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只是眼角瞥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看见了薛公子。
今天他没有穿那件青衫,而是一件深红的长衫,没有新娘衣服的艳,没有新娘自衣服的红,谁说不是呢,那件红杉一看便知道已经洗得褪了颜色,可是那次我才发现,其实薛公子穿红色并不难看。
他在看谁?我不知道,似乎是顺公主,似乎是王爷,似乎谁都没看,我当时只是吃惊,没想到薛公子会出那个偏院。
没有那时的喜气,但我清晰地看见薛公子嘴角的微笑,依然是淡淡的,脸上似乎有东西在闪,太远并没有看清楚,也没有留意,只是记得当时我看得最清楚的便是那手上的紫色野花。
其实认识薛公子以来,并不知道薛公子喜欢谁,曾经问过薛公子是否喜欢王爷。
“野花配在御花园生长吗?”那时我第一次知道薛公子其实是个可怜人,明明喜欢着,却没有资格去爱。
后来薛公子又开了块种紫花的地方,生活还是那样过着。
两年的时间很平静,那个顺公主曾经找过薛公子的麻烦,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漂亮温柔的顺公主也是很恐怖的。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好得让人受不了,夏天还是下点雨好。
我看见那个顺公主挺着大肚子来到薛公子的偏院,后面跟着好多人。
我不知道谁说了什么,只知道顺公主要薛公子和那个金边碗里东西。
当时的薛公子依然微微的笑着,只是我感觉到了那个笑容里的讽刺,凄凉。
我知道这个不是一般的事,我知道王爷不会这样对薛公子的,即使王爷不爱薛公子,我知道,可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必须告诉王爷,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事实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王爷在乎薛公子,因为王爷跑得比我急,甚至比我狼狈,没有了平时的威严,没有平时的严肃,只有焦急。
只是一切都晚了,药已经喝了,即使王爷抠出了大部分的药,但还是晚了。
薛公子聋了。
而顺公主也受了王爷的惊吓,早产,而这件事也在小王爷得出生下不了了之了。
聋了的薛公子不再说话,不再看月亮,不再望枯井,只是静静的种他的小紫花,能听见薛公子声音的时候,便是数那些花的时候。
第三年我娶了小喜,我记得那时,薛公子给了我一块暖玉一句话
“别~负~了~她~!”因为很多时间都不开口,薛公子的声音开始发颤,开始不流利,但我知道薛公子他是把希望寄托在我和小喜的身上。
记得那时薛公子笑得很漂亮。
顺公主也回了娘家,恐怖的主母离开,我们这些下人也轻松。
突然有一天,薛公子让我听他唱歌,因为他自己听不见。
那时我才知道,薛公子曾经是京城比较出名的舞官,唱歌跳舞弹琴都是一流。
后来的一个月,薛公子天天唱歌,吹箫,弹琴,我就天天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薛公子听不见,但是唱的却从不走音,甚至很好听,让人很平静,只是晚上路过时听,却隐约有着凄凉。
那天,薛公子给了我一张画,一张纸,纸上的字我看不懂,画却卷着看不见。可是我知道薛公子让我帮他保管,比划着说让我一个月后打开看,然后便让我离开了。
“嗯,没关系!”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薛公子说话,我知道我走出院子的时候有人进了院子,至于是谁,我不想知道,也不会有人想我知道。只是我想,那时薛公子应该是笑着的吧,应该是吧。
那天是团圆节,我和小喜第一次作为一家人吃饭,只是偶尔会想起薛公子怎么样了。
第二天进了那个偏院,人已经没了,只有一桌菜和两个空空的酒杯,还有床上的紫色花瓣。
我知道,薛公子不再会回来了。
从此再没见过那一身青
衫的薛公子,那个种着紫花的男宠。
后来才知道,顺公主不是回娘家,是被人掳走,而薛公子却死了。
后来,顺公主回来了,一切回到了从前,没有人会去想薛公子,因为薛公子从来没有走进过王府。
可是,我知道有人会记得薛公子,因为那个安静的偏院一直有人去,每个角落没有一点点的灰尘,晚上还能听见薛公子屋里的琴声和箫声。
薛公子的那份信和那幅画我没看,因为被王爷拿走了。
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我只知道王爷看那信时的悲凉。
我知道,王爷爱着薛公子。
我知道。
薛
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没必要。
谁会因为一个小官的名字而驻足,谁会因为一个小官的名字而施舍多余的关怀。
这些我很小便知道,不是自己的,别去强求,强求只会失去原来可以得到的。
小时候看见人家有娘,有爹,可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想要,想要一个娘来疼我,一个爹来保护我。
那时,舅舅说会有的。
所以我高兴得等,等那个娘,那个爹。
等来的是一张卖身契,一个一生都逃不过的身份--连妓女都不如的小官!
我不漂亮,没有精致的五官,所以清越没想我会成为当红的小官,他只让我跟着他学跳舞,弹琴,唱歌。
清越是“卿馆”的主人,也是我的所有人。
其实我不喜欢弹琴,总觉得那是小女孩做的事,我喜欢吹箫,可是当清越让我为客人吹箫后,我便不太吹了,因为那让我恶心!
那年,我八岁!
舞奴,我第一个被人熟知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怎么红的,只知道有人说我跳得很好看,比脸好看。
红与不红其实没什么区别,依然每天练舞练声。
有人问我,以后怎么办?
我笑,没想过,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最多还有两三年,哪天我跳不动了,便没有谁会收留我,这个“卿馆”只为做生意,不为过期的小官养老。
有人问我,想找过让谁养吗?
我依然会笑,养?谁会养一个只会跳舞脸长的普通的舞官!
所以我没有奢望过谁会养我,谁会怜我!
所幸的是我现在还是个清官,也许是清越怜我,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时间和价格的问题。
那年我十五。
曾经清越告诉我,小官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x_io_ng口那还跳动的心。
可是这心对别人没有什么别的意义,最多那只意味着他还跳着。
可是对小官来说,那证明了我们还是人,还是活物。
所以,别把这颗心交出去。
那时,我知道我还活着,我的心在我x_io_ng口跳着,跳得如此剧烈,比跳完舞还激烈。
他说要买我,是的,他那么说的,他要为我赎身!
我不知道我还会有那么高兴的时候,我以为我这生会这样过完,没想到有人会为我赎身,而且是那么伟大的人。
静候,当今皇后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