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医生,您的快递!”
急促的步伐闻声一顿,鞋尖随之迟疑着转了方向。叶授_yi边走边摘下眼镜擦了擦,再带上时眼前仍是模糊,昨天那台手术实在耗时太长,做完时已近凌晨三点,他想了想便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在休息室窝到了早上六点,现在准备回家给小朋友做早饭。
其实已经不能说是小朋友了,营养充足的青春期少年发育是很快的,叶授_yi有时会怀疑七个月前他捡到的那只小可怜到底是不是家里那位。
思索间保安室大叔已将纸盒推了出来,叶授_yi道谢后仔细看了盒子上的收件人姓名,确认是自己无疑后心里的不详之_gan反倒更shen了些,他不记得自己最近有买过什么东西。
纸盒的重量很轻,晃一下却很有充实_gan。叶授_yi最终还是决定就地拆开,以免带回家后发生什么意外,毕竟最近网上关于医患矛盾问题的探讨很是激烈。
用借来的小刀割开胶带,纸箱中露出猩红色的一角,在冬日清晨昏黑的天色里显得有些可怖,然而紧接着花香扑鼻而来。
叶授_yi将纸箱彻底打开,里面满满的全是折好的红色玫瑰花。他于是伸出手在里面捞了几下,果然摸出一张贺卡。
字迹歪歪扭扭——
不「告」而别不是我的作风,所以我决定在今天向您告白。我心中最亲爱的殿下。
在认出这笔狗爬字后,叶授_yi下意识的算了一下家里小孩的年纪,在确认他距离十八岁还有几个月之后,满纸的中二之言再不能打动他半分,甚至还因此_gan到了愤怒。
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不告而别」这四个字。
风牵起驼色大_yi的一角,叶授_yi忽然觉得有些冷——他与小孩的初见并不十分美好。
甚至可以上社会新闻,标题可以是“少年误入歧途成劫匪,挟持夜班医生竟为此——”
那天晚上他刚刚打开车门,准备去便利店买些东西,一把匕首便贴上了侧颈,劫匪哑着嗓子:“请保持安静,然后按我说的做。”
“如果让我看见你向别人求救,那
么**”话并没有说完,但尽是威胁之意。
“首先,去药店给我买些绷带、消炎**”
刀锋处加重的力道止住了叶授_yi转头的趋势,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对于一名医生来说不要太敏_gan,他只得道:“我知道你需要什么药,但我还是更建议你去医院。当然,我其实是一名医生**”
“闭zhui**”劫匪冷冷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然而当叶授_yi带着满满一大袋子药回来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小滩血泊。
叶授_yi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个危险的决定,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沿着血的痕迹走入小巷shen处,最终捡到了那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劫匪。
他没有问过少年到底是干什么的,因为对方满身伤痕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上过学(识字但不会写),对正常秩序中的一切饱含热情,有着敏锐如兽的直觉和凌厉狠决的反应**
然而在经历了七个月的安稳生活,在叶授_yi几乎忘记他刚来到自己身边时是什么模样的时候,少年忽然说,自己要离开了。
不可遏制的担忧和焦虑涌上心头,叶授_yi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是——
叶授_yi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回医院停车场,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有条不紊的启动、挂挡**
骤然响起的音乐声滂湃汹涌压上心_F_,叶授_yi手指猛地一颤!
他的目光慢慢移向自己的车载音响(在家里小朋友的强烈要求下装上的),在一片寂静中,那怎么关也关不上的音乐显得格外吵闹刺耳。
Midnight gettin\' uptight Where are you(午夜时分,气氛正好,而你在哪里?)
You said you\'det now it\'s quarter to two(你说会来找我,但此时此刻已经一点四十五分)
I know I\'m hangin\' but I\'m still wantin\' you(我明白自己犹豫不决,但我依然需要你)
I think of you ev\'ry night and day(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
You took my heart then you took my pride away(你带走了我的心,然后又夺走了我的尊严)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我恨自己爱上了你)
车载音响一直_Zhen_D着,在适应之后,这极具节奏_gan的音乐莫名让叶授_yi松快了些。
但一路上他脑中思绪纷杂万千,歌词因此听得混乱颠倒,最终也没能整理清楚。
等终于在煎熬中到家,他下了车往楼上走的时候,才终于听懂几句歌词在脑中的回放。
I think of you ev\'ry night and day
You took my heart then you took my pride away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Can\'t eak free from the the things that you do
I wanna walk but I run back to you that\'s why
什么意思?
