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大概就是这么敲定了。

花京院典明仍然处于大脑停止运作的状态。

他仰面直直地倒在松软的床垫下，夏天即将过去，窗外还听得见蝉鸣，日光亮晃晃的刺眼。

而男人的的瞳孔聚焦在天花板上一点铅灰色的影子上，让他想到男人抽的那只烟。

温热的嘴唇里吐出一缕单薄的烟雾，看花京院典明不经意和他对视时。他抬了抬手，示意他手里的烟，“不介意吧？”

花京院摇头。

他显得有点木楞，大抵给对方的印象也是如此。

墨绿的瞳孔里掺杂着微微的笑意，或许只是花京院典明的错觉，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有几分让人捉Mo不透的情绪。他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的一张脸，也没有很坏的脾气，不苟言笑倒是真的。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Xi_ng像花京院一样被母亲嘱咐着绝对要展现出自己在人前最得体优雅的一面。

花京院做的不太好，十年的社会经历没有把男人打磨成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他的棱角不分明，磨磨蹭蹭的，像一只不合群大型企鹅，始终无法很好镶嵌近五光十色的社会中去。他自得其乐，在融化的雪层下捕鱼，除了偶尔被问起家庭一事，说道单身时，总会质疑，好奇和模糊不清的目光打在他身上。

并非人人都存在的恶意。

把单身的ga当成商店街的纪念品来挑选总会让男人条件反Sh_e地作呕。

在三十岁生日过完后，花京院典明通宵打了一晚游戏，把蛋糕上的蜡烛都扔进垃圾桶，他收拾抽屉时才注意到里面只剩下了一只抑制剂。

相较于花京院典明的随意，T恤和短裤都能出门的男人，空条承太郎显得一丝不苟。

不是西装衬衫。而是与夏天格格不入的风衣和帽子。

他局促不安，倒不是因为母亲口中所说的alpha是一个长相英俊但是脾气不太好的男人，不过何莉女士描述自己的儿子是非常可爱，对家庭有责任感的男人哦，至于三十岁还未婚的原因，是因为沉迷事业啦，绝对不是私自和鲸鱼举办婚礼什么的，并不存在哦。

花京院难免揣测一个事业有成长相英俊的alpha到底脾气是有多差，总不至于有暴力倾向。

相形见绌的却是他，男人表现的很合常理。

如母亲所言，他的确有一副好皮相，高鼻深目，身材挺拔。比一般的日本男人要高的多，轮廓俊逸。

他穿着T恤和短裤，底下两条细白的腿，对比惨不忍睹。哪里是相亲，分明是屠戮现场。

还好，自己刚洗过头发，做过面膜，虽然是休闲的装扮，花京院偷偷对着西餐厅的窗户看了看自己的脸，没有空条承太郎那么深邃的眼睛。

花京院的相貌偏清秀，双眼细长，淡紫色的瞳孔清亮，鼻尖和嘴唇都干干净净，除了眼下有点遮挡不了的青灰。

他简直像附近大学里出来溜达的学生。

以至于空条承太郎轻咳了一声，问道，“花京院先生，您真的已经成年了吗？”

他刚喝了一杯水，呛在嗓子眼里咳的惊天动地，空条承太郎帮他拍了拍后背。花京院满脸通红，解释道，“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明，老天爷作证，我只是看起来幼齿而已。”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花京院的喉咙还残留着刺激的余痛，他的眼睛里溢出微微湿润的液体，视线不明朗，只看到空条承太郎修长的手指，指腹上的薄茧擦过他下颌处的皮肤时，他闻到alpha身上烟熏雾绕似的气味。从他皮肤上流淌出来的温热的信息素，淡淡的，让花京院有些脸红。

