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乐!”
我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这可是我辛苦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奖励,你怎么能说是挥霍呢?”心里想:你这小丫头片子,这钱更不是你父母的,到时候你花起来肯定比我还狠。
郭岚岚斜了我一眼,意思是我就会跟她贫嘴,又问道:“那咱去哪儿呢?”
看看,你还是想去不是?我得意地翻着手中的语文书,象是钓到了鱼,说:“嘿嘿,这笔钱够咱们去上海玩他一星期的了!咱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心里想着要是其他人知道我揣着这么一大笔钱带着郭岚岚出去玩儿,更要又羡又嫉地望着我了。想到这儿我这个得意啊,差点儿笑出声来。
郭岚岚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不明白我突然乐什么。
这时我看见班主任杨俊弓着腰往教室里走,冲郭岚岚努努嘴,让她转过身去,让这老虾米看见,又要说我行为不端了。
杨俊的身后还跟着个男孩,中等个儿,挺大的眼睛,抿着嘴,瘦瘦的,看上去不象是北京孩子。
杨俊两手撑着讲台,让问号般的身体稍稍挺直,接着就告诉大家,这同学是这学期刚刚转来的新同学,叫岳枫,今后就要和大家一起学习生活了,希望高一(四)班的同学们继续发扬互助互爱的革命精神,和新同学融洽相处,共同进步,打成一片,皆大欢喜。杨俊只要一讲到套话,什么七老八十且乱七八糟的词句都能从他嘴里冒出来,而且仿佛不经过大脑,我们都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从人生观讲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我们学校来教书的。
一堆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话之后,老虾米让叶少波坐到后排,把岳枫安排在梁成的旁边。
我们学校的学籍管理得一向很严,很少有转校生,除非家里特别有钱或是特别有权,否则连借读都难。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岳枫:他穿着一般,挺朴素的,脚下既不是nike又不是阿迪,一双倒贴给我钱我也不穿的回力,背的包是个军用包,都有些发白。看这样子,他就算到卢旺达也只能算作是劳苦大众啊。唯一的可能是他是个什么老帅的孙子,爷爷打小儿从江西要饭要到延安,如今看着生活好了,心理不平衡,要让他孙子体验体验生活。
啊呸!我想什么呢?还是好好和郭岚岚讨论讨论去哪儿玩吧。
枫霁 上 第二章
那个岳枫真厉害,开学第四个星期的语文单元测验他居然得了93分!我才得了86!
从梁成的嘴里面得知了一些关于这个岳枫的情况,他是从江苏的一个县中转来的,具体的细节也搞不大清,反正家里既没权又没钱,好象还挺穷的,不知用什么手段转过来的。梁成伸着舌头给我们讲这个岳枫背书奇牛无比,《劝学》读了三遍就一个字不差了。我暗地里想,他准是老早背了不知多少遍。
开学以来我几乎没和他说过话,见到他时,他总是抿着嘴,不说话,象是个哑巴。
嘴上不说话,我心里嘀咕:有了他,我这全班第一的位置还能保住吗?
不过我的顾虑很快就被证明是多余的,岳枫的语文虽然好的出奇,但他的理科成绩远不如我。物理的单元测验我第一个交卷,95,他只有83分,化学的第一单元他80,而我则以93分高高在上。
没有了竞争,我也就不再把这个哑巴放在心上了。
我和郭岚岚拣了个周末,去康西草原。
我原来以为骑马就象骑车一样简单,电影里无论男女老幼,在关键时刻只要有匹马就可以飞身而上,伏鞍狂奔,然后敌人在身后一声长叹:“又让他给跑了!”可我在马上就象是个傻子,让马跑,它停,我想停,它撩开蹄子就往四个现代化奔,颠得我差点儿摔下来。郭岚岚笑得直打跌儿,说我是伪军。
那两天都住在帐篷里,喝奶茶,吃烤肉,坐在高高的苍穹下唱歌,感觉挺好。
晚上和其他游客们围坐在篝火旁烤肉吃。我的肉串好象基本上不是没熟就是焦了,
我把一根烧糊了的肉串儿喂给郭岚岚,她哼的一声,用两个小拳头轻轻打我。我一边笑着享受着她拳头的按摩效果,一边自己吃着这不成功的作品。
她打着打着,突然两只手搂住我的腰,头倚着我的肩膀。
我一楞,任由她靠着。
她抬着头,望着无边黑夜和灿烂星空,缓缓地说:“这样真好,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这话我总在老妈泪眼朦胧捧着一大堆手纸看台湾电视剧时听到。
我嚼着发苦的焦肉,含糊地说:“恩哼。”
我的确觉得在这美景之下,烤烤肉,休息休息,聊聊天真好。可我觉得遗憾的是,郭岚岚这么主动地倚着我,这个重要镜头居然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旁边倒是有不少的游客,但都是陌生人,他们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们。喂喂喂!小声议论什么呢?我知道你们窃窃私语讨论的是中学生早恋的问题。
转眼运动会就要到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体委姚志直拉肚子,哎呀哎哟地在不断徘徊在五谷轮回之所,运动员报名的任务就全落到我的头上了。其它项目倒还好凑合,可这三千米的两个名额可愁死我了,好说歹说让长跑最牛的黄翔健“看在我的面子上跑跑”,然而另一个名额却没任何男生愿意上,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那些平日里和你近近乎乎的狐朋狗友们都成了被俘的地下党,宁死不从。我一下成了不受欢迎的人,走到哪儿他们都象躲麻风病患者一样躲着我。后来过了运动会,梁成坦白说有次下课他想去上厕所,看着我去,怕我给他上思想教育课,拼命忍住,于是下一堂化学课盯着化学老太炮制的剧烈的化学反应感觉是自己膀胱在爆炸。
那天课间,我趴在桌子上,周围方圆十米之内照例没有男生。于是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悬点儿赏吸引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忽然身后有人拍我,我扭头一看,是岳枫。“啊?有事儿?”开学以来一句话也没和他说过,猛然见他找我,有点儿纳闷儿。
“是不是没人报名三千米?”他的口音带着南方腔,却挺好听。
“啊……对!哎哟畏,愁死我了,没折!”
“要……要是实在没有人报名的话,你就拿我充个数吧!”
“你?”我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要实在没人上的话。”他重复说。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下跳起来,象抓住了救命稻草,“现在就是没人上!来来来,签一下名儿!”
我从抽屉里翻出运动会的报名表,让他在三千米那项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迟疑了一下,说:“还是等几天吧,实在没人了再让我充数吧。”
“别别别,”我一把把他按到椅子上,生怕他反悔,“就是你了,大恩人,快签吧,运动会没几天了!”
他想了想,说:“那好吧,可到时你们别说我给班上丢脸!”
我笑着说:“谁敢?谁敢说我抽他!”
他也笑了笑,这是他转到我们班上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他笑。他平时就总抿着嘴,笑起来时好象还要抿起嘴似的,使他的牙齿只含含蓄蓄地从唇间露出一条缝。我这才注意到他长得挺象苏有朋,就是瘦了些。
他拿起我递给他的笔,在报名表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了“岳枫”两个字。
他的字迹又端正又清秀,在那一堆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