叶授_yi心思一凝,忽然想起今天的日期——四月一号。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愚人节。
愚人节?
慌乱向上的步子渐渐稳了下来,叶授_yi一边走一边眯起眼睛。
怒火再次成功将担心压下。
听见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
音,傅听涯开心的tian了tian自己尖尖的小虎牙,想到自己趁着昨夜叶授_yi一晚上没有回来,偷偷做好的一切布置,略有些得意。
他心中是真的为自己的告白设计满意的不行。
于是等门一开,他便蹦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叶授_yi。
虽然有一瞬间觉得不太对,但很快那一点点警惕便被自己的中二之心压了下去。
只听他惊喜道:“SURPRISEMYSWEETHEART!”
叶授_yi慢慢抱起肩。
傅听涯终于停下前冲的步子,表情变得有些慎重:“愚人节快乐,我的医生。”
“我**我决定留下来,做你家的童养Xi了。”
“别——别动手!!我错了——”
只见叶授_yi面目狰狞的冲了Jin_qu,一巴掌糊上了中二少年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歌名《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愚人节快乐!
叶医生暴打中二期少年!
以及OOC属于我!
宝贝的评论就是我写作的动力,谢谢宁们!
(虽然更新不T,但我看到你们评论真的很开心的)
23 | 第二十三章
沉默了一会儿,傅听涯才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他苦笑一声,道:“师父,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天真。”
“皇兄要杀我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
见叶授_yi诧异抬眼,傅听涯方才续道:“先帝于宫外遇见我M_亲,一见倾心,随后便不顾所有人反对,将她纳入宫中,还给了封号,荣宠一时**但其实我的M_亲早有心上人——而且那人是为她而死**”
“就像**”就像师父你那样。
后半句话傅听涯没有说出口,但他已经隐约猜到叶授_yi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与叶授_yi对视,在对方不自在的别开眼去后,方才落寞道:“M_亲入宫后每日郁郁寡欢,从不逢迎媚主,以至先帝很快便失了兴趣,任她于后宫受他人磋磨。先帝去世后,自我记事起,M_亲就已经**疯了。”
“在还小的时候,其实我是很依赖我皇兄的。”
“因为他是那时整个宫中唯一对我好的人。”
“但在我遇见师父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他对我的好从来都不是纯粹他,只因为我对他没有威胁,只因为要显示他的仁德。”
“我一直都明白,在我成年后,他或许会想办法除掉我。
当他命我更名易姓,想办法控制整个江湖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把刀已搭在我的脖颈上。”
“如果他想,我就可以成为朝廷和江湖都无处容身的罪人。”
“但他始终没有这么做,所以我想,他选择手下留情一天,我便忠心做他的皇弟一天。
其实我所拥有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当年他弑父杀兄,潜伏在暗处静候报仇时机的人实在太多了。”
叶授_yi听到这里,起伏的心绪已经逐渐归于平缓,他看着傅听涯不自觉外露的一抹锋利狠决,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早已没有这般的飞扬情绪,也再不能狠下心。
“惊羽楼在四榜之外选了我,也正是因为我背后
有朝廷的势力。”
“而实际上,新后谋反这件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
傅听涯不知何时点起的火堆在风中忽闪,一点烟雾落在鼻下,叶授_yi眯了眯眼睛。