他想是习惯成自然还是男人下意识的举动。

空条承太郎察觉到他异常，他想到被告知过这是一个恋爱经历为零的ga。

男人看起来不仅不像三十岁的模样，看alpha的眼神也不像看一个普通人，而像看动物园里破笼而出的野兽。好奇又小心翼翼的。

被他一碰就陡然失去思考能力，alpha的气味总会让ga产生心动的感觉，这不是恋爱，只是生理反应。

在某个瞬间，空条承太郎还是想把这当成是荷尔蒙的作用。

他和花京院不同，他交往过的ga不算少，大多数都是走不到最后一步，或是他不愿意和这个人共度一生，漂亮的，温柔的，风情万种的，小鸟依人，他都见过。

当他告诉何莉女士，他会考虑和花京院典明的事。金发女人粉红的嘴唇变成了一个O，哦，天呐！

承太郎你终于想通了吗？

妈妈就说，我看过那个孩子的长相哦，非常可爱，Xi_ng格也很温顺，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历，不过也是一种情趣呢？承太郎也是这么认为吗？你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吗？……

他的耳朵快要长茧。

何莉亮晶晶的圆眼盯着他，有想过结婚这件事吗？！

他眼前突兀地闪过两个人站在人流蜂拥的街道口时，夜幕落下，光影似星河，不停有汽车尾灯的光打在两个人身上。差不多到了告别的时候，他没忍住抽了一根烟，点燃了夹在指间，才晃晃悠悠地想起何莉的警告，他转过头来低声问花京院，不介意吧？

ga仰起脸，那抹细长的淡紫色看着他笑了下，然后摇摇头。

恰好有灯光落在花京院的脸上，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被暖色的光一打显得幼嫩且柔软。

他几乎能看得清男人纤长的睫毛，他耳边的卷发，笑起来的样子有些狡黠。

乖的不行。

空条承太郎脑子一热，他发了条短信问花京院典明，你有想过和我结婚吗？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唐突，空条承太郎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各个方面，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不会勉强你，或者你可以慢慢考虑，再给我答复。”

他把手机扔在一旁，大概十分钟后收到了花京院的答复，好。

简短的一个字，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

空条承太郎是行事果断的人，所以他在ga慌慌张张思考了十分钟，又径直问他，方便接电话吗？

什么意思？现在要给我打电话吗？

花京院还躺在地毯上一边研究空条承太郎是不是认真在和他说这件事，他眼前晃过男人俊美深邃的五官，耳颊一热，手机砸在鼻梁上，痛的花京院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Mo了Mo鼻子，才发现砸到自己脸上的瞬间，Yin差阳错地又发了一个好过去。

他的电话打过去，花京院很快就接了起来。

他在想如何开口使这件事开口不至于尴尬和仓促。花京院那边倒是试探地，“喂，是空条承太郎先生吗？”

“是，”男人的声音压的很低，通过电流传到话筒里有种不真实的低沉感，很像电台里深夜情感节目的主持人。没有了花京院和他站在一起的轻松，变成了，陌生的，优雅的。

“您说的事我会考虑的，”花京院道，“实话说，我们还并不熟悉。”

“你可以不用着急

，或者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我可以给你发送我的个人资料。”空条承太郎笑了下，“对我可以不用敬语。”

他的声音沙沙的，花京院想不到他笑起来的表情，应该会比平时要温和许多。最后那句提醒还是让ga有些脸红，他在空条承太郎面前很容易出错。

花京院决定主动把握机会，不能处于被动被挑刺的地位，他对空条承太郎说，“我们只见过两次面。虽然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我不确定你是否是很好的结婚对象。而且，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不知道你的习惯，不知道你的口味，不知道你的Xi_ng格，不知道你喜欢的食物。你会愿意让对你一无所知的人在你枕边醒来吗？”

“我喜欢看飞机和船有关的书籍，喜欢的运动选手是千代富士，喜欢的音乐家是久保田利伸，喜欢的电影是狼踪，有透明感的颜色通通喜欢。Xi_ng格方面我想你有所了解，但不是全部，你可以试着了解我。这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也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一句是，如果是你，我愿意。”

