拿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好像愁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连青平时最宠的就是他这不肖师弟,一看他这样子就没辙了,只好依着他哄着他。
今天也是这样,他在这里呆的久了想回门派,忍不住便对小师弟发了火,“我他妈的喜欢女人不喜欢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这师弟听了默默转身。连青以为自己把人给说通了,不想晚上的时候小兔崽子穿了一身女装过来,憋着气问,“官人,奴家好看么?”
萧寒确实长得yīn柔细致,但不够女气,穿上了女装怎么看怎么怪。连青看着qiáng扭着腰朝他抛媚眼的师弟只觉得眼睛上被涂了辣椒水,酸痛不已,当即吓道,“滚!”
这货也不走,就往后一靠靠在墙上,整个人如同被抽了筋骨,那漂亮的脸蛋儿在月光下愁的都脱了生机,“我一出生就被母亲憎恶,后来师父也要我走,如今你也终于不要我了,师兄。我就知道的,我知道的……这世上就没有人要我……”
说着说着他眨巴了一下他那双要命的丹凤眼,一脸的泫然欲泣。
连青看着他这副死样,那火气就跟突然被浇了冷水似的一点儿都没了。
他心里叹了两声孽缘就像小时候那样帮小兔崽子换了身正常的衣服,好说歹说地说了半天才把人哄睡下。
躺下以后,连青盯着头顶的帐子生出一丝荒唐感来,要是按着话本,就单凭他俩刚刚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当了魔教教主把他那闭月羞花的师弟掳了来金屋藏娇。
“师兄……”
大概是他躺下的时候动作大了,身边的人一副要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迷迷糊糊地叫了他一句师兄,那语气神态,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听话。
连青心里长叹一声,只觉得魔教形势诡谲,就他小师弟这样子怎么可能安稳地当上教主!
他这作孽的小师弟叫萧寒,是他师叔萧芳芳在外游历时收的。据师叔说,她是在寒冬的一个早晨见到路边的要饭的萧寒,看他有缘就一时兴起收了徒给他取名寒。
他这位师叔师叔是个出了名的làngdàng主,虽是个女人,风流起来却不比男人差,整日混迹于勾栏酒肆,花名传遍了江湖,世人都称她为折花女盗。名声不可谓不难听。
就这么个人,收了徒弟自然是不会好好教导的。
她把人带回青山派以后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走了,留下新收的小徒弟孤零零一人,连住处都没给他安排。他师父青山派掌门史初看不过去,就让连青带着这小师弟。
那时连青才十五岁,正是年少叛逆,心里很是不喜,只觉得麻烦,连带着对萧寒的态度也不好。
但带了几个月以后,连青就觉得这孩子乖巧可爱,懂事的让人心疼,实在讨他欢喜,对萧寒就渐渐亲近起来。
这一带便是十多年,原本长得跟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师弟长大后相貌十分俊美,他闯dàng江湖多年,不论男女皆没看到过比他小师弟更美貌的人儿了。
原以为这日子八成也就这么过下去,再过几年待他圆了心里的侠义梦,当了名震一方的大侠,就凭着自己的名气撺掇着给师弟找个好姑娘,然后看着师弟成亲生娃娃,像天下所有的兄长一样,看着弟弟一步步长大成家。
可没想到几个月前异变陡生,他在茶馆听书的时候突闻师弟叛逃师门,摇身一变变成了魔教教主。
大惊之下,他连夜赶回青山派,却不料半途被师弟掳去了魔教。
至此他才知道,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兔崽子居然生了那种心思。
连青举手顺了顺师弟一头长发,脸上的表情复杂的跟个麻花一样。
在这里的这三个月,从最开始的愤怒惶恐到如今,他也算是摸清了,自己的小师弟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师弟。
他这蠢样子怕不是被人骗了,卷进了什么yīn谋里去,明天要好好和这兔崽子谈谈。
“师兄,你睡不着吗?”萧寒迷迷糊糊地说,边说还边往连青那里蹭了蹭,把头也靠了过去。
连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人搂过来,像小时候一样拍拍怀里人的背,拍完以后想到师弟对自己的心思又觉得不妥,刚想往边上靠一下,师弟就闭着眼睛笑了,人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这傻师弟,连青无奈,将人抱住,睡了过去。
他睡着以后,他那睡得沉沉的傻师弟睁开了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声叫了一声师兄,叫完那让连青招架不住的愁思就从他眼里淌了出来,与皎洁的月色混在一起变成了让人发冷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