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皆寂,所有人都在沈凌逸的诘问中陷入漫长的缄默,直到顾爻哽咽地出声——
“我错了**阿逸!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放过那些不相gān的人罢**”
“不相gān的人?”沈凌逸哂笑,“师兄文曲星星命之子,聪明一世,冠绝两界,为何会在此时说这样的傻话?”
“你不曾与我同将军一道在人界的尸山血海中走过,我原谅你不会知道,在bī死大将军这件事里,他们没有一个人无辜!”
“你想救谁?是这个小美人儿?还是你们所谓的人界生灵?”沈凌逸横枪,红缨枪的枪尖在几千年后终于还是对准了顾爻的方向,“顾爻,你知不知道,你那副怜悯众生的伪善脸孔有多么的可笑?真是让我作呕。”
沈凌逸的话叫顾爻倏然间瞪大了双眼。
怜悯众生。
之前的悯安派三公子悯怜、悯众、悯生**在沈凌逸的心里,当得起“怜悯众生”这四个字的,怕是这天地间仅姜石年一人。
因为这四个字从他身边带走了姜石年,那他便要用这四个字,毁了这人间。
这便是沈凌逸的报复,shen重而偏执的恨意。
“是,都是我的错。”
顾爻_gan觉到shen重的无力与悔愧,这种_gan觉,一如他为人之时引颈悬梁的那一刻。
“可是阿逸,你说的一切,我都亲眼瞧见过,甚至看得比你更多。”
顾爻当年为人之时,天下分裂,诸国林立,战乱不断。
他出生在一个大国夹缝中艰难求存的弱国里,出生在一个极为普通家庭。但文曲星星命之子天赋异禀,天资聪颖,学富五车,他拜了当世鸿儒为师,未及弱冠便名扬诸国。
刚及弱冠之时,他也曾少年意气,踌躇满志,与恩师周游列国,游说诸国,以为可以以教化平定天下纷争,救万民于水火,也可于乱世中保得M_国安稳。
在他与恩师的劝说之下,虽然诸国间mo_cha不断,但到底没有再生出天下动dàng的局面,和平的表象脆弱而艰难的维持着。
但qiáng国愈qiáng,弱国渐弱,平衡终于在他二十九岁那年被打破。
他的恩师没有熬过那一年的冬天,他的M_国也没有熬过,终被灭国。
至此群雄逐鹿,天下大乱。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能护住;他只觉愧对先贤教诲,愧对恩师重托,愧对M_国期待,也愧对黎民苍生。
三尺白绫悬于梁间,他绝望自尽,终于遇到了姜石年。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在那之后的几千年间,在找到沈十一之前,天上人间,都只他一人与姜石年相依为命。
为人为神,沈凌逸口中的尸山血海,是他两世的梦魇。
他如何可能没有见过。
“那你为什么要走!”
沈凌逸的灵气似乎与他的情绪一道失控,红缨枪的枪尖溢出七彩的光芒。
“沈庆有会走,我还可以安慰自己,凡人寿数有限,总有命尽的那一天**可你呢?将军呢!你们一个个的来,一个个的走**有谁!在乎过我的_gan受**”
好像再也端不稳那柄重逾千斤的红缨枪,他以抢尾拄地,勉qiáng撑住自己的body。
另一只手紧紧的攥在Xiong口,他泣泪如雨,“有谁**真的喜欢过沈凌逸**在意过我,会不会很难过**”
顾爻上前一步像是要解释什么,一旁的肖一却突然单膝跪地。
同星同命的人会_gan知道同样的痛苦,沈凌逸揪住自己的Xiong口,肖一这副凡人的身子,左Xiong口一处只会比沈凌逸更痛。
顾爻回头扶住肖一,抬眼瞪着沈凌逸来不及开口,却是阿*先从他背后探出身子。
“沈凌逸。”阿*愤愤道:“我讨厌你。”
沈凌逸猛然忆起,当初顾爻离开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为了阿*。
那一天本是再平凡不过。
那是他与姜石年刚刚平定了一场人界战乱,姜石年不放心阿*,要他先一步返回天界照看。
他刚踏上天界,便看到长长的甬道边顾爻负手而立。他安静地走过去站在顾爻身边,一同看着阿*负气而去,皆是一声叹息。
“阿*好像长高了些?”沈凌逸问道,语气也是难得的正经。
“你知道那绝无可能了**”顾爻接着又是一声叹息,“那孩子又不知在鞋里垫了什么东西,刚才路都走不稳,险些就摔着了,我想扶他一把,他便是更生气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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