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双脚。
它就是用这双脚走动着,朝着邵纯孜直直地走了过来。同时,人的形状越来越明显,头上的细节也在越来越清晰,仿佛即将显现出五官。
邵纯孜屏住呼吸,眼看它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伸出了右手,就要捉住他的衣襟──
──不,给我滚开──
「滚开!」冲口叫出这样一句的同时,邵纯孜从床上刷地坐了起来。
几秒后,就明白过来,是作了个噩梦,才放松了绷紧的状态,大喘了几口气,感觉到从颈到后背都还渗着丝丝凉意,但身上却满是汗水。
懊恼地低咒了声,下床去到浴室,把莲蓬头打开,站过去,冰凉的水从天而降,冲去了身上汗水,也顺带冲走了那个荒唐的梦境。
没错,那是个梦,只是一场梦而已……
拳头突然紧了紧,随即慢慢放开。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也都像头发上的水珠一样甩开。
在这里纠结往事或者胡乱暗示自己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
第一章 得到女孩子的信物不一定都是艳遇
邵纯孜在头晕脑胀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一个L_uo男。眨眨眼,第二眼、第三眼,仍是那个L_uo男。
其实那人不是全L_uo,穿了一条黑色长裤,短发里的水一滴滴落在线条精悍的上身,他也不拿什么擦一下,只用手随便扒了扒。
看这人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吧,而自己现在和这个陌生人同处一室……是怎么回事?
试图回想先前发生了什么,却越想越觉得头疼,什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搞什么鬼?!
眨眨眼,猛地眉尖一跳:「你是谁?」
这句低吼一出口,坐在对面床上的男人自然也发现到他,视线斜睨过来,挑了挑眉:「醒了?」低沉的嗓音很有质感,语调优雅平和,有点像是午夜电台里在入耳边绵绵长话的DJ。
可惜这在现在的邵纯孜听起来反而更加让人焦躁。
什么叫「醒了」?不要一副他们很熟似的口气!
没好气地咬了咬牙:「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闻言,那人唇角微勾,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也许更接近于冷笑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大声质问,你家里把你调教得还真不错啊。」
恩人?调教?邵纯孜悦了悦,然后才反应过来,调教什么的……其实根本是反话吧?其实还不就是在影Sh_e他没有家教?这个混蛋家伙!
顿时火冒三丈,手一撑床就耍坐起来:「我去你他……」话到一半,也坐起到一半,突然感到大脑一阵晕眩,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回去。
「最好别乱动。」那人眉挑得更高,形状好看的嘴角轻撇了一下,「你脑震荡。」
「……脑震荡?」邵纯孜瞪大眼。
「车祸。没印象了吗?」
「……」车祸?
喔,说到车,邵纯孜倒还记得,就在今天下午──如果今天还没有过去的话,他是坐在公共汽车里,目的地是一座位处深山的小村镇。
车子开到山路上,路况很颠簸,他提前吃了两颗晕车药,但还是有点受不了,于是闭着眼睛休息,然后……突然间天旋地转,只听见周围惊呼声和惨叫声不断。
最后,当一切混乱都平息了,他就感觉整个人好像已经死了一半,呼吸困难,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有很多重物压在他身上。视野里也是模糊一片,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从已经变形的车门处钻了出去。
他想叫对方回来救救他,可是喉咙里丝毫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那人走出了好几步,突然停下来,站了几秒,然后往回走来。
刹那,他就感到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眼前便彻底陷入黑暗。再睁
开眼时,他已经身在这里。照这么说,难道当时……
「是你把我从车子里弄出来的?」他问那个人,对方已经站起来,拿起搁在床脚的衬衫往身上套。
听见他的问话,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
他的脸色不禁一阵青一阵白起来。难怪这人自称什么救命恩人,原来是真的啊……再想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有失体统的嫌疑了。
不过当时状况不明,莫名其妙看到房间里有个陌生人,自己的身体状况还那么糟糕,当然会感觉很差劲啊,所以错怪了别人其实也不能说是他的错吧……
但不管怎么说,错了也就是错了。
一句「抱歉」在嘴里辗转了半天,最后挤出的却还是只有一声:「谢谢你……」。
对此,对方依然只是「嗯」了一声,头也不回。
邵纯孜犹豫了一下,不管是基于礼貌还是别的什尘,反正就先说了句:「我叫邵纯孜。」
「海夷。」转过身,再一次把邵纯孜上下打量。
其实说起来,海夷也是相当意外的。车子从山上翻下来,车上所有人包括司机无一生还,至少当他离开车子的时候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走出去几步之后,却感觉到后面有动静。那不是耳朵能够听见的声音,而是发自一个人心底──求生的意念。
所以他回了头,把邵纯孜从人堆下方捞了出来。这时的邵纯孜已经昏迷不醒,满身的血都是别人的,而他本人却只是有一点点脑震荡。
这个人的命势真是超强,海夷想。当然,作为另一个毫发无伤的幸存者,不能够以他做比对,因为毫无可比Xi_ng。
「海……」
邵纯孜仔细瞧了瞧,这个男人模样大概是二十六、七岁,比他年长。
「海先生,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农庄。」
海夷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起来,吞出烟雾的时候习惯Xi_ng地眯起眼睛,目光从眼角斜瞥到邵纯孜脸上。
「这里距离爻水镇还有一段路程,我带你先在这里借宿,等明天你的情况好点了再自己去爻水,有没有问题?」
「没,没有……」
邵纯孜想坐起来,可是稍微一动脑袋就晕得不行,只好老老实实躺着,想了想又问:「你也是去爻水镇吗?」
海夷还未回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呜呜声。听着像是有个人在哭,而且越哭越大声。
邵纯孜望着海夷,后者垂着眼帘,修长的脖子微偏了偏,有些不耐似地重重吐了一口烟,迈脚走到门口,打开门跨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带上。
身为伤员的邵纯孜就还是躺在原处,盯着海夷刚刚出去的门,那里通往农舍后院。
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渐弱了。
门打开,海夷一手撑在门框,另一只手对邵纯孜招了招:「是找你的。我不想让她进到屋子里,你出来吧。」
「找我?」邵纯孜不禁奇怪。这地方他也是头一次来,怎么会有相识的人跑来找他?
「是什么人?」
「女人。」海夷顿了一下,「曾经是。」
曾经?「她叫什么名字?」邵纯孜沉声问。这并不算多疑,只是最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