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传舍的路上气氛压抑,齐方瑾不开口,没人敢说话。三人将齐方瑾送入_F_中,徐谦和魏渊一左一右扶着老师在桌前坐下,徐谦倒了杯茶水,试图找话把刚刚颜俞在大殿上的大逆不道给顺过去:“老师,喝口茶润润喉吧。”
谁知齐方瑾连水都不喝,只看向一直呆站着的颜俞:“你跪下。”
徐谦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刚把茶杯放回桌上,颜俞已挺直yao背跪了下去。
“为师问你,从何处看的岭阳与扬chūn的地形?”
徐谦和魏渊连喘气都控制着声音和幅度,颜俞也不敢看齐方瑾,只望向地面,老实回答:“《楚地志》。”
齐方瑾突然抄过手边一本书砸向了颜俞,咬牙切齿道:“你还知道是《楚地志》!你还知道那都是楚地!”
“老师勿要生气。”徐谦赶紧过去给齐方瑾顺气,他一边怕齐方瑾气着,一边又怕齐方瑾把颜俞罚重了,头都要炸了,“俞儿,还不快与老师认错!”
“俞儿只是听说晋王刻bào少恩,老师在殿上惹怒他,吃亏的是自己!”
他不说还好,一说齐方瑾就更气了:“为了一己之利,便违背本心,虚与委蛇,为师倒不记得这十年来曾教过你这些!”
颜俞本也不是什么乖巧的x子,怪就怪这些年他的老师和兄长都没好好管他,纵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当即就昂着脖子反驳:“难道为了一时意气便弃x命于不顾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敷衍他又如何?我不是他的臣子,更未代替他做任何决定,他能问,我便能答,他身为一国之君,自当有判断的能力,何需做那无谓的坚持,白白丢了x命在晋王宫里!况且,”长长地说了这么一通,颜俞倒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声音略低了些,“原本就不该打岭阳,俞儿不知错在何处。”
徐谦跟着齐方瑾一起愣了,想不通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明知那都是楚地,却暗示晋王出兵伐楚,你还是不是大楚人?!”齐方瑾厉声质问。
“我是大楚人,但帝君杀我父,烧我安身之所,毁我故园,这样的帝君,老师还要我如何_gan恩维护于他!”
“所以你就要当那逆臣贼子,搅得天下大乱,让别人也家破人亡?”
“自然不是,正是因为俞儿家破人亡,才不愿天下苍生受此劫难,若俞儿能以一己之力使四海统一,扶持明君,又何须动用千军万马?”
齐方瑾猛地一拍桌子,吓了徐谦和魏渊一跳:“还扶持明君?你想扶持谁?你说!”
“能者居之,难道不是吗?”
齐方瑾此刻心跳比平时快了好些,脑子也如一团乱麻,这句话他在颜俞的文章里看到过,可如今亲耳听他说出来,那威力却是增加了百倍,此时脑中唯一清楚的念头只有——颜俞若是为官,定是逆臣!
这个念头把齐方瑾的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他教出几百学生,大多在大楚为官,地方或者朝廷,不为官的便设馆教书,或是归乡隐居,周游四海,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像颜俞这样,丝毫不把君父放在眼里。
“若是你自认足以胜任帝君一位,”这样的假设,说出来都让齐方瑾颤抖,“你是不是打算······”
“老师!”徐谦急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得。
可是颜俞半点没领徐谦的情,看他们说得这么辛苦,不如自己说了:“有何不可?”
“你!”齐方瑾猛然往后一仰,竟是差点被气昏过去。
“老师!”徐谦慌忙喊着,一手扶着齐方瑾的手,一手为他抚背顺气,见齐方瑾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徐谦血气涌上头顶,回头斥道:“出去!去外面跪着!”
颜俞一看也慌了,他那话也是气头上,_geng本没想到老师会气成这样的,两手空空地往前伸了一把,什么也没抓住,两位兄长一左一右已经够了,他不必再去添乱,更何况,他向来只会惹老师生气的,听徐谦这么一声呼喝,刚刚与老师争执的气势去了大半,话也不说,六神无主地站起身,迈出了nei室。
颜俞在空dàngdàng的外室转悠了一会儿,只听得里头徐谦和魏渊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会是喊老师,一会是“慢点”,他心里乱糟糟的,回想起自己刚刚那些话,好像是太过了,当帝君这种话回味一遍,直想扇自己两个耳刮子,又想到一冲动把老师给气着了,万一老师出了什么事······这么一想,也不是那么想争赢那个问题了,要么现在去认个错也行A,可他问自己,真的错了吗?他回答不了,也许需要很多年才能回答。
他撩起袍子,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板上。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