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冰的目光追随而去,却在这时,发现裴耽的府邸仍未点火,毋宁说连一盏灯都没有,在满城辉煌中看去,黑漆漆地反而格外扎眼。
他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
chūn时不知他这数日以来为何郁郁,只知道一定与裴郎君有关;自己唯有将小炉煨暖和了,尽心尽力地逗他高兴。月亮只出来了一小会儿,转瞬夜色又yīn沉,狂风卷起大雪,在高阁上听去,呼啦啦的响声格外惊心动魄。城中的火光灭了不少,又立刻都再次倔qiáng地点上,仿佛要向这风雪讨来除夜的福佑。chūn时有些担心地说:“今晚据说宫里会放一种大爆竹,不知还放不放得出来?”
奉冰问:“什么是大爆竹?”
“会升空的那种!”chūn时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听人说,先帝驾崩前一年,曾试过一回,大爆竹窜到天上,开出了无数朵大花儿,紧接着变成了万马奔腾,最后还冒出了吉祥如意四个大字——”
奉冰忍不住笑,“这你也信?”
“可是集市上的爆竹铺子里,大家都这么说。”chūn时眉毛鼻子皱在一起,很想让郎主相信他,“说那东西稀罕,只有宫里存了几批,寻常是真见不着的。今年圣人有心与民同乐,特意要将它放出来呢!”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奉冰望向阁外,“落这样大的雪。”
chūn时拿火钳子轻轻拨了拨炭火,满怀期待地道:“大约在夜半?总之也要守岁的,就等等看嘛!”
奉冰口上说着不信,其实却还是想看,便在这阁上吃着花生米佐花椒酒,与chūn时闲聊着等待夜半的到来。
*
风雪越加地紧了。
裴耽在近夜半时终于赶回家,一身大氅落满了雪粒子,风尘仆仆地。吴伯想去给他烧水沐浴,被他叫住说罢了,所幸早晨洗过一回,眼下已来不及,只能休息一个多时辰,便要进宫去准备元会。
吴伯心疼坏了,劝他去睡觉,他却jīng神不错,拢着_yi衫在院落里看雪,回头对吴伯笑道:“今日圣人要放烟花的,你知不知道?不看便可惜了。”
吴伯道:“前年不都看过了么?”
裴耽被他扫了兴,转头不搭理。吴伯只好随他去,在结冰的池苑边空敞处展开软席,摆上火炉,让他自己撑着伞,喝着酒,看天发呆。
广袤无垠的宰相门第,shen夜却冷清极了。吴伯看着郎主的背影,想过去的十王宅虽然狭窄bī仄,但过年的时候燎火辉煌,宗室皇子们热闹喧腾,那时郎主一整日都要牵着李郎君的手,走到哪儿都不避着人,生怕外人不知道他有老婆,李郎君拿桃枝打他他都不肯放开。
吴伯以为郎主是很依赖李郎的,可没想到和离之后的岁月,也便这样平静无波地过来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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