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未曾料到有一天,富有的云家会破产。云锦想若是早知道,她一定从小就好好学习各项技能,以便能够在偌大的京城混口饭吃。
云锦从小不爱学习,针织女红学得勉勉qiángqiáng,天文地理也是一窍不通。唯独在做饭这件事情上,她很有天赋。她往往看厨师做一遍菜,就能学会厨师的那道菜。离开云家老宅之时,她随身带了厨房里的一口锅。以便能在外有口饭吃。
云老爷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你你,平日里喜欢吃也就罢了。怎么到了这个份上还想着吃!”
云锦指着自己打包好了的锅,说:“爹,这口锅以后就供我们吃饭了。您就别大惊小怪了。”
云老爷差点没气吐血。他的一世英名啊!
离开云家豪宅的第二天,云锦便开始筹划怎么才能养活自己。她打听了开店的成本,光是一个小铺子一年的租金,就够她吃一年的猪肉了。她想给酒楼做厨子。可是哪个酒楼会肯要她?
云锦很忧伤,因为她知道的几个工钱高的酒楼,都因为她得罪了林家,不肯要她。
云老爷更忧伤,他从万贯家财,到如今的穷酸,都是因为云锦丧心病狂,喜欢上另一个叫林家豪的男人。那个男人长得人模狗样,骗得了云锦的芳心。云锦和他深入接触以后才发现,那个林家豪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有一百来个妻妾。
云锦知道后很害怕,她想着离开林家豪就好了。反正她还没有嫁给他。没想到林家豪对他进行了打击报复。林家豪是当朝丞相林南迁的独生子,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公子哥,林家家里还有位在宫里做贵妃的。这不林家豪听说云锦不愿嫁他了,张罗着各种整治云锦的计划。
很快云锦就成了众矢之的。
云锦被林家豪这么一出,原本对她有点心思的,都怕得罪林家豪,以至于云锦的婚事无人问津。
转眼五年过去了,云锦年将二十了,仍旧无人敢娶。云老爷以前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因为她样貌生得好,在他心中女儿便是做皇妃都使得。如今女儿的婚事却让他很是发愁。
最可气的是云锦对婚姻的态度,云老爷一说让云锦别做厨子,嫁人算了。云锦就会说,云老爷做不了生意,得亏她进了酒楼gān活,不然家里都得喝西北风。
云夫人很心疼云锦,她以前十指不沾阳chūn水,做饭都是家里厨子做好了端上桌。偶尔下个厨,还会被众人簇拥,帮忙洗菜择菜,甚至连切菜都不需要她做。只管把菜放下锅炒就好了。
可是家里没钱了以后,云锦就已经开始学做菜的各种程序。她从选材到成菜,样样都亲力亲为。有时候她还告诉云夫人,今日学会了什么新菜式,让云夫人心里好一阵心酸。
林家豪报复云锦以后,林家豪过得别提有多逍遥了。他用查抄云家得来的一部分钱(他昧下的钱),纳了十几房小妾,他给她们娶名字云一云二……云十三。晚上的时候chuáng笫之间,故意让她们说云锦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话,哄自己开心。想起云锦知道他有一百来个妻妾就想离开他的样子,他就来气。
他故意让人放出话去,让人不敢娶云锦,就想着有朝一日,云锦走投无路,回来朝他跪下,求他原谅。然后他就可以狠狠嘲笑她,把她踩到脚底下,想想都觉得解气。
云锦的日常就是酒楼厨子的工作,每日到酒楼gān活是她必做之事。
这日不知怎么地,有位客人一定要见她这个做菜的厨子。理由竟是这个厨子做菜辛苦。大伙都觉得奇怪,厨子做菜不辛苦,难道吃菜辛苦?可是又不好反驳。毕竟人家是客人,她是服务客人的厨子。
云锦在这家酒楼做事,老板给的月钱不低。光是银子就有二十几两。平日里酒楼为了食材新鲜,还会让做事的带点剩下的食材回去。
几年前她在京城里头四处奔走,没有愿意收她这么个落难之人。唯独这家酒楼的老板觉得她手艺不错,留下了她。她心中是感念老板的知遇之恩的。
这么多年老板头一次开口,让她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食客。老板说这个食客很喜欢云锦做的吃食,想见见云锦。她当然不知这个食客给了老板一块金条,这位食客已经连着数学来酒楼,每次都是点一桌子菜。起初酒楼里的人觉得奇怪,还议论过他,一个人来点一桌子菜,能吃的完?结果他们去收桌子之时发现,这个人不仅能吃完,还把盘子都舔gān净了。这种喜欢的程度,还真是不一般。
