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言的神色怔忡,他看着阮当归,看着他护在林清惜的身前,看着他与自己对立而伫,蓦然,他的手指一动,他垂下眼眸,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吗?”
他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因果,他所体会的痛苦亦是罪有应得。
只是一句简单的罪有应得,便让他落到如此地步,命运是否对他宣判,宣判他是何等罪行,是否应下阿鼻地狱,才能洗刷清为别人背负的罪孽。
可是再不堪,他也是自己的外公,她也是自己的娘亲。
他们也是自己在这世间**最亲最亲的人A!
林清言的眼中,眼泪不断落下,他撑着手从台阶上起来,蕙兰想要扶他,却被林清言拂开了手,总是这样,林清言想,总归是这样,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争不过他二哥,骑马she箭读书,二哥样样jīng通,shen得父皇喜爱,他难道真的不失落,在二哥的光环照耀下,黯然失色的自己,扪心自问,在某一瞬间,难道心中真的没有一丝嫉妒。
世人只见他温润如玉,谦谦自若,可谁真的能心若止水,与世不争。
林清言想起无数个夜里,他独自一人系发挽袖,铺纸研墨,在白纸上作丹青,他并非痴情于作画,只是因为,林清惜,不善画工。
他想,他的二哥并非十全十美,即使他十全九美。
他想,他就在二哥唯一不擅长的画工处,努力再努力,或许有一天父皇会对自己赞许有加,或许有一天,M_妃亦会笑着看他作画,他不奢求能超过他二哥,他只是想,能不能有一瞬间,不再活在他的光芒之下,能让林清言自由地,为自己活一次。
此刻看着阮当归同林清惜并肩而立,林清言想,又是他二哥赢了。
即使是他先遇见阮当归,是他先跟阮当归玩在一起,是他跟在阮当归的身后,与他嬉闹,可是阮当归如今,站在他二哥身旁。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林清言又觉得眼中灼伤般的疼痛,他伸出手,死死捂住右眼,自从张乐芸在林清言面前自杀,鲜血溅在林清言眼中后,林清言便时常能_gan受到,从眼中蔓延到心中的那份痛楚。
林清言笑了起来,声音沙哑,他道:“阮当归。”
“什么时候,你竟也能护着太子。”林清言zhui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温润的面容早已不复存在,“他不是最讨厌你嘛?”
阮当归愣住了,神色凄然,半晌zhui唇嗡动,喊了一句:“阿言。”
他不自觉想要上前去,林清惜却拉住他的手,林清惜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清言。
“你恨我吗?”林清惜忽然开口,声音寒冷,窗外落叶飘零,秋风萧瑟。
只有阮当归能_gan受到,林清惜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即使再努力,也无法遏制住颤抖,偏偏他面上不动声色,让人窥探不出半分nei心,爱恨嗔怒都伪装,所以别人才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无心的人。
“是A。”林清言看向他,两张相似的面容,血ye中还有相同的血脉,他的眼中万分纷纭,最后都归于死寂,他一字一句道,“我恨你。”
他终于无力承担这份痛楚,这日日夜夜已将他bī到疯魔的地步,所以他A,开始去恨,去迁怒,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林清言了,亦不会有他的二哥了。
吴世年听闻阮当归回京的消息后,呆在家里抓耳挠腮,仰头看天,恨不得飞出去,只可惜上次被他爹发现他偷了令牌,差点没杀了他,他娘护着他,然后吼道:“你凶孩子做什么A!”
吴世年看到他爹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吴盛虽是将军,战场上一夫当关,却是个怕老婆的主,吴世年也不知道,为啥他娘平日里那么温婉的一个人,一遇到他爹,便凶得如同另一个人一般。
他娘然后回头看他:“儿A,没事没事,有娘在。”
“夫人A!”吴盛手中还攥着棍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知道这败家子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偷我的令牌,偷我令牌也就算了,还拉着李局之子,一起混进宫去。”
“李局那家伙,谨慎细微,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里也就那一_geng独苗,要是让这小子给霍霍没了,他还不得跟我拼命。”一说到这个,吴盛就来气,他儿子,不如东家会作画,不如西家会写诗,文不行,武又不就,就会败家。
吴世年肥胖的身子又抖了抖,躲在他娘身后。
“这不是没出事嘛!”他娘眉头都没动一下,两手叉在yao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回头对吴世年道:“年年,以后不许这样做了,你看玟佑,那孩子又乖又好看,可别被你带坏了。”
说完,他娘鼻子一皱,似想到什么:“可惜这孩子他爹就是个老顽固。”
他爹到底斗不过他娘,他怕他爹,他爹怕他娘,他娘又疼他,这完美的关系,让吴世年最后只落得禁足几日的惩罚,吴世年知晓他爹回_F_后肯定又去哄他娘去了。
“可惜A。”吴世年躺在院子的椅子上,把椅子压得咯吱响,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见不到荣荣了。”
“阮当归怎么也不来寻我。”吴世年又想,他近来不知宫中情况,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A,想来李玟佑也是如此情况。
同吴世年想得没错,自从上次偷跑出去后,李局不但让人把后院那个dòng给结结实实堵住了,还派人一天时辰都守在李玟佑身边,就连吃饭睡觉也不落下。
李玟佑无可奈何,他比吴世年更惨,他甚至都不知阮当归归京的消息。
之后京城下了一场秋雨,特别漫长的秋雨,恨不得将人间颠覆。
阮当归染了风寒,珠花给他熬药,秋书端过去,要喂他喝药,以前阮当归喝药,总嚷嚷着药苦,非得就着蜜饯才肯喝,不过这次,阮当归将珠花拿过来的蜜饯递给了秋书,端起药便一饮而尽。
“不苦吗?”珠花问道。
阮当归忍不住咳嗽几声,珠花便将窗户关上,阮当归躺在chuáng上,一头长发落了满chuáng,他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又不是小孩**哪能总怕苦。”
秋书在一旁,偷偷把蜜饯塞得腮帮子鼓鼓。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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