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韬的眸光微微一*。函袋是布制,很快便被点燃,露出nei里一角素净的帛书,隐约之间,他见到了一方天子的玺印。他突然间连叫喊都发不出来,伸手便往炭火中抓去!
那竟是遗诏!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作了那么多的业,裴耽都不肯将遗诏吐露分毫;谁知今日,奉冰竟这样轻飘飘地就将遗诏给了他!他不敢相信,火*蔓延,火光缭乱,但那一张单薄的帛书被他双手举起,迎着灯炬的光,他犹如一个不识字的人,目光来来回回,将那短短一行字读了无数遍——
真的是遗诏,是父皇的遗诏!
“皇帝行事如有不可,可领北衙六卫,行便宜。”
火光里夹杂着尘埃,刺痛了李奉韬的眼睛。
薄薄的纸,简单的话语,轻飘飘的口吻。每一道转捩的笔锋,却都足以化作翻云覆雨的兵刃。
他执拗地想。
他费尽力气,甘冒大险,周旋这么多年,或许也不只是为了这一张薄薄的纸。或许他是为了要证明,自己从来没有做错过。
证明自己从来没有被信任过。
他孤伶伶地,又笑了笑。
一缕青黑色,像藤蔓一般,从他接触遗诏的指尖蔓延而上,穿过他的_yi袖,温柔地fu_mo上他的脸颊,渐渐地,伸入他那双愈来愈失神的眼睛。
*
奉冰看着二哥的笑容,抬足,慢慢地往后退。
他每退两步,便将身边高高的灯烛架子奋力推倒,“哐当”、“砰通”,接二连三沉闷的巨响中,烛火tian上华美的氍毹和几案。起初这火是柔弱的,沿着地面砖石的纹路暗暗潜行,但很快它就发现殿中人_geng本没有注意到它,于是昂起了身,吐出了信,毫不犹豫地席卷上去——
李奉韬的整张脸都变成了青色。他终于意识到不对,目光下移,看住那一纸遗诏,好像要从中盯穿他父亲的尸骨;又立刻抬头,在火光中寻找他所shen恨的幼弟的影子。剧毒令他无法说话,于是他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像被刀刃捅穿了喉咙,翻出不甘心的血沫——
奉冰始终直视着对方的死。
只是烟尘弥漫,李奉韬渐渐模糊的视阈里看不见他罢了。
剧毒令李奉韬浑身痉挛,他蓦地往前倒下,_yi冠歪斜,香灰便四散着扑撒上他的头脸身躯,挽着暗燃的火苗,好像要将他体面地活埋。他抽搐着,最后一刻他死不瞑目地盯住奉冰,以至于奉冰想呕吐,想逃避,但他终究是看到了最后,直到火苗也险险扑上自己的_yi角。
这是他杀死的人。
有一瞬间,奉冰_gan到重压卸下的空虚;立刻他又_gan到痛苦,好像切断了一_geng腐朽的血脉,自己做出了五年前的李奉冰绝不能相信的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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