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三天,才终于有同事来交接。
一回到家,就睡到不省人事。
「……不过,我觉得这幅画很漂亮。」
神经紧绷地回到家,能看到这样的画也不错。
画布上呈现着暧昧不明的轮廓。或许是想留给观者想像空间吧。臣认真盯着眼前这幅接近完成的画作心想。
「虽然不太明白你想表达的主题或重点,不过我都这么累了,看着它却觉得眼睛相当放松。」
因为慈英的画色调很美。即使以相同色系作画,也不会有印象模糊的感觉。同时使用颜色鲜艳的红和蓝,也能处理得很协调。风格独具的色感让他获得极高评价,也让他的画作总是不缺买家,有别于一般难卖的抽象画。
他的画能刺激人心柔软的部分。
撇开和臣一样忙碌的人不说,一般人每天有成堆杂事要做,忙得都怱略了季节的转变。尽管身体感觉得到温度变化,却失去欣赏耀眼绿意和天空不时变换色彩的乐趣。
和现实相比,或许虚构这种意念更拥有美化身旁事物的力量。
就像小说以美丽词藻建构出来的情景,比现实世界来得丰富且令人印象深刻。
慈英的画也是如此。蓝得耀眼的颜色和抽象的轮廓,让人不由得想起风和日丽的季节。
「或许就是脱离现实,才让人没压力吧。」
谁都不想在难得的假日面对赤l_uol_uo的现实,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愈虚幻愈好。
臣有点拙劣的解释让慈英轻笑出来。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被有眼光的人称赞是我的荣幸。你能了解我,我很高兴。」
「啊?」
臣都说自己不懂了,慈英却一脸开心地笑着看他。不习惯被他抬眼看的臣,缓缓转开发红的脸。
「啊、对了,不是画到一个段落了吗?要不要吃饭?你应该还没吃吧?」
「是啊。」
好几天没见的这张脸,闪耀到让臣无法直视。这整个礼拜只匆匆赶回来拿过换洗衣服,感觉好久没见到慈英了。
认识四年同居一年多的两人,相处时间并不多。身为警察的臣实在太忙,如果有警察工会之类的组织,一定会发起示威抗议活动。
所以,臣至今仍会看着慈英的脸发愣。慈英端正的长相,原本就是臣喜欢的类型,而愈发沉稳的表情和成熟气质,也总是令臣心跳不已。
再加上慈英是他第一个慎重交往这么久的对象,也让他容易莫名紧张起来。
(到底要到何时才能习惯啊。)
自觉脸红的臣,故做掩饰地拿起桌上的外卖传单。
「那要吃什么好呢……如果懒得煮,就叫外卖吧?披萨怎么样?」
「臣。」
「嗯?乌龙面和拉面就算了,平常已经常吃泡面了,可是披萨又有点……嗯…你想吃什么?」
臣自顾自地看着传单,没察觉慈英戏谑的眼神。
「就是臣啊。」
「我在问你想吃什么啊──」
脑筋一时转不过来的臣,看着对方温柔的笑容半晌,随即面红耳赤倒退三步。
「你、你、你说什么!?这、这么肉麻的话你也……」
「──我的手现在有点脏。」
慈英把沾满颜料的手伸到臣的眼前。看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又微笑地收回手,拍拍自己膝盖。
「所以你要是跑掉,就什么也不能做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啊。」
看着对他招手的慈英,臣摇头后退。
「为什么?」
「我还没洗澡……而且才刚起床,连牙都没刷……」
那正好。这位新锐画家说着站起来。长腿细身的体格坐着时看不太出来,但其实他身高将近一百九十,手臂理所当然也很长,一
下就把臣拥入怀中。
「那…我们一起洗吧。」
耳边的低语立刻让臣的耳朵发红,想逃却被对方轻咬住耳垂。
「你……你最近也太肉麻了吧……什么意思啊……」
「还不是某人太少回家,我的妄想才会愈来愈上一层楼。」
自己太忙是事实,臣无法反驳。他也想多些时间跟慈英相处,尤其是在xi_ng这方面──老实说,他知道自己比慈英还热中。
今天会这么别扭,是因为前几天看到某个东西,跟慈英大吵了一架。
「那你也不能……别再画那种东西了!」
臣是偶然间发现的。排休那天回到家,却发现慈英不在。难得整理家务的他,帮慈英收拾散放一地的画具和素描本时,随手翻了几页,『那东西』突然跃进眼帘。
慈英曾用一整本素描本画自己的睡脸,但这次内容却没这么纯情。
「那种……喔,你是说高ch_ao的表情吗?」
「──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啦!!」
一想到那画面,臣就满脸通红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自己闭着眼睛,四肢无力瘫软的睡姿。那可是比照片还要赤l_uol_uo的画面啊。
如果只有脸还好,但连垂软的xi_ng器和明显可见激烈行为后的纠结毛发,都被慈英忠实呈现。而画者主观的角度和构图,让人彷佛看着画就能听到yin mi的喘息声。
「就这样忘记,太可惜了嘛。」
「拜托你忘记……!别再画那种猥亵的东西了!」
干嘛用那双能画出神圣宗教观的手,画那种粗俗的东西?臣难以置信地抱头呻吟。
「什么猥亵…太过分了吧?情色可是艺术的原点呢。」
「那…好歹要藏好吧!拜托你放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受不了的是我。臣捂着脸抱怨,慈英仍一脸理所当然。
「我就是为了想记住才画。当然要放在随时拿得到的地方啊。」
说得轻松自在的男人脸上,挂着四年来自己逐渐习惯的笑容。臣主动靠近时会脸红无措的慈英,不知到哪里去了。
「而且话说回来,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
「唔……」
臣无法反驳,只能泪眼汪汪看着仍笑个不停的慈英。
「开玩笑的啦。」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四年来仍旧温柔细心,却不知何时脸皮变厚的慈英,用被颜料弄脏的手诱惑着臣。
「我这样真的没办法换衣服。」
四年前他就知道,自己完全无法抗拒这张无助的笑脸。
「这点小事你可以自己来吧……」
嘴上抗议的臣,在慈英吻上自己额边时,已举起白旗投降。
乍看之下类型完全不同也毫无交集的两人,是在北信发生强盗杀人事件时认识的。
单纯来旅游的慈英,途中和某个男人相撞掉了钱包。浑然不知的他被餐厅认定吃霸王饭,报警处理。
后来虽然幸运地找回钱包,却因为是在强盗事件现场附近找到,慈英被当成嫌犯带回警局。
当时负责侦讯的警察就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