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怪魏寻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便觉得奇怪,谁家起名字会这么草率?
不过肖一的此前的人生若说草率,都是抬举。
他_geng本不会写字,也没有名字。
“儿子,会写了吗?诶,对了,真聪明!阿爹识字不多,就会写这一个,你可要记好了。”
夜里油灯昏暗的光线,照不清肖父瘦削凹陷面庞上的五官。
但抓着肖一小手执笔的那只大手还算能看真切,突出的骨节只有一层皮包着,手上皮肤gān燥粗糙,指缝里还塞着不知道陈了多久的泥垢。
看着既不有力,也不温柔——就和他的声音一样。
这便是肖一对于父亲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印象了。
他姓肖,父亲教会了他写这个字。
第二天一早他便看到了父亲的尸体卷着一张烂席子被拖走,脑袋上裂开了好大一道口子,一地的血。
村里人说好像是夜里吃了什么药,从田耿边跌倒,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肖一没有哭。
他太小了,对父亲,对死亡,都无甚概念。
后来到了醉欢坊,肖一才知道这世上有一味快活药——五石散,_fu之似梦似幻,易成瘾症。
至那以后,他M_亲夜夜在不同男人的身下辗转承欢。
那时的肖一的确是不懂的。
他只知每晚M_亲带回来的叔叔长的都不一样,屋nei也不清净,时常把他吵醒。
他躺在堂屋nei的一堆稻草上,裹了裹身上千疮百孔的破棉絮,翻个身继续睡。
早上男人走的时候会在桌上留下些散碎银子,M_亲会拿给他几个铜板,叫他去买些吃食,剩下的装进钱袋子直奔赌场。
然而就是这样的日子,却也求不得一个长久。
有一天早上M_亲拿着钱出了门,便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年,肖一六岁。
在稻草上躺了三天都没有等来M_亲。两天前吃掉了怀里最后一个已经有些馊味的馒头。
于是肖一离开了家,或者说离开了那一处_F_子。
他还是没有哭,只是饿,想活着。
六岁稚子,本应在M_亲Xiong口撒娇,在父亲肩头嬉笑,而今流落街头,哪还有第二种活法。
彼时街上的人都唤他作小乞丐,或者小叫花。
肖一倒也无所谓,反正父亲也只告诉过他的姓,M_亲也从未唤过他的名字,都只是叫他“喂”、“小兔崽子”,肖一_geng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在臊水桶找吃食,和野狗抢一块馒头被追的满街跑。
虽然以后的日子肖一最爱的是冬日,但那时的肖一是喜欢夏天的,倒不是因为夏天的时候能混些野果子吃,而是冬天的夜里太冷了。
这天夜里肖一在墙头拐角看到一大堆的柴火,勉qiáng能挡挡风,心道运气不错,总算有一处睡觉的地儿。
第二天一早,便被一个尖酸的nv声吵醒。
“哟!于_M_M你看A,这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脏死了**”
说着肖一睁开眼,但见两个妇人站在自己跟前。
一个约莫四十岁模样的半老徐娘,打扮的倒是很jīng彩,风韵犹存;另一个做丫鬟打扮,横着眉眼盯着自己。
“这年头叫花子还不哪里都有,赶走便是了,也值得叫我。”
华_yi妇人说罢便转身就yu去。
“我刚喊过他了**”丫鬟模样的nv子语中有些不_fu气“可这孩子没反应A,我这不是怕他死这儿了晦气!”
肖一这这才反应过来,他昨天半夜被野狗追着跑了不知道多少条街,可能太累了,睡得太沉。
怕再招来一顿毒打,他赶紧扒拉扒拉贴脸上的头发站起身来,扭头便要跑。
“慢着。”刚转身,那个华_yi妇人倒是拉住了他,“转身,抬头。”
肖一喉头一紧,咽了咽口水,心知给人添了晦气,一顿打必是少不了了。
这些年,为了能吃饱,小偷小摸的事他没少gān,也没少被逮住;自然,也是没少挨揍。
于是索x心一横,早死早超生。
他转身抬头闭眼,等着耳光落下来,半晌才发现,好像有一只手慢慢把粘在自己脸上的头发拨开来。并不是熟悉的大耳刮子。
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到华_yi妇人正盯着他的脸看。
“小nv孩,多大了?”
“我是男孩,九岁了。”
流làng街头三年,肖一一直用每年除夕家家户户的爆竹声,记着自己的年纪。
华_yi妇人沉吟片刻,“跟我进门吧,乖乖听话,我给你口饭吃。”
说罢,他又扭头跟旁边丫鬟打扮的nv子耳语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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