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耽眸光微动,“你为何要送我这个?”
奉冰不惯与他面对面,五年前的少年如今已长开了,俊秀眉眼更添dòng察世事的锐利,但此刻却显然是温和的,甚至有几分欢悦。奉冰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愿去猜,于是平静地只道:“我是来_gan谢裴相昨日赐药之恩。”
裴耽微微睁眼,旋而失笑,无奈一般:“是不是又放了甘草?”
奉冰“嗯”了一声。
“甜一些好。”裴耽道,“过去你总嫌药苦,孙太医放甘草的手才越来越重,你还记不记得?”
奉冰道:“不记得了。”
裴耽静了静,道:“我却记得清楚。”
他的目光里像探出了钩子,要试一试奉冰的脸色。但奉冰连脸色也不想拉给他看,自己此刻一定是麻木的,像个泥偶。
他去了牢州五年,早已知道治病的药_geng本算不得苦。
裴耽抿了一口茶,唇色微微润泽,又自顾自微笑,“说来,三日后我在胜业坊夕晖楼设宴,李郎君身为圣人辟召的大人物,若肯大驾光临,是耽三生之幸。”
“三日后?”奉冰下意识问。
“三日后,”裴耽伸出一只手掌比了比,“我将满廿五岁了。”
收下礼物后,他的神态便更像个孩子,坐姿更随意,望着奉冰的眼神里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奉冰却突然站了起来,脚下有些发软,_yi裾带翻了一旁的香炉,又连忙去扶起。
借此,他避过了裴耽那湛亮的眼神。
他们成婚那三年,裴耽的每一个生辰,都是由他陪着,两个人一同过的。但后来他们和离,裴耽又步步高升,想必为他庆祝生辰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那他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他拿袖子去揩博山炉上洒出的香灰,却越揩越脏,金铜的山峦透出无边际的热,热得他眩晕。他又想起来,大逆案发,阖宅上下哭天抢地之际,他曾去秘书省寻裴耽,在省外等了他三日三夜,也没有等到裴耽出来见他一面。他又想去恳求父皇,父皇也不理他,在shen秋的宫门外被禁军带走,下诏狱日日受刑部bī供,要他招认自己与叛变的太子有密谋。他们不敢对他上刑,就bī着他不睡觉,给他喂馊掉的糠米饭,还往他的牢_F_中放老鼠。他看着诏狱中其他人一个个被拖出去,他的仆从、亲眷,他们全都上了东市,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那地方熬了一个冬天,直到开chūn大赦。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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