所以，你们要结婚了。

作为多年好友的波鲁那雷夫对花京院典明迅速脱单步入已婚人士的行列生动形象地表达了震惊两个字。

你喜欢这个人吗？顶着小菠菜头的卡通头像发来消息。

他是很好的结婚对象。花京院典明诚实地回答道。

他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打圆场，他的确对男人有模糊的好感，但那和爱情没关系。爱情两个字很美好，它像流星，有人见过，描述过它漂亮的模样，烟火坠落似的光亮划过星空，是燃烧的痛感，但是花京院没有见过流星。

他没有追逐不切实际的美梦的勇气，就像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只是庸庸碌碌，人云亦云而已。没有灾难，没有英雄，没有世界末日的狂欢，日常琐事把每个人都变成时间滚动向前链条中的轴轮。

花京院典明稍微有些生硬的边角而已，和其他人无异。

他不想承认，空条承太郎最后那句，我愿意让他心动。

礼服和戒指都是空条家一手包办的，空条承太郎开车去接他试西装时，花京院才惊觉他的结婚对象是多有钱。

作为艺术设计相关职业的花京院不会不知道，高定的礼服店是需要提前预约的，而空条承太郎带他去的那家，是意大利赫赫有名的手工婚纱店。

见多识广的男人伸手牵着花京院走进金碧辉煌的店面，他有些拘谨地看着空条承太郎自然而然地挽着他的手腕。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带着花京院看了几套ga大概需要不眠不休工作好几个月才能买的起的礼服问他喜不喜欢。

花京院看来看去都差不多。好看是好看，他的审美还在花京院的欣赏范围内，略显浮夸，他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塞进脸上就写着我很高贵的燕尾服。

空条承太郎倒是财大气粗地让人把花京院点头说好的几套都拿下来让他试，他没有继续让店员跟在身后，而是只带着花京院去了试衣间。

“别紧张，都交给我就行了。”

花京院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他眨了下眼睛，流露出礼貌的笑意。

空条承太郎退到试衣间外，他站在原地，周围很安静，能听到里面花京院脱衣服的声音。

西装外套而已。

他大致想象的出男人解开扣子的动作，细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花京院的身材很好。他从男人的体型判断出他的体重，体脂率，花京院很瘦，不是扁平的瘦，小臂的肌肉饱满柔韧的瘦。对比alpha的身材仍然显得纤细，并不Yin柔，他看起来就像正当年纪的大学生，有宅男的潜质。

而空条承太郎，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他失笑，对着男人换个衣服

也能产生这么多有的没的想法，没有恋爱经历的花京院典明恐怕会被吓到。

“承太郎先生。”

他听到花京院小声地叫他。

“怎么了？”

空条承太郎准备推门进去，犹豫了下。

“你能进来帮我下吗？我的扣子，卡住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空条承太郎看不见，能猜到男人焦灼可爱的小表情，他推开门，小心地反锁上。

花京院只穿了一件衬衫，微微勾着腰，他额前稍长的发丝卡在了扣子的缝隙里。空条承太郎走过去扶着他努力摆弄那颗动弹不得的扣子的手臂，“让我来，别动。”

即使是高定婚纱店的试衣间，这里的空间还是很狭小，花京院一个人待在里面并不觉得拥挤，高高大大的空条承太郎进来就仿佛把他多余的空间都占满了。

他比他矮了不少，花京院低着头只能看到他的鞋尖，笔直修长的双腿，以及男人握着他手臂掌心里高热的温度。

alpha身上温暖的气味密布了他的周围。

花京院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不适，在空条承太郎抚平他的额发，告诉他好了的时候。ga的脸色通红。

皮肤亲密的摩擦感，他的呼吸碰在花京院额头上的水汽，他的毛孔都被alpha的信息素堵塞，好像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花京院难堪极了，他立刻想夺门而逃。

空条承太郎扣住了他的手腕，“花京院？”

