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家唯一的子嗣, 三代单传,小太子自是被所有的长辈们各种宠爱。他在朝野上下的大宋人热情期盼中一天天的长大, 长到四五岁进学的时候,大宋的大家大儒、隐士奇人纷纷露面,圣人的师兄也来到了京城教授他武功。
白天官家就放手给他们教导, 晚上小太子有听不明白得再问他,听明白得也和他说说,父子互相印证探讨一番。
太上皇看在眼里, 放下心来。
再高明的老师们也无法代替亲生父亲的言传身教, 尤其是身为官家,文治武功大成的亲生父亲。首先父子二人接触减少渐渐地疏远,_gan情慢慢地变浅, 就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汉武帝的儿子刘据、唐太宗的儿子李承乾都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虽然儿子和他一样, 只有一个儿子。
太上皇有一天晚上听了儿子和孙子的教学, 彻底放心的不管不问。宝贝孙子和儿子一样懒怠,可是儿子哪怕是领兵打仗的时候身上也透着懒洋洋的懒劲儿,一gu子悲天悯人的仁厚。玣儿却不一样,他是属于静若处子, 动若neng兔的那种。
主意正、_geng骨硬,将来文治武功方面肯定不输给儿子, 修身齐家也就显得更为要紧。
如今儿子着重教导他明事理、看长远, 平等仁爱坚持原则,甚至如何收放权势、偷懒耍赖,太上皇觉得这样就挺好--普通人身上的小缺点--糊涂、短视、晚节不保、、、, 对于有本事的帝王,处于盛世之际的帝王,其实是最最要不得。
虽然儿子教导的nei容太过长远shen奥,他自己听来都觉得理解困难。但是孙子不光能听懂,还接受良好,联系现实情况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太上皇如何能不欢喜?
想地明白的老人家自知时日无多,就越发频繁地带着孙子出门溜达,燕京的老百姓淳朴忠勇,燕京的山山水水美丽多姿,燕京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生机勃勃的大国气象。
燕京的瓦舍,燕京的运河,燕京在建中的各种建筑,尤其是各大学院、皇宫、开放式的西山园林等等。偶尔他还给孙子讲讲古,曾经五代十国的大乱世,曾经赵家先祖们“迫于无奈”做出的各项决策,曾经梦华一般的东京汴梁,埋葬了无数先人的巩县。
官家有一次听到儿子好奇得跟他询问自己名字的来历,知道亲爹这是老来思念故乡,也是担心玣儿将来和他一样于世俗人情方面太过淡薄,心里难免_gan怀一番。
正好两条大运河--从燕京直达扬州,从燕京转到洛阳再到长安,都已经全面开通,官家领着儿子在燕京做完了新老运河开通仪式,于庆和十一年的开chūn带着一家人和文武大臣们坐船南下。
和亲爹一样走到哪里都是茁壮成长的小太子经常跟着亲爹去卫县偷懒玩耍,跟着翁翁在运河上吃吃喝喝,对于大海和运河熟悉得很,对于老百姓的真实生活习惯也并不陌生。可他还是被大江南北差异不小的风土人情、人文世俗给惊到了。
大船一路南下,小太子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把一船的人都吓得躲避三舍。然后他就认准了亲爹,因为官家最是耐心细致,从不扯天扯天地忽悠他。
从来都和儿子像好友一样平等相处的官家全程微笑着,用鼓励赞赏的表情听着他不大清楚的描述各种问题,不管多么的幼稚可乐,都是浅入shen地逐个解答,解答不出来的就直接大方地承认“爹爹暂时也不知道,有待研究。”
跟着官家南下的太子老师们,文武大臣们看到官家对待太子的态度,包括太上皇,太上皇后,圣人,宫人侍卫们,都对官家的修养_gan佩不已。
想想他们自己平时在家里对待孩子的态度,即使没有和其他无知的人一样,自以为孩子小就任x的忽悠哄骗,甚至对着孩子烦躁地发脾气,却是绝对没有官家的这份细心平等。
众人发现了小太子跟着官家多学习很有必要,一边T整自己对待太子的教学态度,一边放开Xiong怀游山玩水,空闲的时候就跟着参与他们的父子讨论。
王安石大人笑着说道:“一直猜测官家在经筵讲学上是偷懒的,果然如此。”
苏轼大人也是shen有_gan触,“官家在日常事务和经筵讲学中应该是有意识地收敛。不过这样也正常。官家说的太多估计大人们都会听得云里雾里。”
跟着小太子一起听官家讲了几场的青木老师赞同的点头,他们几个人都没有小太子理解得利索明朗。
晚饭后圣人扶着太上皇后来到甲板上散步,婆Xi俩隐隐约约的听到船头官家和太子讲学的声音,走过来后又看到他们周围围成一个圈儿的大臣和老师们,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圣人觉得,官家就好像一个宝藏一样,一个活的宝藏。在你以为他已经做到了最好,做到了身为人子,人夫,人父,“官家”的极致圆满,因而满心满眼地满足的时候,他又理所当然地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太上皇后望着和他们出发去燕京的时候一样,日日夜夜流淌不息的汴河水,在心里小小的_gan叹一声,很是期待地对儿Xi妇说道:“等到了汴梁,让玣儿看看他翁翁和爹爹出生成长的地方,他一准儿高兴。”
圣人轻轻地笑,“儿Xi也想念汴梁。儿Xi走出家乡,走出山林,来到繁华梦幻的东京汴梁的时候,第一次shen刻地_gan受到那浓浓的盛世风景,当时的震撼之情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不是?那时候A人人都想朝汴梁跑。”太上皇后的语气里满满的怀念,“燕京和汴梁不一样。燕京更大气恢弘,没有梦幻的味道。”
“不过这样更好。”太上皇后真心地觉得现在的日子更好,大宋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大宋人哪还需要天天做梦?
