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一晚,徐谦独自坐在一个小篝火堆旁,正无聊地拨弄着火堆中的木柴,赵飞衡却来了。
赵飞衡的伤已经养好,但是只能在营里走动,哪儿也去不了,更顾虑着徐谦说要屠城的话,虽不知真假,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到底,是谁?”赵飞衡坐在火堆的另一头,问徐谦。
“无名之辈罢了。”
“哼,就凭你的长相和气度,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今夜的徐谦比那日掐他伤口的要温和许多,甚至有些脉脉的shen情,他低声问:“颜俞,厉害吗?”虽然努力控制着语气,但是赵飞衡听得出波动。
“自然是厉害的,劝你小心些。”
饶是徐谦心中多少悲伤,也被赵飞衡这话逗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我知道,”徐谦认真回答,“他的兵法,我教的。”
这下换成赵飞衡愣了,不是,那他们还打什么?又猛然记起颜俞话中那个很厉害的人物,莫非就是眼前这位了?纵使赵飞衡知道晋相是徐谦,竟也没有和眼前这人联系起来,“你是······算了,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定安提过你。”
“定安”二字从别人口中说出,徐谦的心情又是不得平静:“他,说了什么?”
“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谦笑,没一会儿又想哭,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gān什么。
“你不能放过定安吗?”
徐谦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可他并没有放过我的父亲,我的老师,我的舅舅,还有,我的故国。”
这样的shen仇大恨么?赵飞衡的心也颓了:“你会杀他吗?”
“会。”
火光映照着徐谦的侧脸,赵飞衡好似看见了他眼中的泪光,他想,这个人真奇怪A,明明很温和,却能下那么重的手去按他的伤;明明说着要杀人,眼里却那么温柔,那么不舍。
“那你,”赵飞衡想起与颜俞相识的这些年,心中尽是惆怅,“要快些了,我怕他,等不到你去杀。”
“好。”徐谦颤抖着开口,眼泪忽的坠落在火堆的huáng色光亮中,好似答应了赵飞衡什么重要的事。
次日出发,徐谦没说太多,要jiāo代的都jiāo代过了,只跟冯凌说:“看好赵将军,别让他伤了死了。”
“为何?”冯凌不解,他们自然不会杀赵飞衡,但又何须额外费心?
“他跟你那两个兄长jiāo情颇shen。”
冯凌点点头:“凌儿知道了,兄长还有什么要jiāo代的?”
“我的弓,替我收好,到了蜀都会He,我便去取。”
“兄长放心,我们在蜀都见。”
立秋之时,蜀都东南方已陆续沦为晋地,同时北面的号角也已chuī响,颜俞提出的迁都建议还没有得到所有大臣认同,这条路就完全被切断了。
“当真是四面楚歌。”颜俞勉力坐着,脸上是颓然的笑。
魏渊知道蜀中无力回天,赵飞衡战死,颜俞病重,粮草紧缺,连连投降战败,而对方气势正盛,兵qiáng马壮,一路长驱直入,两相对比之下,蜀中要翻盘,难于上青天。
“没想到,这天下,最后竟然是东晋的。”
颜俞笑:“当初那样的形势,谁能预料得到呢?与其说天下最后是东晋的,倒不如说天下最后是他辅佐的那个人的。”
“兄长韬光养晦多年,始终不愿轻易出手,自然是为了一出手便翻云覆雨。老师从前说过,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也只有兄长配得上这句话。”
“我能,等到他来吗?”颜俞轻轻抬起眼皮,眼中毫无波澜。
徐谦与项起一路从北面往蜀都方向进军,路上十分轻松,徐谦不过偶尔提点几句哪些地方会有埋伏,哪些地方要绕路,他心中着急,大军休息时间非常少,好在胜多败少,士气也能保持得住。
连着几月过去,初冬寒风降下,秦正武派人传信来说他们已到蜀都城下,正静候北面大军到来。徐谦看了一眼地图,只差两座城,他们就能跟秦正武回He了,那时候,蜀都便是真正的孤城了。
这世道乱了百来年,还从没有这么接近过统一,晋军心cháo澎拜,都觉得自己是历史的创造者,是那个平定天下的人,纷纷高喊着要尽早出兵,完成大一统。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