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白蹲练舞室角落看队友和经纪人面面相觑,认真地思索起了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从私_F_菜馆出来,贺濂和裴勉在前面领着路,等他回过神,已经又站在了公司的电梯前。李逾白脚步略一踌躇,电梯间里伸出一只手把他不由分说拽了Jin_qu。
先去的好像是办公室?经纪人不在,打电话去问没人接。
江逐流迟疑地说:“是不是常哥已经**放弃我们,_geng本不想理我们了?”
贺濂满头黑线:“不至于吧,我刚加的他号码。”
鼓起勇气争取机会的第一步好像要就此夭折,李逾白望向顾随。从没谁说过,但他能看出顾随比其他人受的影响都大。这时他不说话,委委屈屈地垂着头,要是只兔子,长耳朵恐怕已经垂下来了。
李逾白蓦地有点心软,喉头微动,柔柔地说:“要不去练舞室看看?”
几个人都望向他,李逾白迅速抚平身上的一堆jī皮疙瘩,被刚才过于温柔的嗓音弄得不适应了,清了清嗓子又给自己找补:“常哥最近在带新团,早上我看见人了,八成最近都忙着练舞**你们都什么表情?”
江逐流不自然地咳两声:“没见你这么热心过,不习惯。”
裴勉跟着一点头,无声地表示对江逐流的赞同。
李逾白脚底手间都发汗似的不自在,自bào自弃地拿出手机胡乱按屏幕:“随便你们怎么说,要去看就赶紧去,一会儿午休结束不理人了。”
他话语间的意思是自己不愿意跟着去的,但有人拉住他的手往前一拖,李逾白差点重心不稳。再多走了几步,他看向握着自己的人。
手腕上居然有串佛珠。
贺濂似有所_gan,回头冲他笑出了八颗牙齿:“一起去嘛,共进退。”
李逾白:“**”
于是他就在这里了。
练舞室四面都是镜子,能叫所有xiu_chi心无从遁形。光华所有的练舞室差不多一个样,而这是最大的一间——李逾白托着下巴,无厘头地想:“最红那阵子我们都没用过这儿,看样子这几个后辈真的很厉害呀。”
而厉害的后辈聚在另一边,无形地和他们划出了楚河汉界,连眼神也不给一个,自己小声地聊着天,站在一起,又年轻又朝气蓬勃。
经纪人楚寻常的声音蓦地大了:“你们说什么?”
“嘘,常哥,小声点,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贺濂拼命按着他的夸张腔T,“我们已经通过决定啦,接下来的资源大家会一起加油的,求你了,常哥!”
“资源?你们以后还能有资源?”楚寻常无奈摊开双手,一条一条地数理由,“不是我不给面子,第一,He约剩半年,没团队会愿意跟这样的艺人He作,怎么保证接下来的代言和活动配He度?第二,人气基础都丧失得差不多,除了那些没人看的网综,接不到其他通告。还有第三,我手上不是只有你们一个团。”
李逾白暗中翻了个白眼,说到底就是不肯分资源,前面的都是些借口。
没通告就没有曝光度,接着疑似雪藏,粉丝看不到人,一开始可能还骂骂公司,但现在更新换代那么快,没多久就去追新墙头。
于是更没有机会接到通告,重复以上的恶x循环。
乍一听有理有据,但凡能仔细思考就能发现不过是经纪人拿来搪塞他们的话。李逾白不是不能理解他,冉冉升起的新星和跌到谷底的老人,换作他,也不会觉得现在的FALL有什么触底反弹的潜力。
良久没听到任何反驳,李逾白站起身打了个哈欠。
还以为贺濂起码能搞定经纪人,没想到过了成员那一关,直接夭折在这里,没意思。
他自顾自地往门口走,半只脚还没kua出去,那边几个闲散后辈却看了过来。领头的笑了两声,在楚寻常说完的满室尴尬中格外刺耳。
“过气的就不要妄想有朝一日能翻身了,谁愿意看炒冷饭A?”说话的人长着张年轻讨喜的俊脸,言语间十分欠揍。
好像叫严颜,是后辈团的队长,没想到这么能惹事。
李逾白不自觉地收回脚步,站在门口,只期待自己队友千万沉住气,尤其是**
“你说什么?”江逐流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善。
李逾白眼前一黑。
“没听清?那我走过来再说一遍。”严颜一笑,ca着兜走过来,他没有江逐流那么高,却并不显得弱势,“过气的,就不要妄想,能,翻,身——”
江逐流捏紧了拳,顾随离他最近,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又两手并用地环住江逐流的yao把人往后面拽,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把他的眼睛和zhui一起捂住。这还不算完,顾随可怜地看向李逾白,好像期待他出头。
以前他们不是没被同公司的人挑衅过,江逐流冲动,裴勉软弱,通常不疾不徐呛声回去,最后一手拎一个拖走的就是李逾白。
连他自己都习惯了担此大任,条件反she地想把严颜往回怼。
但这次出头的成了贺濂。
“对不起,你是?”