不管是梦里的纵马关外,还是梦里的纸醉金迷,终究都是梦而已。
所有从汴梁出来的人都对着和往昔一样清澈的汴河水_gan怀,脑海里回忆着他们在汴梁度过的童年、少年、青年,大半生的时光,情不自禁的面带微笑。人间五月天里,龙舟终于顺着新运河到了汴梁的时候,多少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太上皇老两口自然也是泪眼朦胧。
孝顺的小太子并不懂得什么是欢喜地哭出来,他只知道自己哭的时候是不高兴的,小伙伴们哭的时候是难过的,疼痛的。所以他拉着翁翁和婆婆的手轻轻摇晃,小声地说道:“翁翁不哭,婆婆不哭。”
不哭就不痛痛,也不难过了。
“不哭,翁翁和婆婆不哭。”太上皇蹲下来看着孙儿白胖的俊脸上微微蹙起的眉头,又是哭又是笑。
太上皇后发现儿子儿Xi妇担忧的目光,缓了缓情绪,接过儿Xi妇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确实不应该哭,应该欢喜才是。”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chūn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大唐诗人杜甫的这首回乡诗,可谓是道尽了回乡之人心里的满腹心酸和xing_fen之情。阔别十年后回来,如何能不高兴若狂?
不光他们哭,迎接他们的汴梁人也哭-看到白发苍苍的上皇和娘娘哭,看到长大做了父M_的官家和圣人哭,看到白白胖胖的小太子也哭。
当年留在汴梁没有跟去燕京的老人,自觉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官家一家人回来汴梁,看到小太子,圆满了。
整个汴梁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欢庆喜悦中,人们又哭又笑的杀jī宰羊;小太子到了汴梁住进了曾经的皇宫,知道这是翁翁和爹爹出生成长的地方,果然很是欢喜。
自己会和翁翁、爹爹一样从小到大,一天天的长高高哟。
虽然汴梁城因为大宋的迁都没有了“东京梦华”的繁荣兴旺,可是它作为六朝古都,大宋的东京,还是比其他地方热闹繁荣。
自觉找到了成长秘诀的小太子领着几个侍卫自己出门逛大街,对于汴梁街上的官话很是惊喜,他可以听懂。
“胖娃娃叫什么名字?”
“阿翁,我叫赵玣。”太子小宝宝挺着*iong膛,满脸骄傲,“汴梁宝贝的玣。”
早就因为他的长相和眉眼间的懒怠聪慧认出他来的老人家欢喜地哈哈大笑,“好,玣儿是我们汴梁的宝贝。”
上皇坐在棋社里面看人下棋看得入迷,等到一局结束发现宝贝孙子没了影儿,虽然知道他聪明机灵武功也已小成,身边还跟着侍卫们完全不用担心,可还是立即寻了出来。
孙子坐在一家他们本来就打算去的水物店里,手里捧着一碗不加冰的荔枝膏水正在和对面的一位老人家畅饮,上皇打眼一瞧就觉得此人眼熟。
“翁翁。”小太子看到他的身影,欢喜地唤了一声。
“玣儿乖。”上皇坐到孙子身边,也认出来了老友的身份。
“上皇安。”老人家看到上皇到来,微微弯yao行礼,浑浊的老眼里满满的怀念和欢喜。
上皇自然也是欢喜,“王公安。此次回来能看到王公康健,大喜事。”
年迈的店老板又亲自端来一碗荔枝膏水,望着上皇两眼*润,躬身给上皇行礼,“上皇安。”
“林公安。我一回来就想着带孙子来尝尝林公这里的荔枝膏水。”上皇见到昔日的民间老友们非常得开心,几个好友坐在一张桌子上,他捧起来汤碗喝瞬间通体舒畅,“就是这个味儿。离开了汴梁,就喝不到这个味道了。”
王公眯着眼睛高兴地笑,“自从运河一开通,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在想着,上皇和官家会不会回来一趟,果然被猜着了。官家的公告一出来我们就开始准备各种物事。”
“眼瞅着运河一天天的开凿疏通,我们这些跟去汴梁的老家伙们怎会不想着回来看看?只是一直担心回来一趟劳师动众的花费大而犹豫。”上皇_gan叹一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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