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口上温文有礼,眼光却极为露骨。雷旋虽然常被女子用爱慕的眼光盯著看,但这般毫无禁忌的眼神还是初次体验。他侧过脸,避开了君二的惊人容貌,方觉心跳加速,喘息难止。
与太美的人说话实是极大的压力。雷旋偏过头去,定了定神,道:“雷某心意已决,二公子恕罪。”忽然觉得一阵香气直扑到他耳朵上,他大吃一惊,转过头,蓦然惊觉君二的唇正好擦过脸颊,那擦过的地方就像被人划了一刀,热辣辣的。他下意识的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却没有意料中的液体流出,一怔之间,看见君二近在咫尺的温柔笑容,心跳仿佛在刹那间停止了。只见柔软的淡红的唇一开一合:“旋,你脸红了。”
雷旋羞愧之下连连退後数步,几乎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在君二面前如此方寸大乱。来太湖之前,他无数次设想过与君二姑娘相处之景──彬彬有礼但针锋相对──或是漠然处之又赶尽杀绝──再不济君二姑娘大摆美人关,他对女子殊无异样感受,自然能化险为夷。却不料君二是个男子,还是个如此俊美的男子,并且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
君二对雷旋的反应十分满意,他早知雷旋喜欢男子,方以真实面目在他面前出现,只待雷旋入他情网。当日在江上之时他命人以歌声百般撩拨,雷旋宁死都不透露心事,让他大是振奋,许久未见羞耻心如此重的男子,这一次一定要好好伺候,不要让他自尽了。
雷旋退後几步,已经退到床沿,眼睁睁看著君二一步步靠近,却是毫无办法。君二眼睛如明波盈盈,让人不敢逼视:“旋,难得你我心意相通,竟然如此不谋而合。虽然天色尚早,但良辰美景不好辜负,来来来,我们上床吧!”
雷旋忽然觉得君二的神态语气竟是说不出的熟悉,只是以前听著恶心至极,这一次却耳根发热温柔缠绵,脑海中神光一闪,脱口而出:“冉莲云!他是你的人?”
君二笑了笑道:“果然不愧是天权堂主,这麽快就看出来了。”
雷旋怒道:“想不到你竟心机如此之重,你……”
“我心机重?”君二不怒反笑,“小旋旋,我问你,如果李思齐不杀你,你南来洞庭,所为何事?若是你死了,他又是为何事?说来说去,你那门主心计又何尝下於我?”
雷旋默然道:“二公子,你聪明才智胜我等百倍,冉莲云既然是你的人,玄天门於你实在是不堪一击,根本用不著我相助,又何必与我共谋?”
君二挑眉看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本来就已经十分齐整的衣衫,慢条斯理地坐下,再慢条斯理地道:“有些事情,慢慢做才有趣,你说是不是?”
雷旋避开了脸,几乎已经受不住这视觉上的冲击。冉莲云只有他十分之一的美貌魅惑已经倾倒众生,纵使君二不是男子,他也不禁为这般美色神魂颠倒,更何况他是个男人,一个抱起来并不会让他反感的男人。
“你知道,君家做的生意遍及制船、茶桑、漕运,可知君家做的最大买卖是什麽?”君二依旧是笑,笑得满室生辉。
“请二公子赐教。”雷旋早已受不了这等刺激,但目光竟然移之不开。原来对一个人的执念是可以说放就放的,还是李思齐的那一刀让他不愿再去想他?如果真的对这个可怕的人动了心,只怕下场难以预料。
“小旋,你在想些什麽?”似乎感觉到他的失神,君二秀眉微竖,竟也是惊人的美丽。
“二公子,在下年近而立,不觉如此称呼有些失当麽?”雷旋苦笑。这般亲昵,是否在暗示他对他的感觉也非同一般?
