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晃晃悠悠的行进了五个小时,终于到了天龙县。
一下火车,热浪迎面扑来,杨林感觉全身都被火烤了一样。八月份的天,还是大晌午,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杨林从背包里掏出墨镜,总算解救了被阳光晃的白花花的眼。
刚走出车站,杨林瞬间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大兄弟,去哪啊?”
“小伙子,搭三轮不?”
“坐我的坐我的,我的便宜”
“来来兄弟跟我走,你上哪我送你”
……
杨林看着这群热情的大叔大妈,有点无语。
“小伙子,说话啊?”一个头发有点发白,带着草帽,穿个跨栏背心,灰色短裤,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的老大爷挤到他面前
“上哪去,大爷送你成不?”
杨林回过神,冲着大爷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特好看“大爷,我上汽车站”
“不远不远,五块钱,来来跟我走……”大爷一把拽过他的行李箱,不等杨林说话,就直接走向路边停靠的一辆三轮车。其他人见状都不再说什么,各自散开了,看表情也没什么不满。
坐在三轮车的车厢,透过车窗,杨林看着这个县城。
来之前,杨林特意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县的情况。A市五区六县,天龙县是最穷的一个县。其它县城要么有矿产,要么有工业,要么有水产,靠山的吃山靠水的吃水,经济飞速上涨的时代,各行各业一片兴旺繁荣。只有天龙县,土地面积最广,却没有可以发展的项目,你说它靠山吧,那些山头除了能种果树别的什么也种不了。你说它靠水吧,除了人工水库,天龙县九寨山倒是有个省内出名的天然湖泊,还是被省领导重点保护明令禁止任何水产养殖的风水宝地。所以,天龙县的唯一经济只有农业,农民只能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过日子,而且靠种地是发不了家的,天龙县地处丘陵平原一带,既没有东北地区一户千倾的占地资格,也没有丰腴肥沃的黑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就是天龙县农村人的真实写照,所以很多青壮年在休闲之余就去外地打工,现在农民工的收入一年比一年高,农民的生活水平也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
而且,自打国家修路政策上台之后,天龙县的生活着是上升了一大截,据说政府正在着重开发九寨山旅游区,已经初建规模,效益还不错,经常有些大学生和一些退休的老年人来这边踏青。
杨林看着视线内那些杂乱无章的高楼,轻轻摇了摇头,果真跟市里是没得比啊。“小伙子,到了啊!”三轮车开进一个院子里,大爷跳下车,招呼着杨林。
杨林下了车,左右看了看,院子挺大,停着不少辆的公共汽车,不断有汽车出来进去的,还挺热闹。只是……
“大爷,这在哪买票啊?”杨林一边付钱一边问着,怎么连个售票处都没有?
“上了车再买啊,小伙子你上哪去?”
“大旺乡”
“大旺乡啊……你等等……”老头往里走了几步,伸脖子看了一圈“哎,回来了回来了,在这呐,小伙子过来我告诉你”
杨林赶紧提起行李箱的拉杆,快步走了过去
“就那辆!看着没?――”
杨林顺着大爷指的方向一看,一辆白色的车停在几辆车的中间,车前玻璃的右下角贴着一个长方形的纸板,红色的大字写着天龙-大旺-立宁
谢过了老大爷,杨林迈步走到车门口,车门是在中间开的,司机不在,车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看到他上车,眼神“刷”的全集中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林扭头看了一圈,那些人看到他的视线,又都赶紧移开目光。
车顶不算高,杨林猫着腰,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行李箱,车太窄了,两排双人坐挤的满满的,中间就一个小小的过道,东西都没地放。
“放那就行――”前排有个中年的汉子可能看出了他的问题,手一指前面。杨林看了看,司机座位后面有一块凸起的范围,还挺宽敞,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条木头凳子,上面铺着坐垫,中间已经放了两个大袋子,鼓鼓囊囊应该是被褥什么的。杨林把行李箱平铺在上面,想了想,又把背包脱下来放到箱子上。
转过身来对刚才那汉子笑了一下,说了句“谢谢”,就坐到了另一排的最前面。
杨林看了看手表,三点四十分,从天龙县到大旺乡的车一天三趟,早上六点半,上午11点,下午四点半,杨林赶的是四点半的,一个小时左右到。
杨林下车转了一圈,买了瓶矿泉水,抽了根烟,拿出手机,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哎——”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嗓音挺柔和还带点沙哑,听不出年纪
“您好……我找……”完了,忘了问他妈太奶姓什么了。
“咳……阿姨您好……”他妈说过太奶奶和他叔一起住。“我是杨林……我找……我太奶奶……”杨林结结巴巴的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哎哟,林林呐~~”那边一口带着乡味的口音带着高兴的语气“我是你太奶奶!”
