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初启,日光融融,梅庚依言并未离去,醒来时怀里正躺着眉清目秀的*i妇,小家伙睡得安稳,额心热度也已经退下,睡颜恬静,又乖又可爱。
瞧了半晌,怀里的少年才悠悠转醒,对上那道睡眼惺忪的视线时,梅庚恍惚了片刻,仿佛瞧见了世上最清澈的泉。
将近三十年,他仍记得初见楚策那日,满身láng狈的小皇子眸色空dòng,却是极致的清透。
相视一眼,楚策主动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初醒的嗓音犹带喑哑:“没走?”
“昨夜说了留下。”梅庚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搭在楚策yao身将人搂在怀,指尖有意无意地上抚jīng致_Suo_Gu_处一抹红痕,眼底噙了笑,“朝堂那些人,哪有你好看?”
楚策唇边晕开抹浅淡的笑意,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从枕下取出那枚梅花形状的红玉,问道:“这是什么?”
“定情信物?”梅庚眉梢微挑,又凑近泛红的耳廓旁轻言细语,“兵符。”
“什么?”楚策微诧,余光瞄了眼那玉佩,润泽似血,“兵符?”
梅庚笑着将玉佩连那只温凉的手掌一同握住,方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梅氏家主的信物,也是西北军的兵符,西北军也是梅家军,历代西平王忠君不曾背叛,故此皇室不知,统率西北军靠的可不是朝廷的兵符,而是我西北梅氏家主的信物,梅家军效忠的从不是皇室。”
数百年来,皆是如此。
这是梅氏最后的保命符。
楚策彻底怔住,捏着那枚玉佩,仿佛又触及梅庚那颗炽烫的心,他缄默良久,敛去了笑,轻声问:“你**把它赠我?”
梅庚定定地瞧了他片刻,才笑道:“西北军算作我的私兵,即便你有兵符在手,若我一封亲笔,他们仍听我号令,但**”梅庚稍作停顿,忽而俯首去与他额心相抵,望入那双han_zhao错愕的清澈眼瞳,一字一顿,“从此以后,整个西北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
对视良久,楚策眼底忽而漾起笑意,“怎么觉着,我好像亏了?”
“怎会?”梅庚将人抱紧在脸颊亲了亲,“我是你的,西北便是你的,除你以外,再无人能得到西北的效忠。”
话罢,怀中人忽地攀上了他的肩,将脸颊埋在了自己Xiong口,梅庚也因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而微怔片刻,旋即便听闻楚策压抑着什么的哑声:“你**还愿信我?”
回应他的是梅庚赫然shen邃下来的眸光与沉默。
“小策。”梅庚忽而唤了句,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发,“是我错了。”
“起兵造反,rǔ你伤你,是我错了。”
“那日姜戎在城墙上,当着我的面杀了城中百姓,威胁我退兵,否则便要屠城。”
梅庚眼底涌上yīn鸷,又闭了闭眼,缓缓续言:“不在其位,不知其苦,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束手无策,那时便想,被bī至绝境的你又该怎么应付他。”
_yi襟被温热ye体打*,梅庚安抚x地拍了拍楚策清瘦的脊背,睁开眼,眸底是疼惜,也是无奈,“你下了好大一盘棋,给所有人留了活路,甚至是我,可我就是计划中的疏漏,大开杀戒,枉费你一番心意。”
梅庚曾走入死胡同,拼命用仇恨折磨自己,真正放下时,才能明白彼时的楚策身处何等困境。
“不是,不。”楚策竭力压抑哽咽,却还是能听出颤音,“是我为天下放弃了你。”
“那又如何?”梅庚无奈单手捧起了少年的脸,果真见他眼眶泛红,轻叹着一笑,“你做得没错,从来都没错,瞧,老天都舍不得你这位明君,将你送了回来,也让我有机会补偿你,但是**”
梅庚撑起身来,将人也揽入怀,替他理了理松散的素白里_yi,敛着眼轻轻笑道:“说到底你欠了我M_亲与西北军的x命,杀了你我又舍不得,不如便以身偿债,如何?”
楚策怔怔地望着梅庚近在咫尺噙笑的容颜,他不再yīn沉压抑,仿佛刹那褪去冰霜,chūn回大地,恍惚间,依稀瞧见了昔年的西平王世子,桀骜不驯,张扬恣意。
湮灭在仇恨与时光中的少年回来了。
有人在过往中曾独自许下矢志不渝的誓言,即便曾迷失本心,仍愿为爱从岁月中将之拾回,从此无论huáng泉人间,再不是踽踽独行。
——
西平王荣耀还朝,战功赫赫,文武百官皆在宫门前迎接,独独淮王殿下称病未至,朝中众说纷纭,或是以为避嫌,或是以为二人有所嫌隙,但总有知nei情者。
例如陆执北。
还朝当日事物冗杂,梅庚却大半夜入太尉府找他讨药,瞧他行色匆匆之态,陆执北便猜着了些什么,次日早朝还不见西平王与淮王殿下,陆执北便更为肯定此事。
多年来修成正果,做兄弟的自是同喜,陆执北当日便寻了风溯南与虞易,备下贺礼送入了淮王府,奈何西平王与淮王殿下在卧_F_中不曾踏出一步,三人便被请入了待客偏堂,瞧见了神色淡淡的幕僚柳公子。
淮王殿下一晌贪欢病倒,淮王府的事物便只能jiāo由柳长诀处理,以及被刘管家送来的西平王府公文。
柳公子向来漠然的神色此刻yīn云密布,见三人备礼而来,淡淡道:“西平王还朝,礼怎的送入淮王府来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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