“承太郎先生，请你放手。”他皱眉道，语气不善。

“至少先穿好衣服再出去。”空条承太郎没有让他有拒绝的权利，他帮花京院整理好仓促的仪容，他挣扎的松散的袖口。

他穿好外套，脸上的异样的绯红才有所好转。

“现在可以了。我在门口等你，如果你不想回来了给我发个短信就好。”

“承太郎先生，不问问为什么吗？”他身上灼热的应激反应褪去，花京院低声问他。

“如果你想告诉我，我随时倾听。”

“我想我母亲隐瞒了这件事，我对alpha有惊恐障碍。”

“你刚才的反应是想要逃离吗？”空条承太郎问道。

“是。”

“那现在呢？”他伸手抚Mo花京院的侧脸，轻声道。

花京院被迫仰起脸看着他，男人的手指擦过他的下颌，抵在他柔软的下颚上，他和他对视。

alpha的眼里没有恶意，幽深的暗绿冷峻锐利，他的眉眼锋利，瞳孔里确实坦诚的，眼底有些花京院看不透彻的东西，但是他很肯定，那是压抑的也是温柔的。

他微微笑了下，“现在会让你感觉好点儿了吗？”

花京院鼻尖一酸，没有人这么问过他。

那张俊美的脸越靠越近，他的X_io_ng口酸胀，心却砰砰跳起来。

柔软的温热覆在他的额头上，极轻一下，然后离开了。

“会讨厌吗？”空条承太郎的眼里夹着笑意，有些逗弄的意味，却很认真地看着他。

花京院摇头，“会紧张。”

“可能下次还会这样。”

“我会有耐心，对你。所以你可以不用怕我。”

婚服的事告一段落，实在不算太愉快的经历。

空条承太郎没有勉强他，给他发送了几件相称花京院的西装，尺寸都可以按照他

的体型定制。

婚礼场地和宾客宴请的其他事情还是需要花京院来和他商议。何莉女士想策划的热闹点，形式上的东西都需要考虑长辈的意见，花京院的母亲是传统的日本女人，两个人相谈甚欢。

他和空条承太郎倒没什么好说的，他被带到男人的房间里。

标准的成年男人房间陈设，书架上满满的都是海洋生物学的书籍，鼠灰色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亮堂的日光，房间不明亮也不灰暗，光从一边窗户照进来，一尘不染的榻榻米和床铺整洁的分毫毕现，端正，沉稳。玻璃窗外是何莉女士养的兰花，油绿细长的叶子生机勃勃，是晴朗的天气。

还真是老干部的作风，他的视线落到桌子上的一张照片，穿着白衬衫和校服裤的少年，青涩稚嫩的笑容，是哪年的毕业典礼。看起来比空条承太郎要可爱的多。

“呀嘞呀嘞，这是中学毕业婆娘拍的，她最喜欢的，非得塞在这里。”承太郎先生压了压帽子。

“我也很喜欢，小承太郎比你看起来可爱很多。”花京院不吝啬夸奖道。

他盘腿坐在一半的日光里，光线稀疏，夏末的日光还是有焦躁滚烫的温度，花京院的发梢被光线晒的微微发亮，柔软的发丝上有樱桃似的湿润干净的色泽。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空条承太郎就注意到了，男人的耳垂上传了一只水红的樱桃。

花京院翻阅着他的相册，何莉女士镜头下的小承太郎每张都是乖巧可爱的，有的照片上虽然是表情沉闷的男孩子，却透着一股嫩生生的稚气。他看得入神专注，嘴角藏不住笑。

跟眼前这个古板生硬的男人根本搭不上边。

让他窥探到alpha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偏过头来想和空条承太郎道谢，却不及防和陡然靠近的男人擦过唇角。

温热干燥的气味在花京院的皮肤上蔓延。他的眼角飞速地红了。

“对不起，我……”花京院下意识地道歉。

他的嘴唇却被男人碰到了。

等花京院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吻在一起了。

空条承太郎的手抚在他的腰后，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布料很薄。是适合夏天穿的，所以alpha指腹上的温度很容易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高热粗糙的抚Mo传到花京院的皮肤上。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不适，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和空条承太郎亲吻的嘴唇上。