他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是觉得自己该惊讶的,然而心中却没有起分毫波澜。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药,但他却打心底里不想挣扎,因为疲惫,或许也因为眼前的人。
傅听涯撑住叶授_yi让他慢慢靠在自己肩膀上,像讲故事一样,继续轻轻道:“因为如果不是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皇兄是不会让我碰军权的。”
“那时候他可能就已经被新后控制了,或者乐观一点,他们只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但他让我监军这件事情,本身就在说,他在向我示警**亦或说求救。”
“师父,你也觉得很可笑是么?他竟然向我求救。而那时候,我是真的准备查下去**”
“直到他动了你。”
“师父,原来一切是我的错。”傅听涯揽着叶授_yi的手慢慢收紧,他的眸中溢满痛苦。
因为明白自己此刻敢于说出口,是知道叶授_yi已经陷入了昏睡,他声音极轻,极难过:“隆元帝以为我恨你,他伤你**实际上是在讨好我,我竟然才想明白**我竟然才想明白**”
“我以为他在我刚成人的那一年不杀我,是因为顾念以往的情分**原来不是,原来是因为师父的求情和**下嫁。”
傅听涯微微侧脸蹭了一下叶授_yi的额头,他似乎有一瞬想要亲吻下去,但终究没有,因为知道自己不配。
一抹天光自远处亮起,驱散整夜的黑暗与凉冷,也驱散了人心头的迷茫与柔情。
傅听涯最后伸手为叶授_yi整理了一下头发,他握紧叶授_yi在睡去之前慢慢塞入自己手里的玉佩,冰冷的棱角刻入r中,仿佛是在提醒谁去铭记。
“师父,你太累了。剩下的事情就让我来吧。”
傅听涯终于站起身,面向自赶来后一直单膝跪地的属下。
“楼主,一切已准备就绪。”
在得到下属正向反馈后,傅听涯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了对方:“将这个交给即将与北戎对上的那几位,问他们是要做妖后走狗,还是求一个问心无愧。”
“这是**”
“是叶帅的留下信物。”
傅听涯没有回头,但他自nei心_gan受到安慰和救赎。因为这枚玉佩代表叶授_yi在最后时刻还是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并选择支持他。
师父,相信我。
你再次醒来后,必已是山河无恙,岁月无伤。
24 | 第二十四章
暴雨自暗色苍穹倾泻而下,幽白的水雾蒸腾着仿佛要将天地淹没,这巨大的雨声却未能将狭窄的议事堂中不断的争吵声压下。
shen锦袍色在烛火中揉开不详的光,边州牧守扯着嗓子一边边强T:“我不管那些借口,朝廷_geng本不允许出兵!你若是敢动,那便是私自T兵,谋反二字_geng本逃不掉——
你悍不畏死,我到时候跟你一起连坐!我家中Q儿老小——”
“你跑了,百姓呢!?他们赋税纳粮养着你们这些败类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今日走了,日后面对满洲累累白骨可能心安!?”
将军闻言狰狞一笑,一个kua步冲前抽出yao间长剑直接摁在牧守脖子上:“昔年我在叶帅麾下做副官,一身伤痕具是为保家卫国,后来升迁入朝,方才知人心险恶**百姓对你们这些人来说,究竟算是什么?”
牧守颤抖着,却咽了口水:“你**你敢**”
“圣贤之书无数,所言皆是忠君**你懂什么!?你所说的皆是歪理——若是误了朝廷大计**”
惊雷炸开,一片亮白之下衬得将军脸色犹如恶鬼,怀中一角玉佩露出,闪着幽绿的光:“我以为你只是胆小,却不想竟然是没脑子!”
他手上
刚要发力,就在即将鲜血飞溅的前一瞬,牧守骤然抬头——
“老师那边消息全无,朝中局势晦暗不明,你今日出兵,却不知是做了谁的棋子!”
“你的老师是谁!?”
宫中
落红尘立在廊前,被风裹挟着扑来的水汽沾上她披着的红色斗篷,如血般晕染开来。
她侧首,看向被禁卫牢牢控制住的老者,笑问:“你那学生会如何选择呢?左相**”
老者激愤的神情渐渐退却,他坚定道:“他会出兵。”
“是你小瞧了那位王爷**在北戎与你之间,他从未犹豫过。”
议事堂
牧守以左手紧紧抓住剑锋,他道:“我的老师是当朝左相。”
“你既是叶帅的人,那我且信你这一次。”
没有看将军僵硬的神色,牧守直直望着那枚玉佩,坚定问道:“那位王爷,是要清君侧,对吗?”
江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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