啊?杨林愣了一下,这就是那老太太?听声音不像啊
“太奶奶……”杨林有点艰难的开口“您好……”
“哎好好好,林林你到哪啦?还有多久到天龙啊?”
“我已经到了,现在在公共汽车站呢,车马上就开了”杨林抬了抬手腕,还有二十分钟
“啊?你到啦?”太奶明显很诧异“哎哟我还说让你叔去接你呐,咋这么快啊……”
“太奶奶,我不用接……这车挺快的,一会就到了”
“哎哟,真是……那行吧,那我在家等你啊”
“好的好的……”
打完电话,杨林回到车上,这一会功夫车上陆陆续续的上来不少人,车坐满了大半。
就快点四点半的时候,司机上来了,黑黝黝的汉子,上来回头喊了一声“准备走了啊!”嗓门挺大。
紧接着上来一个妇女,四十来岁,一米六左右,一头烫发从后面扎成个辨子,上身穿一件深紫色的T恤衫,下身一条牛仔短裤,腰间系着一个胯包,手上拿着一叠票和一枝圆珠笔“买票了啊……”
那女的一低头看见杨林,眼睛一亮“大兄弟上哪啊?”
“大姐,我到大旺乡”杨林摘下墨镜放在上衣口袋,对大姐一笑
“哪个村儿?”那大姐一边划票一边问
“石永村”
“十块,搁哪下车?”
“啊?”还有门牌号?
那大姐看他愣愣的表情一乐“石永村有两条道,一条是往村里的,一条是往养猪厂的,你是去村里吧?”
“哦……我去养猪厂”杨林一边掏钱一边回答着。
“哎,到了叫你啊”
“谢谢大姐”
车慢慢的开出县城,路过收费站,开上公路,途中不断的有人上车,车厢很快就坐满了人。
杨林扭着头,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出了县城,入目的都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那一大片一大片金黄色的是水稻还是小麦?那一垄一垄的绿色的是什么东西?这一片是玉米,那边一片片紫色的叶子又是什么玩意?这苹果园怎么就种到路边了,不怕偷啊?
汽车缓缓的前行着,途中绕过几个村庄,杨林看着路边一排排的房子有些惊奇,他还以为农村住的都是破破烂烂的泥土坯房呢,结果看到的都是整齐的砖瓦房,更多的是新盖的水泥钢板房,外面要么喷着红红绿绿的漆,要么都镶上了白色的磁砖,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大院,每家院子都修着同等高度的大门。他还看到了几个二层的小楼房,窗户都是铝合金的,玻璃有深蓝色,有墨绿色,在一户户人家里显的特别气派。这跟他想象中的农村完全不一样。
杨林兴致勃勃的看了半个多小时,看的眼睛都酸了,脑袋晕乎乎的,他转了转头,感觉脖子都僵了。
一阵困意袭来,眼晴有点睁不开,杨林头靠向窗户,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
杨林睡的正香,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胳膊“哎大兄弟,到了啊——”
杨林眨了眨眼睛,看见卖票的大姐正瞅着他,看见他醒了就对他一乐“你到地儿了”
“嗯——”杨林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前面,背上背包拿上行礼箱,晕晕乎乎的下了车。
车开走了,杨林放下行礼箱,一抬眼,整个人愣那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杨林傻眼了。
脚下是一条坡,坡底下是一长条的深坑,坑对面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玉米地,那大姐该不会忽悠他呢吧?
难不成养猪厂就在这玉米地的后头?可是路呢?
杨林左看右看,看不到有路的样子啊,难道要钻过去?
“你是杨林?”突然,一道属于男人特有的深沉厚重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迷人的磁性质感,杨林猛的转过身――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