“这是君家的地境,小旋也该客随主便吧?”君二面不改色道。客人说的话被他这样堂而皇之地用,雷旋觉得就算再听到他说“我贵人多忘事,你眼巴巴地跑来贵邸干啥”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甚是甚是。”雷旋哭笑不得。
“刚刚说到哪啦?”君二直勾勾地看著雷旋,觉得雷旋的语气像极了宠溺妻子的丈夫,下身似乎有些发热,不禁有些漫不经心
。要不是雷旋中了他的意,他早就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
“刚刚说到君家最大的买卖。”君二的迷糊让雷旋情不自禁脸露微笑,骤然间心中又是一懔;一个让人不经意就放下心防的人才更可怕。
“嗯,你知道栖玉坊麽?当今四大名花皆出身那里,幕後老板就是君家。栖玉坊有一个暗阁梨园,卖的都是优伶,冉莲云就是我亲手调教的。你知道他卖给你家门主多少钱麽?”不等雷旋回答,君二已然开口,“七百万两纹银。大概是乘风马场三年的收入,聚宝赌坊一年的净赚吧?”
玄天门的底细居然早就被他mo得一清二楚,雷旋不禁心如死灰。如果他长得不是这麽纤细瘦弱,早就一拳过去。雷旋看著君二讥讽的笑容,气得咬牙:“我大哥不过是一时被那妖男所惑,过不多时必然回心转意,二公子不必太过高兴。”
“我高兴什麽你是不会明白的,女人有女人的好处,男人也有男人的好处。你大哥见识到男人的好处,自然y_u罢不能了,或许你哪天自己试过了才知道。”说到这时君二在心里加了一句:可惜你日後没有玩男人的机会了,就乖乖地给我疼吧!想到雷旋等著他疼爱的可爱样子,君二不由面露得色。
雷旋看他面容古怪,冷不防打了个寒噤:“男不男女不女的,岂非有违天地yin阳之数?”他自己喜欢男人,却觉得大逆不道,有违伦常,简直罪该万死,死後活该打入十八层地狱,简直矛盾至极。
君二笑盈盈道:“不男不女?雷公子可是在说我麽?”雷旋一时语塞。君二的样貌亦宜男宜女,若作女装绝不让人看出是男人,若作男装,又自然有一种潇洒态度,亦是江南常见的翩翩士子。
君二嫣然道:“天地yin阳亦有变数,yin极而阳至,阳极而yin生,不可以常理揣度,若依小旋所言,极yin为坤,极阳为乾,乾坤之间,便什麽也不是了?”
他一堆歪理,把雷旋搞得有些混乱:“这麽说来,本朝朱大人解易经之理有错?”
“本来就是。他说的就是狗屁不通。”
雷旋一时无从辩驳,再跟他争下去只怕也是他输。这般人物,单论外貌而论,便少有人能在他面前从容自如,侃侃而谈更是虚妄之想。不如鸣金收兵,再仔细想想如何对付。
“二公子说什麽就是什麽,可好?在下已有倦意,不能再与公子清谈,万望见谅。今日之事,请容雷某考虑考虑。”
君二没想到他会下逐客令,心下忿怒,广袖一舒,长身而起:“如此便不打扰雷公子休息了。”他转身便行,雷旋心中暗暗好笑,毕竟年轻,还压不住xi_ng子,再隔得两年,就真的再无敌手了。想到此处,不禁发愁,不用再等两年,玄天门颠覆即在顷刻之间,他身兼两大分堂堂主之位,即使李思齐对他诸多误会,他也不能就此开脱了这麽多兄弟xi_ng命之责。当务之急便是立刻离开这鬼地方,把消息传回去。
“雷公子,二姑娘让奴婢给您送了些点心。”外面有个丫环敲了敲门。
“进来。”他心中一动,只见一个少女款款走进,竟然也是绝色之姿,若非在此之前见了君二美貌,只怕让他误以为她就是君二小姐。
“小婢解语,雷公子随便怎麽唤都成。二姑娘说,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