演艺圈里最恨的就是没名气,后辈团出道时间不长,但已经如日中天,这时突然被这么问——贺濂短短几个字就拉稳了仇恨,李逾白差点给他竖拇指。
严颜禁不起激,但好歹还有脑子:“我?我还想问你谁呢?刚才在那画一堆饼,我看你不如给这糊团当经纪人吧!”
贺濂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听他说完,却只捏了下鼻尖:“其实我考虑过,后来还是觉得这条路不适He自己。我先问你的,你还没回答。”
严颜哼了一声,旁边楚寻常时机正好地打圆场:“贺濂,别闹,这是TSU的队长。虽然是后辈团,已经是国nei一线了。”
“哦——”贺濂恍然大悟地拖长了声音,接着飞快说,“没听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有个成员不_fu气地顶了句。
贺濂恰到好处地聋了,听漏这句话,只说:“你刚才说FALL过气了,是吗?那如果我能证明过气不是因为组He本身,你是不是要给我们道歉?”
严颜愣住:“什**什么?”
贺濂耐心地重复:“道歉A,如果FALL三个月nei重新红了,你就发微博道歉。”
这话一出,练舞室彻底归于一片死寂。
李逾白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他开始尴尬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严颜瞬间爆炸,几乎一个箭步kua到贺濂面前,“让我道歉?A,你有毛病吧?我说错了吗就要道歉?!”
贺濂面无表情,不声不响地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按了个播放键。
空旷的练舞室nei回音效果极好,接下来所有人都听见了自贺濂手机传出的、严颜气急败坏的吼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东西**西。
李逾白背过了身,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高高瘦瘦的青年在第一个音节开始播放就收敛了全部的嚣张,他愣在原地,听贺濂慢条斯理地讲道理:“听你的意思,TSU是很红了,那你的声音应该全国人民都认得?至少粉丝能一下子听出来吧?要让她们知道偶像私底下是这个样子**”
“你疯了?!”严颜低吼,仍压抑不住怒气。
贺濂伸出三_geng手指:“三个月,FALL要是红过你们,你发微博道歉,稿子不会写的话到时候有的是人帮你。不发的话,这段音频再加上之前嘲讽我们的话,全程都录好了,你猜我会发给谁?要不要再剪辑一下?”
严颜憋红了一张脸:“卑鄙!无耻!”
贺濂悠然地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继续,我听着呢。”
不知看够了戏还是终于反应过来,楚寻常脸色发白,伸手要夺贺濂的手机,被他轻巧地躲过后语气不善:“贺濂,你这是做什么?”
“打赌A。”他还有空朝面前的人笑笑,“你不信也可以加入。”
“行了。”李逾白终于走过去,自然地一拍贺濂的肩膀,熟稔万分仿佛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差不多得了吧,少爷。”
那个称呼他neng口而出,带着一点点无奈的宠溺,李逾白片刻愣怔,只得装作自己一时口误。但贺濂没放在心上,从善如流地将手机装回ku兜,乖巧地看向李逾白,那样子像个期待被D大红花的小朋友。
李逾白没有大红花给他D,只得示意他先走,自己转身朝楚寻常说:“常哥,看您挺忙的,回头有空再联系——我们就先走了。”
其他人听见这话,自发地在前面离开,贺濂落在最后,冲严颜挑了挑眉。
“别太过分A。”李逾白背后长眼似的警告他。
贺濂连忙乖乖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同一楼层的尽头茶水间,工作时间人烟稀少。李逾白关上厚重木门,想了想又顺手反锁,五个大男生挤在狭窄空间,却没谁觉得不自在。
“咔嗒”,锁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顾随憋了一路,眼下没有外人,他终于禁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太慡了吧!”
江逐流也眉眼弯弯,握着自己的手腕放松肌r,隔空比划几下才解气似的说:“严颜zhui特臭,偏偏有别人给他撑yao。我忍那小子真的很久,狗眼看人低**本来以为今天也就和以前一样,没想到**贺濂,你真录了全程?”
“对A,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贺濂点点头,带着一点小得意,“怎么样?”
裴勉竖了个大拇指:“帅!”
被他们夸总是令人愉快,贺濂嘿嘿笑了两声,正要说话,角落里刚接了杯水的李逾白平静地说:“你真要让他公开道歉?”
“那当然了!”贺濂自信,“我有这个决心!”
“三个月nei红过TSU?他们可是现在的炸子jī。”李逾白补充。
“只要你——们配He。”贺濂拉长了声音,从李逾白脸上看到一丝戏谑,“别不信A,我是真的想了很多的,等今晚回了宿舍我们慢、慢、聊!”
宿舍二字一出,四人表情颇为jīng彩。
“**等会儿A,”贺濂在安静中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你们别不是想告诉我,成团都快两年了,你们从没一起住过吧?”
李逾白:“嗯。”
江逐流:“公司不给安排**”
顾随:“各自租没什么不好。”
裴勉用力点头。
贺濂缓缓打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