再后来,每天他会来酒楼点两桌子菜,还点名要云锦给他做。
老板想,这人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小心点侍候,那食客看起来不是很好侍候。这京城里头藏龙卧虎的,指不定就是哪家的贵公子,出来外头尝个鲜。”老板总觉得来的人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这是他在京城许久养出来的火眼金睛。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故而在对待这位食客上面,老板十分小心谨慎。
“老板放心,我会小心应对的。”云锦自己也没什么把握,她只觉得这个食客既然光天化日要见她,必然也是个坦dàng的,没必要太拘谨了。
云锦在酒楼里做了好些年的厨子了,还是头一次去厢房见客人。她思绪全都在如何巧妙应对上头。
回过神来她已经现在客房门口了。
这间厢房是酒楼里头有名的兰厢房。房间陈设素雅,一进门就能见到墙壁两侧的兰花点缀。厢房四周都用白棉纸糊墙,上头挂着几幅工笔山水画。
刚进房门就听到一声温润的声音:“你来了。”
云锦觉得很奇妙,她怎么感觉这人好像认识她很久了。
云锦继续往屋里走,她见着帷幔后头端正坐着一个男子。她这个角度只能瞧见男子的侧脸。她想再凑近一些,看清楚男子的脸,便听得男子道:“你很会做菜?打哪儿学的?”
男子好像不相信这些菜是她做的,还问她师承何处。云锦说道:“阁下桌上的菜都是我做的。我跟着楼里头的师傅学的。”
他盯着云锦看了好一会儿,好似在欣赏一副名画。眼神里没有亵渎,只有欣赏。
“我家里缺一个你这样一个会做饭的娘子。你愿不愿嫁我?”男子出口便是云锦愿不愿嫁给他为妻。
“阁下是在说笑?”她没有把这人的话放在心上。
“我不是在说笑,我是真的想娶你。我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你是我娘子!”男子的语气坚定,他对云锦势在必得。
他很自信,自己的脸一定能让云锦神魂颠倒。
“这位公子您和我才见了一面。您就说出这样的话,您不觉得这样太轻浮了些?”她不认为他说的话是真的。
“在下认为见着喜欢之人,不说这样的话才是悔恨终生。”这时男子站了起来,云锦这才得见了男子的全脸,只见那男子面冠如玉,一张恰到好处的唇,并水一般的眸子,剑眉如弯月,英气中还带着些冷傲,举止从容,无不透露出贵气。
云锦不是没见过贵族公子,可跟眼前这位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公子相见只是为了对女儿家说这番话?还说公子觉得任何话说出口都太简单,不必负责?”他的话实在是太突兀了,任何一个正经女儿家都不会高兴。云锦自然也不例外。
男子用严肃的口吻,道:“在下是认真的。姑娘若是不信,我可对天发誓!”
“公子见谅,小女子也曾想过嫁人的。只是五年前,小女子得罪了京城权贵林家。林家发下话来,若是谁敢娶我,便是同林家为敌。林家势大,寻常百姓与他们争斗,只会两败俱伤,从那以后,小女子就再也没有过嫁人的打算了。你若是娶了我,会惹上林家,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恕小女子不能答应您。”云锦也想过嫁人,可是林家步步紧bī,她对自己的婚事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在下不怕麻烦。云锦姑娘美貌无双,整日泡在厨房里头,忍受烟熏火燎,实在是太委屈姑娘了。愿以‘一生一世一双人’聘为余妻,妄姑娘成全!”男子说着便从衣袖里头掏出一块圆形玉佩。那玉佩上雕龙刻凤,似是皇家之物。云锦也曾游走于权贵之间,她也曾见识过不少了不得的宝贝。故而她见到玉佩上的图案,便觉得他很可能是皇族。
“你是皇族?”云锦的惊讶不亚于见到了皇帝。
“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告诉你。”他没有回答云锦的问题,而是想让云锦答应他的请求。
云锦默不作声。男子亦是沉默良久,道:“这块玉佩赠与你为信物。你若是想好了,答应我的要求,就对着他叫出我的名字,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眼前。”
“记住!我叫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