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生shenshen地望着画里鸟儿黑漆漆的眼睛,说:“虽然孤独过,失望过,但他眼底依旧清澈如明镜。即便饱受谩骂和谣言,但他从来不唱悲伤的歌,写怨愤的诗,他依旧赞颂世间的一切,他依旧日日盘旋山谷翱翔蓝天,热爱森林、高空和shen海。”
这些年里季渝生虽然失去了差不多所有关于先生的消息,但是每次去到书店,他做的第一件事一直都是去看看先生有没有出版新的诗集。如果明明是该出版的时间却没有的话,他一整天都会有些失魂落魄。如果看见有的话,他就会xing_fen得不能自已,然后毫不犹豫地买下。在那之后季渝生一整夜的思绪都会被引到那本诗集上,仿佛只要没有读完,就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当晚熬夜去读,甚至在梦里都是诗里的场景。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等到第二天才读,因为拿到诗集的那一刻,心里的_gan觉就和当年在信箱里收到先生的来信一样。像是在闷热的夏天里百无聊赖地倚在窗口时,突然看见心上人在楼下朝你挥手,于是椅子mo_cha地面和笔落到桌子上的声音在听到爱人唤你爱称的那一瞬间响起,心脏跳得砰砰响,你放下手里的一切飞奔出门,顾不上自己滑稽的样子和停在
高楼层的电梯,踢着拖鞋就竭尽全力跑下去。
在这个时候,一切藤蔓,杂木和昆虫,烦闷和热气都无法阻挡你向着他跑去。
当你看到楼梯前树*下等着你的人,并且闯入他的怀抱时,你会发现,夏天除了背后手掌传来的热度,原来还有有风和花香;你会发现,刚刚埋冤夏天闷热的自己错失了很多美好。
透过诗会,季渝生现在知道了先生这些年在诗坛上过得并不顺意,但有些庆幸又有些可惜的是,季渝生从来无法在他的诗里窃见丝毫颓废、落魄和不如意。
季渝生一时觉得自己如此矛盾的心情有些好笑。
庆幸,庆幸先生没有因为别人而丢失了写作抒发他自己心情的诗词的能力,至少在这几年间是这样。
可惜,可惜自己没有更早地发现先生面对的困局,没有更早地在夏天就捧着花束跑到他的楼下,大喊他的名字,叫他打开窗户仔细听自己说,说自己会永远支持他,无论他作什么选择,自己都会站在他的身边,在他担心焦虑的时候,可以放心地牵自己的手寻求一些力量。
所以即便诗集出版的频率越来越少,他也一直以为宋时鹤过得很不错,至少在诗坛上依旧很成功,自己不He适也不方便去打扰。
他总是会想,如果自己更早地能发觉的话,先生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了。他总是在想,那天诗会上,自己可以站在他身边的话,他是不是后来就不会看到树林里那个孤独的身影了。
季渝生又接着说:
“如果是我经受这些且拥有写作的能力,我一定对这些人破口大骂,我说他们叽里呱啦,说他们吵闹得像夏天夜晚恼人的青蛙;说他们自大狂妄自以为是,高傲地挺着脖子,像鸵鸟一样横冲直撞;说他们眼光短浅如夏虫井蛙,扼杀爱和美的种子,让艺术开不出不同种类的花。”
“又或者,我会直接低俗地骂他们是傻瓜。”
“可是他没有这样,他对所有的人依旧保持着爱和美,他依旧坚信每个人心中都有爱和美的种子,他的诗永远有春草的气味。”
宋时鹤的眸色微动,其中还夹杂着惊讶。
“他被打压的时候,没有在讲台上尖酸刻薄,没有愤怒大骂,只苦口婆心地劝喻说垄断并不能让艺术开出芬芳的花,只说不明白为何要将酒放到水之于鱼的位置,为何要将烟雾变为呼xi,为何终日流连地下荒诞,为什么不看看地上的自然美景,_gan受阳光和像惊喜礼物一般的突然降雨。”
宋时鹤张着zhui看着季渝生,他觉得自己仿佛面向太阳,光先是落到了右边的眉间,随着角度变化,光慢慢也触碰到左边的眼睛。
“他被不同的小人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备受伤害的时候,他写出来的新年愿望却是:‘不想爱变成货币 成为自私自利。’他一直的盼望都是大家能懂得如何去爱。”
明明说着和想着别人的事情,季渝生却控制不住地握紧自己的拳头。
“他活在这个病态的社会里,却总是盼望着寒心的事情和一切疾病悲痛都能停在冬天,所以他大声地倾诉说:
‘嘭一一
厚雪从树枝上落下
遮盖生命斑驳伤痕
积雪下的厚重生命
饮带着血味的雪花
停 在这个冬天’
所以我想,他依旧怀抱着爱和美。”
季渝生坚定地望着宋时鹤说:“翅膀沾*了有晾干的一天,南飞时被抛弃过就成为领头飞行的,在画上的鸟儿也有飞起来的一天。”
季渝生牢牢地盯着宋时鹤,说:“凭着爱和美,无论什么都能再次飞起来。对吗?宋先生?”
宋时鹤沉默了一会,看向那只展翅飞翔的鸟儿,他突然笑了,
“生生的话,就像有魔法一样。听着的时候总觉得,它──”宋时鹤指了指那只鸟儿,“好像真的可以飞起来。”
即便被粗蛮地捂住zhui巴,被毫无来由的
谣言伤害,承受尖酸刻薄的辱骂,也没有写过任何一首咒骂别人和这个世界的诗,他笔尖生出的依旧是生机勃勃的春天,就像是四季长春的常春藤,冬天也许会尘封他的一些枝叶,但冬天永远不可能毁掉它向往爱和美的本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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