他的唇瓣被男人含在唇间摩挲，软肉贴合的触感是Ch_ao湿的，尽管空条承太郎只是反复摩擦着他的嘴唇，他还是感觉到alpha呼吸的Ch_ao热，不急不缓地含吮着他。

空条承太郎先生真的好高啊，他要低头才能吻到花京院的唇瓣。这么亲密的接触真是让人害羞，花京院的X_io_ng口有些胀痛的不适感，更多的却是紧张。

“典明，承太郎，妈妈准备了点心哦！”

何莉女士推开门，只听到砰咚一声。

承太郎扶着额头皱眉，尴尬地坐在一边，貌似是被人推了一把，刚从地上坐起来。

花京院却是脸色绯红地正襟危坐，唇瓣有些不正常的红艳。

“啊呀，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何莉女士会心地微笑，“你们继续，继续吧！”

她哼着小调离开。

婚礼如期举行。

他是第一次，毕竟是人生大事，花京院不无忧虑。

真正过了那天就是把手交到那个人的手心里，他的枕边人，爱人，共度一生的人。

这样想着，花京院很悲惨地失眠了，他和空条承太郎认识这几周以来，仿佛是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他真的愿意吗，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就像他每次去

做新的尝试，愿意和不愿意都不重要，而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必须要完成。花京院典明从小就不是合群的小孩，倒不是因为他调皮捣蛋，他太过顺应人群了，第一次体检出ga体质时他也有过慌乱。他总是不能很好地融入ABO混合的人群里，他努力地想要掩饰自己作为ga的特征，逃避与alpha的直接接触。

耳朵里有嗡嗡的响声。

他仿佛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花京院打开灯，他的夜视能力不太好，所以用了半分钟去Mo眼镜，找到手机的时候，屏幕的光亮已经灭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打过去，“承太郎先生？”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是这样的。我在努力，但是没有睡着。”

“你在紧张吗？”

“嗯，”花京院从被子里坐起身。

承太郎听到他的被子发出松软细微的声响。

“你对婚姻有过期待吗？”

“我要说实话吗，”花京院抱着他的火烈鸟枕头。夜间的灯光柔和，他透过镜片可以模糊地看到书桌上没有画完的稿子，咖啡杯，和他新买的小花瓶。店主说是明治年间烧制的，细颈玻璃瓶，瓶底还有密密的小气泡，放在阳光正好的地方可以看见折Sh_e出来的彩虹。他加了水，折了一支寒山茶插在玻璃瓶里。一抹静谧的红停在他的桌子上。

可惜的是，他的瞳孔有先天的缺陷，夜间视物会失去辨识度，画面像脱落了色彩，发暗发灰。

“承太郎先生，如果不是你，换成其他人，像您说的，只要合适，我都可能和他结婚。”

“但是现在是我在你面前，我答应过你，不会勉强你。所以你可以试着不那么警惕，”空条承太郎听到他呼吸的声音，花京院那里很安静，静的他能听到男人不安的心跳，他的手指抓在毛绒绒的物体上，摩擦的声音。

即便他们接过吻，他抱过这个柔软的ga，他像一只莹润的蚌，他稍一离开男人就会紧紧地闭合外壳，拒绝接受外面的日光。

“承太郎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呢？”花京院看着黑暗里不清楚的物体，灯光包围着他，夏末的蝉鸣褪去响亮的聒噪。花京院住的房子外面有树丛，仍然听得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偶尔一阵。大多数已经抱着卵死在了土壤里。

“我说过，如果是你，我愿意。”空条承太郎道。

“承太郎先生不困吗？”花京院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不困。”空条承太郎说，“你困了吗？”

“我睡不着，”花京院老老实实交待。

空条承太郎想了一下快速助眠的方法，牛奶，香烟，都不合适花京院，于是他问男人，“我给你讲故事？”

“从前，在埃及街的一栋房子里，住着一只几乎陶瓷做成的兔子……”